在離開丁家洲之前,張胖子把幾路宋軍的軍官請到一起軍議了一次,討論兩個問題,一個是多部宋軍挺進荊湖以後的指揮問題,三四萬宋軍如果沒有統一指揮統一行動和盤踞在荊湖的元將阿里海牙四萬元軍打仗,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對於宋軍挺進荊湖以後統一指揮,各部宋軍都沒有意見,早先宋元交戰大宋一敗再敗,就是吃了沒有沒有統一指揮統一行動的虧。這一次有人提議各路宋軍聯合行動統一指揮,大家自然是一鬨聲的支持。
胖子也不搞一言堂,也不搞大權獨攬,提議宋軍挺進荊湖以後,把各路宋軍聯合起來,組建荊湖聯合兵團,由各路宋軍每支部隊選派一個通曉軍事的軍官在一起建立一個參謀長聯席會議,協調指揮對元軍作戰。再由參謀長聯席會議推選一個人出來擔任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主持參謀長聯席會議的工作,這樣做的好處是既可以最大限度保持荊湖聯合兵團各部的獨立性,不必在荊湖各部之間搞什麼統屬關係,防止各部勾心鬥角爭權,互相牽制扯皮,又能實現宋軍各部之間的統一指揮。
胖子知道,要玩勾心鬥角爭權和互相牽制扯皮,自己絕對不是這羣老兵痞的對手,與其日後在這件事情上浪費精力,不如趁早放手,只建立一個常設機構協調各部行動要來得好一些。
胖子對吞併這些宋軍沒有興趣,大宋軍隊都是些拿錢打仗的僱傭軍,這樣的軍隊,雖然單兵素質高,可是桀驁難以駕馭,自己手下原來的那些農家子弟出身的黑龍寨老兵根本帶不來這樣的兵,一下子擴編三四倍的部隊,那部隊的戰鬥力會跌落一大塊,再別想和蒙古人打仗了。
第二個問題是,荊湖聯軍在離開蕪湖地面以前,要不要殺個回馬槍襲擊攻宋元軍的後路一下?
荊湖聯軍挺進荊湖是爲了殺韃子收復失地,如今元軍忙於追擊丁家洲之戰潰散的宋軍,後路缺少掩護,如果抄後路襲擊元軍一下就能令伯顏的元軍首尾不能相顧,沒辦法繼續放手追擊丁家洲之戰潰散的宋軍,這樣就能給丁家洲之戰戰敗的宋軍一個收攏部隊回師再戰的機會。
如果放任伯顏和阿術統帥的元軍趁勝追擊夏貴和孫虎臣的敗軍,不要幾個月,元軍就能打到大宋的臨安,如果被伯顏取了臨安,自己這一路宋軍就算是收復了荊湖,又有什麼意義呢?
當天,參謀長聯席會議就開了一次會,佈置荊湖聯軍的第一次軍事行動,會議決定,由姜才帥所部擔任突襲元軍後路的主力,張胖子的部隊負責接應並且擔任掩護全軍撤退的後衛。
當天夜裡,姜才帥所部突入後路元軍營寨,四處縱火,斬殺元軍。\\其餘各路宋軍也在元軍營寨外各處燃起篝火火把吶喊助威,一時聲勢驚人。元軍連日激戰,追殺宋軍,疲憊不堪,現在遭到偷襲,又聞聽外圍宋軍吶喊,看篝火火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馬,只當是千軍萬馬來攻,一時慌亂四處奔竄,陷入混亂,自相踐踏攻擊,死傷不計其數。
待殺到天亮,姜才撤退退出,元軍出營追擊,卻被來接應的張胖子打了個埋伏,一通火槍火炮,把出營追擊的元將打成了篩子,元兵潰散回營,再不敢出營來追,胖子做後衛掩護荊湖聯軍向長江上游去了。
《宋史》記載:“姜才,濠州人。貌短悍。少被掠入河朔,稍長亡歸,隸淮南兵中,以善戰名,然以來歸人不得大官,爲通州副都統。時淮多健將,然驍雄無逾才。才知兵,善騎射,撫士卒有恩,至臨陣,軍律凜凜。”是宋末抗元宋軍中一位難得的勇將。
在真實的歷史上,丁家洲之戰,姜才率部當先迎戰,因寡不敵衆,退守揚州。元軍尾隨而至,姜才以攻爲守,主動出擊,先戰三裡溝,戰敗元軍,再戰揚子橋,又獲勝。激戰中,姜才肩部中箭,他拔箭揮刀,所向披靡。
宋景炎元年正月,謝太皇太后向元軍投降,元軍進入臨安,將恭帝、太皇太后擄往大都(今北京)。五月,陸秀夫、張世傑等於福州擁立趙昱即位,稱端宗,改年號爲景炎,任命姜才爲保康軍承宣使。
元將阿術帶着謝太皇太后的詔書,至揚州勸降,姜才毫不理會。當姜才獲悉被擄恭帝將途經瓜州送往北方時,冒死帶兵去解救。姜才率部星夜兼程直搗瓜州,浴血奮戰殺敵無數。元軍見勢不妙,忙挾恭帝向北逃遁,姜才部追擊正鏖戰間,阿術率元軍趕到,將其團團圍住,勸姜才投降,姜才厲聲拒絕:“吾寧死豈爲元將軍耶!”遂拼死殺出重圍返回揚州。
揚州被圍數月,糧秣告罄。姜才率人數次突圍運米,負傷累累,三軍見之,無不動容,士氣大振。
宋景炎元年七月,姜才奉端宗之命,與李庭芝率7000兵南下福建,阿術帶領元軍追擊。宋軍入泰州,元軍四面圍住,使使者招降之,纔不從。阿術下令攻城,晝夜不輟,這時姜才恰值背疽發作,動彈不得。裨將孫貴、胡淮孝叛變投敵,迎元軍入城,將李庭芝、姜才獻給元軍。
阿術喝問李庭芝爲何不投降?姜才搶先回答:“不降者我也。”繼而怒罵不止。阿術愛其忠勇,不忍殺他,以高官厚祿誘勸姜才歸順元朝,姜嚴詞拒絕:“姜某生來只爲宋臣,寧爲玉折蘭摧,不爲瓦礫長存,絕不對元稱臣!”阿術遂押姜才至揚州處死。姜引頸受刑,從容成仁。揚州民衆聞者莫不泣下。
宋末,像姜才和在襄陽抗敵的張貴張順那樣奮勇殺敵的勇將和義士很多。正是這些勇將和義士奮勇殺敵,打擊了元軍的氣焰消耗了元軍的力量,才使元軍南下時只能招降軟弱的漢人官員士大夫,任命漢人官員管理地方,不敢分兵深入各地,大肆屠殺荼毒地方百姓,華夏文明纔沒有被徹底滅絕。
元統治時期,由於南方軍民的拼死抵抗,一些南方偏僻地區,甚至自始自終沒有元軍殺到過;在北方,蒙古人幾乎就無處不在,大肆屠戮漢人,搞得北方中原十室九空。這就是抵抗和不抵抗的區別。
有些時候,不是你心甘情願被奴役,侵略者就會放下屠刀的。
張胖子的荊湖兵團襲擊元軍後路的一個後果是,攻宋元軍不得不放緩追擊大宋殘兵的速度,讓一些敗逃宋軍得以收攏力量,重整旗鼓;由於得不到增援和補充,元軍部隊人數縮水,不敢分兵,被攻克的地方沒有部隊駐防,伯顏大軍的後方出現了廣闊的軍事真空地帶。
張胖子的荊湖兵團一路逆流而上,如入無人之境。很快就到了安慶。
安慶知府范文虎當初在救援襄陽的時候,身爲大將,保存實力,畏敵不進,導致襄陽失陷,宰相賈似道只給了他一個貶官一級的處分,讓他去安慶當安慶知府,元軍奪取襄陽以後突破長江防線逼近安慶,范文虎又主動迎降,賚牛酒勞軍,讓伯顏不費一兵一卒兵進蕪湖才能大破賈似道堵截元軍的大宋精銳。
歷史上,大宋是靠趙匡胤憑了兵權纂位奪取後周政權當了皇帝的,趙家人對武將專權的危害體會最深,爲了鞏固統治,有宋一朝無論南宋北宋都是皇帝和士大夫共治天下,以對武將猜忌和防範,實行以文制武的策略;只在南宋初,國家危亡的時候,武將的地位纔有所提高。等局勢穩固又繼續打壓武將,待蒙元進攻,南宋尚能支持的時候,皇帝和朝臣們還是積習難改唸念不忘防範武將。
比如名將孟珙任京湖安撫制置大使之時:
淳佑六年(1246年),原南宋鎮北軍將領,時任蒙古河南行省的範用吉不想再跟蒙古人混下去了,便秘密向孟珙請求投降。孟珙不禁大喜過望,急忙上書請求朝廷予以批准。
範用吉身爲蒙古河南行省的軍政長官,一旦歸順過來,顯然會在軍事上對南宋大有裨益,但結果“珙白於朝,不從。”
較常見的解釋是宋廷怕惹是生非,不願意招降納叛。但還有一種解釋認爲,宋理宗害怕範用吉的歸順增長孟珙的勢力,起了猜忌之心,竟以範“叛服不常”爲由,拒絕了孟珙的請求。
孟珙聽說後,不免心灰意冷,嘆息道:“三十年收拾中原人,今志不克伸矣。”隨後主動上表請求致仕,宋理宗馬上給予批准,讓孟珙以檢校少師、寧武軍節度使的名義退休。孟珙本來就生了病,這樣折騰下來又加重了病情,整個夏天就在江陵一病不起。
孟珙死後,南宋抗元形勢一天不如一天,不但沒有辦法再搞以文制武,就連賞罰是否公平都顧不得了。
南宋對元作戰節節敗退之時,總的來說,對抗敵失敗的武將都是從輕發落,身爲武將貪生怕死不是過錯,只要能保全實力,就不會受到嚴懲。哪怕你有投敵行爲,也罪不及家人。比如呂文煥,雖然在襄陽投降蒙元,大宋朝廷還是讓他的家人親族原地做官。
這個范文虎,雖然主動迎降元軍,大宋朝廷居然沒有免除他安慶知府的官職,還掛着安慶知府的銜頭。如今大宋官軍反攻荊湖,范文虎這個大宋安慶知府少不得又要牛酒勞軍一番。
張胖子也不提范文虎迎降元軍的事情,見到范文虎好言好語撫慰一番,就說我大軍擊破東進元軍而來,欲進兵荊湖,缺少糧草,還望範大人支應糧草,助我兵進荊湖。
現在兵荒馬亂信息不通,他也不怕范文虎識破自己的謊言,若這個范文虎能精明到識破自己的謊言,也就不會屢戰屢敗最後迎降元軍了。趁他亂,騙他飯,纔是王道。不騙白不騙,嘿嘿……
先前范文虎以爲大宋必然敗亡,就迎降元軍,以保富貴,想不到時隔不久,大宋居然能擊破東進元軍,還要反攻荊湖,打錯了算盤,心裡後悔不迭,如今心懷鬼胎,現在見胖子不提他迎降元軍的罪過,只說要支應糧草兵進荊湖,不由得心裡一塊石頭落地,忙不迭答應了回去調集軍糧,送荊湖聯軍西進。
張胖子這個人沒有那麼多廉價的正義感,范文虎迎降元軍對不起的是大宋朝廷,人家大宋朝廷都不追究這件事情,我老張犯不着和他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不休,還是早早得了糧食走人是正經。
這一路西進途經安慶、黃州、蘄州、江州各地,張胖子打着收復荊湖的旗號,冒充大宋荊湖制置使,撈到不少糧食。一艘一艘戰船裝滿了糧食和士兵一路向上遊行進。
胖子看着裝滿戰船的糧食心裡大樂,看起來冒充官員行騙還真是個發財的好辦法啊……哥們如果不是現代的穿越者還真想不到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