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和他不熟
但斷案看的是證據,而不是直覺。
薛縣尉道:“我們清理了一遍火場,讓張孟氏和馬楊氏辨認了一下,發現了一些張源和馬水豐的東西,有人看到過張源和馬水豐出現在郊外,看方向應該是朝江陵府逃去。”
“這不代表陳士就是無辜的,”韓牧喃喃道:“那麼大的火,連隔壁屋裡的兩個老人都被驚醒了,陳士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大人是懷疑陳士和張源、馬水豐合謀?”
韓牧點頭。
“可我們仔細問過認識他們主僕的人,都說陳先生待陳士極好,陳士對陳先生也極爲忠心,沒聽說他們主僕間有什麼問題。”
韓牧沒說話,看向顧君若。
顧君若道:“斷案要看證據,休息一晚,明日我們去見一見陳士,一個人僞裝得再好,也不可能十年如一日的不露分毫,他們主僕間真的有矛盾,一定會露出痕跡。”
他們出去一個月,這會兒都累得不行,所以用過晚飯就回去歇着了。
顧君若叫了熱水,不僅洗了澡,還洗了頭髮,足足在浴室裡呆了近半個時辰纔出來。
她出來時,臉上紅撲撲的,眼中都是水光,難得洗得暢快,她心情很好。
靠在榻上等着的韓牧都快要睡着了,聽到動靜,他掀起眼皮看過去,一眼便看呆了。
顧君若拿過布巾自己擦頭髮,和小嬋道:“去把水倒了吧。”
小嬋應聲下去。
顧君若扭頭看向韓牧,“我讓小嬋去廚房叫水,你……你看什麼?”
韓牧耳朵微紅,蹭的一下起身,“不用小嬋,我自己去。”
說罷轉身就從木榻邊的窗跳了出去。
顧君若呆住,好好的門不走,爲什麼要跳窗?
跳到地上的韓牧也一臉懊惱,怎麼稀裡糊塗就做了蠢事?
好在落地後背對着顧君若,他身子僵硬了一下便恢復過來,儘量自然的走開。
小北和小嬋提水過來,默默地看着他們公子從窗口跳出來,再一臉僵硬的衝他們走過來。
小北:……
小北覺得好尷尬啊。
顧君若才擦了一下頭髮,韓牧又回來了,這次倒是走的門。
她挑了挑眉,目光上下掃視對方,她不傻,相反,她極聰慧,一開始是沒反應過來,但韓牧跳出去後不久她就猜到他爲何如此了。
顧君若目光盈盈地看着他,目送他同手同腳僵硬的進了浴室,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小嬋把水送進去便出來了,接過顧君若的布巾爲她擦頭髮,“小姐笑什麼?”
“沒什麼。”
顧君若換了兩條布巾,頭髮七成幹之後便讓她退下,她就靠窗坐在榻上吹風,順手拿起被韓牧胡亂丟在桌子上的公文看。 韓牧出來披散着頭髮出來看見她坐在他的木榻上,不由停住腳步。
顧君若擡頭看了他一眼就垂下眼眸,“這是積存的公文,你怎麼不看?”
韓牧看了眼她披散的頭髮,輕咳一聲,走到木榻另一邊坐下,道:“這也太多了,不是已經讓薛縣尉和趙主簿處理了嗎?”
顧君若將其中一份公文遞給他,道:“這是江陵府來的,伱上次請求調撥的款項應了一半。”
韓牧立即伸手接過,翻開看,“太陽這是打西邊出來了?許策看着也還行嘛。”
顧君若繼續去翻公文,不一會兒譏笑一聲,遞給他,“可能是因爲朝廷允了你賑濟糧吧,作爲刺史,他總要對義縣有所表示。”
韓牧伸手接過,呆住,“好事怎麼接二連三的來,剛纔趙主簿怎麼也不說?”
“或許是因爲我們沒問吧,看日期,這兩封公文都是昨天到的。”
韓牧噌的一下坐直,臉上的笑容消失,氣勢洶洶的看着公文上的文字,“督運官?怎麼是江懷做督運官,他不是腿斷了嗎,這才兩月不到,腿就好了?”
顧君若道:“應該是因爲江家的手伸得太長,陛下不高興了吧。”
韓牧擡頭看向她,不解,“嗯?”
顧君若道:“人都會同情弱者,陛下不是聖人,也不能免俗,而你和江懷,他被打時是弱者,但在你離開京城時,你纔是弱者。”
“何況,江懷還不是你打傷的,就算一開始陛下不知道此事,過後也會知道,你被放逐出京城已經是很大的懲罰,又是來義縣這樣的地方,偏江家還拿住此事不依不饒,我想,你一開始的摺子一定被江家攔了。”顧君若道:“江家手這麼長,陛下不會高興的。”
“而且,義縣的百姓也是陛下的子民,義縣災情這樣嚴重,陛下也不免心軟。”
韓牧就轉了轉眼珠子,“那等江懷來了……”
“你和賀子幽最好老實些,不要再犯,”顧君若道:“陛下已經因爲此事訓誡過你們,你們再犯,那就是不把陛下放在心上,鬧到京城,江懷怎樣我不知道,你和賀子幽一定討不到好,特別是賀子幽。”
“爲何?”韓牧不服氣道:“關子幽什麼事,是我自己想要和江懷過不去。”
“因爲第一次江懷是賀子幽打傷的,而你是頂罪的,第二次他要是還參與其中,你覺得陛下會對他有什麼好的看法?”她道:“雖然他沒想過入仕當官,可被皇帝所惡到底不好,所以哪怕是爲了他,你也收斂一些。”
韓牧不服氣的哼了一聲,但還是應了下來。
顧君若已經把桌子上的公文翻了一個遍,對待處理的事心中有數了,她全都丟在一旁,摸了摸頭髮,發現已幹便起身,“睡覺吧,明日早起,江陵府既然撥款賑濟,那你就要儘快安排人去把錢取回來。”
錢只有到了自己手裡纔是安全,不然誰知道會發生什麼變故?
韓牧應了一聲,他往窗外看了一眼,見天色已暗,就把竹簾放下擋住蚊蟲。
他扭頭看向顧君若,只見她走進屏風裡,正在脫外衣。
隔着一道屏風自然是什麼都看不見,但燈光將人影照在屏風上,隱隱綽綽的,反而更引人遐想。
他轉開目光,乾脆伸出手去將窗關起來,他道:“等江懷到了,你不要見他。”
“我見他做什麼?”顧君若爬上牀躺好,將薄被蓋在肚子上,輕輕閉上眼睛道:“我與他統共沒見過幾次面,又不熟。”
韓牧翹了翹嘴角,道:“我是怕他欺負你,我自然知道你與他不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