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陵臉上抑鬱的看着庭院處,一個到處亂跑的三歲孩童。孩童做男孩打扮,可是臉上異常清秀的樣貌卻讓人分不清他是玉女還金童。潘陵一生征戰沙場,令無數敵人聞風喪膽。是無數未出閣的少女的夢中情人,可是他一生卻只愛過一個女人。他的妻子,潘玉的生母。可是在潘玉降世那一天,他的妻子卻被妖人暗害。拼盡最後一口氣生下潘玉後便撒手人寰。
看着在追逐蝴蝶的潘玉,潘陵心中的憂鬱更甚,忍不住仰天嘆息道:“奈何,奈何啊!我一生爲國爲民。老天爺啊!你爲何要讓我絕後啊!”
雖然他的武功讓他歷經歲月而不老,甚至比一般年輕人還要龍精虎猛。可是他也知道,修爲到了他這個程度留下後代有多困難。更何況他實在是做不出背叛那個他一生的摯愛女子的行爲。潘陵漸漸冷靜下來,粗糙的手反覆摩挲着自己胸前一塊長命鎖,似乎在做着什麼決定。良久,潘陵突然站起身來,慢慢的走向潘玉。
潘王有後了,這件事震驚了天下。王府上下的人奔走相告。
“不是說是位郡主嗎?怎麼又變世子了?”
“潘王那是怕夭折,故意散播的消息,你忘了王妃是怎麼......”
“噓!”話題到這裡所有人都噤若寒蟬。良久,纔有稀稀拉拉的:“這可真是滿天過海了啊。”“要是元靜國師還在哪輪得到妖人如此囂張?”的話語傳來。
奶孃和穩婆在此之前就已經‘病逝’了,但是因爲她們在王府兢兢業業的做事,所以她們的家人都得到了王府的安置。
“小玉!小玉!”
徐誠的呼喊驚醒了陷入回憶的潘玉,看着徐誠關切的眼神,潘玉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雜亂的念頭,笑道:“小誠,你可不要小看這塊長命鎖,它可是很厲害的。”
“哦,是嗎?”
徐誠有些疑惑,但也沒有深究。畢竟自己的見識實在是很淺薄,上次虎妖的倀鬼只是用秘法煉製了兩張人皮就瞞過了他的眼睛。所以他對自己看走眼並不是很在意。
看着潘玉心事重重的樣子,徐誠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氣氛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兩人各自收拾好,躺在牀上,兩人中間用被褥隔着。
身上詭異的黑氣又開始遊動,體內傳來的疼痛讓徐誠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徐誠轉過頭去看向潘玉,見他睫毛也在微微顫動。
“小玉!你睡了嗎?”徐誠側身面對着潘玉問道。
潘玉睜開眼,說道:“還沒。”聲音清澈不含半點睡意。潘玉也像徐誠一樣,微微扭身,面對着徐誠。
“小誠,你怎麼了?你看起來臉上很不好!”潘玉的聲音猛的提高了幾個調,眼神中滿是關切之色。
徐誠隨意的搖着頭,說道:“沒事,從小到大的小毛病了。”
潘玉眼神中的關切絲毫不減,伸手越過被褥握住徐誠的手,說道:“要不,我們現在去找元靜叔父吧。”
徐誠搖頭說道:“小事,沒必要小題大做。我剛剛已經吃過師父給的丹藥了。”徐誠說完,微微躊躇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反而是你,小玉,自剛剛開始好像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
潘玉眼神微微閃爍,不自在的收回手,說道:“沒什麼,只是感覺自己有些沒用。如今父王跟普渡慈航對上,我卻幫不上什麼忙,還被大費周章的送到這裡來躲避災禍。”
徐誠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不要太妄自菲薄了,小玉,雖然我不修武道,但是我還是有點眼光的,能夠以八歲的年紀就武功就已經修到人境九重絕對算的上是個天才了。相信過幾年你就可以回去幫助你父親了。”
在這個世界,武道金丹境一下分別爲天,地,人三境,每境各分十重。
潘玉臉色擔憂的搖着頭,沒有說話。
徐誠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轉而笑道:“小玉,你飽讀詩書,要不,你再給我講講故事吧。”
潘玉正了正身子,讓自己更舒服一點,問道:“講什麼?”
徐誠沉吟了一會,說道:“要不,你和我說說關於我師父和你父親的往事?我還從來沒聽我師父講過。”
潘玉笑道:“好啊。”
微微沙質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自秦亡以後,天下又紛爭數千年,中原各地也是朝代更迭。當時大乾只是蝸居南方的一個小國,而當時你師父已經是天下聞名的道家天才。你師父和我父親以及如今的大乾王朝的皇帝,在因緣際會之下結下了深厚的情誼,最後更是結拜成爲了異性兄弟。就此,他們三人便開啓了一個時代。當時如今的皇帝主政,深受各國百姓愛戴,開科舉士,讓寒門有了晉升的機會。我父親征戰四方,兵鋒所過之處無堅不摧。元靜叔父在當時被推舉爲道門領袖,掃除天下間的穢氣,煞氣。讓鬼怪橫行的天下有了百姓安居樂業的條件。”
“他們三人用了五十年的時間一統神州大地,只剩下西方金髮碧眼的羅剎族還未能佔據。其他地方,都被大乾統治。”
潘玉講的興起,徐誠聽的也很認真,因爲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暫時忘卻身體的疼痛。
天空泛起一層魚肚白,徐誠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一陣劍劈砍空氣的聲音從窗外傳來,徐誠下意識的往旁邊看去,潘玉的身影已經不再,而原本在中間的被褥也被人蓋在了自己身上。
穿着單薄的裡衣走出門去,潘玉正拿着一把劍在揮舞,飄若驚鴻,宛若游龍。其中森森的殺氣讓徐誠有些心驚。
現在大概才五更天,但是看潘玉臉上細密的汗水,想必已經練了有一段時間了。
徐誠開口問道:“小玉,昨日四更天回來的,怎麼今天這麼早就起來了?不多睡一會兒嗎?”
潘玉對徐誠微微一笑,收起招式,將劍隨意的插在了地上。走過來將外套披在徐誠身上,說道:“南方清晨溼氣重,小誠你雖然有靈力傍身但是還沒到寒暑不侵的地步,還是得多注意。”幫徐誠隴了隴外套,接着說道:“往日裡習慣這個點起牀了,到這個點無論多晚睡都會起來。而且以我現在人境九重的武功,偶爾不休息是完全沒問題的。”
潘玉的話讓徐誠有些羞愧,自己往日修煉都要等到辰時,和潘玉比起來相差甚遠。徐誠不得不感慨,潘玉的努力和教養遠甚於自己。
轉身進入屋中,簡單的穿好衣服後又回到庭院中。
潘玉一愣,但轉瞬就明白了徐誠的意思,笑眯眯的看了徐誠一眼,往旁邊挪了幾步,給徐誠騰出了一個位置。
辰時,因爲徐誠早起的緣故,所以早飯也做的比往日早的多。因爲龐勇去參軍的緣故,所以這次的早飯少了往日的幾分喧囂,但是相比於龐勇吃飯時的大開大合,狼吞虎嚥。潘玉吃飯就文雅的多,令人賞心悅目。
“我要去太守府了。”
潘玉放下碗筷,用手帕抹着嘴角,一邊說道。
“嗯,我和你一起去吧。”徐誠放下碗筷,急忙說道。
潘玉問道:“不會耽誤道觀的事吧?”
徐誠搖頭說道:“沒事,前陣子掙了不少錢,夠花好久的了。”
潘玉這才點點頭。
一路來到太守府,家丁似乎早已經得到了吩咐,一見潘玉便開了門放他們進去。一處庭院內,戴熾承穿着一身武士服,似乎早已等待已久。
潘玉快步走到戴熾承面前,拱手說道:“玉兒來晚了,讓戴叔叔久等了。”
戴熾承看了眼不遠處的日晷,說道:“不晚,還早了半個時辰。”徐誠也走前幾步拱手說道:“戴大人!”
戴熾承隨意的對徐誠點點頭,一絲不苟的對潘玉說道:“既然來了,就現在開始吧。”戴熾承伸手指向一邊的武器架,手指向上一勾,一把長劍從中飛了起來,徑直飛向潘玉。
潘玉面色不變,一躍而起單手抓住劍柄,在空中挽了個劍花。戴熾承含笑點點頭,對於潘玉頗爲滿意。張嘴開始指導潘玉練武。他們似乎都不在意門戶之見,任由一旁的徐誠傾聽。
徐誠在一旁見他們練的熱火朝天,忍不住撿起一根樹枝,跟着他們練起劍來。
將近響午,潘玉和戴熾承才同時停下來。戴熾承說道:“下午就不用來了,你先把今天我教你的消化消化。剩下的時間就用來修煉王爺家傳的《大海無量》就行。《大海無量》修煉出來的內力只比靈氣遜色兩籌,乃是最頂級的神功。你必不能荒廢了。”
潘玉作了個弟子禮,說道:“謹遵戴叔叔教誨。”
戴熾承點點頭,受了潘玉這一禮,說道:“吃完午飯再走吧,我已經吩咐人做好了。”
潘玉拿出手帕擦拭着頭上的汗水,說道:“不妥,我得和小誠一起回去,不然元靜叔父就該捱餓了。”
雖然元靜早就到了辟穀的境界,但戴熾承知道他還是有吃飯的習慣,若是徐誠不回去做飯確實有多不妥。所以戴熾承點了點頭,也不再挽留。
潘玉看了眼在一旁有模有樣的揮舞着樹枝的徐誠,頓時忍俊不禁起來。走到徐誠面前說道:“小誠,我們該走了!”
徐誠扔下樹枝,突然面色一僵。潘玉皺眉問道:“小誠,怎麼了?”
徐誠說道:“我來了!”潘玉不解,疑惑的問道:“什麼來了?”
徐誠沒有說話,只是突然盤膝做了下來,走位的天地靈氣瞬間濃郁了起來。自殺死虎妖以後,卡住徐誠練氣期晉升築基期的瓶頸終於被打破了。
元靜的身影突然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庭院之中,單手一揮,徐誠便彷彿被一個雞蛋殼包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