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衆人分別之後,趙開攜着黃蓉、穆念慈三人一路放馬縱歌,好不逍遙自在。隨着這些日子的相處,三人之間也終於是形成了微妙的默契,黃蓉也不再像從前一般處處與穆念慈爭鋒相對。
這一日來到京東西路襲慶府泰寧軍地界,時近端陽,天時已頗爲炎熱。三人縱馬馳了半天,一輪紅日直照頭頂,黃蓉與穆念慈額頭與背上都出了汗。大道上塵土飛揚,粘得臉上膩膩的甚是難受。
正行之間,忽聽得一排大樹後水聲淙淙。此時天氣悶熱,能夠有溪水納涼自然是件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只見黃蓉縱馬加速朝着小溪奔馳而去,歡聲大叫起來。
趙開看着黃蓉的歡脫勁,笑着搖了搖頭,對着一旁的穆念慈說道:“我們也跟上去吧。”穆念慈笑着點了點頭,便也是騎馬跟了上去。
趙開趕過去一看,原來是一條清可見底的深溪,溪底是綠色、白色、紅色、紫色的小圓卵石子,溪旁兩岸都是垂柳,枝條拂水,溪中游魚可數。
此時黃蓉早已是脫下外衣,撲通一聲,跳下水去。
趙開看黃蓉玩的高興,便是下了馬,走近溪旁,只見黃蓉雙手高舉,抓住了一尾尺來長的青魚。魚兒尾巴亂動,拼命掙扎。
黃蓉清脆的喊道:“接住。”便直接把那魚兒拋上岸來。
趙開知道魚身溼滑,不容易抓住,便直接用布包裹了起來,扔到了一邊。
黃蓉此時顯然是玩水玩的很高興,只見她拍手大笑,叫道:“趙大哥,下來游水啊。”
趙開見黃蓉在水裡玩得有趣,不想掃興,於是脫下外衣,撲通一聲也是跳到溪水之中。
“穆姐姐也下來玩啊。”黃蓉看着在岸上躊躇不定的穆念慈大聲喊道。
穆念慈臉色微紅,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就不下去了,你們玩得高興就好。”
“那穆姐姐你去把我的外衣拿給我吧,我拿點東西。”黃蓉笑道。
穆念慈不疑有它,便是去取了黃蓉的外衣給她送去。不過趙開卻是早已知道這個黃蓉恐怕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了。果不其然,穆念慈到了溪邊的瞬間,黃蓉便是在她腳上一拉。穆念慈一個站立不穩,便是跌入水中,心慌意亂之下,登時喝了幾口水。
黃蓉笑着將穆念慈扶了起來,笑道:“哈哈,穆姐姐不用這麼見外的,一起來玩就是了。”三個人一直玩到太陽落山,才盡興而歸。
在三人同行的旅途中,這種事情時有發生,三個人的關係也是日漸親密融洽。不過總是會有一些令人驚喜的事情發生,在這些平凡的年月之中。
三人耍玩水,已經是臨近夜晚,肚子也是開始咕咕叫了起來。
趙開找些桔枝來生了火。黃蓉和穆念慈則是取出包裹中兩人衣服,各自換了,穆念慈將溼衣在火上烤乾,而黃蓉便是出去找食材去了。
不一會兒黃蓉便是回來了,也不知是從哪裡弄來了一隻大公雞。趙開本是個愛廚之人,想要掌勺,不過如今既然是有黃蓉在身邊自然是樂得清閒了。
只見黃蓉用小刀剖了公雞肚子,將內臟洗剝乾淨,卻不拔毛,用水和了一團泥裹住雞外,生火烤了起來。烤得一會,泥中透出甜香,待得溼泥乾透,剝去幹泥,雞毛隨泥而落,雞肉白嫩,濃香撲鼻。
趙開一看,竟然是叫花雞,心想自己當真是有口福了。
黃蓉正要將雞撕開,身後忽然有人說道:“撕作四份,雞屁股給我。”
趙開三人都吃了一驚,背後有人掩來,自己竟然毫無知覺。三人急忙回頭,只見說話的是個中年乞丐。這人一張長方臉,頦下微須,粗手大腳,身上衣服東一塊西一塊的打滿了補釘,卻洗得乾乾淨淨,手裡拿着一根綠竹杖,瑩碧如玉,背上負着個硃紅漆的大葫蘆,臉上一副饞涎欲滴的模樣,神情猴急,似乎若不將雞屁股給他,就要伸手搶奪了,正是北丐洪七公。
趙開、黃蓉兩人尚未回答,穆念慈卻大喜喊道:“前輩,是你啊。”
那名乞丐轉頭看了穆念慈一眼,同樣笑道:“原來是你這個女娃娃啊,最近過的可好啊。那今天這雞肉我是一定有份的了。”
穆念慈笑着點了點頭。
原來當年洪七公路經穆念慈父女的住所,吃了穆念慈三天的飯菜,同樣是教了穆念慈三天武功,兩人因此結緣。
洪七公見還有熟人在,那就更加不用客氣了。只見他大馬金刀的坐在趙開三人對面,取過背上葫蘆,拔開塞子,一時之間酒香四溢。他咕嚕咕嚕的喝了幾口,把葫蘆遞給趙開,道:“娃娃,你喝。”
趙開沒有言語,伸手接過葫蘆同樣是咕嚕咕嚕的猛灌了幾口,讚歎道:“果然是好酒。”
這時洪七公才擡正眼重新審視了一下趙開,笑道:“做派毫不扭捏,好小子,我喜歡。”說着便是又是猛灌了幾口。
黃蓉見眼前的乞丐握住葫蘆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一根食指齊掌而缺,心中一凜,早已將對方的身份猜了個七八分。見乞丐望着自己手中的肥雞,喉頭一動一動,口吞饞誕,黃蓉心裡暗笑,當下撕下半隻,果然連着雞屁股一起給了他。
洪七公大喜,夾手奪過那半隻雞,風捲殘雲的吃得乾乾淨淨,一面吃,一面不住讚美:“妙極,妙極,連我叫化祖宗,也整治不出這般了不起的叫化雞。”
黃蓉微微一笑,把手裡剩下的半邊雞也遞給了他。洪七公故意說道:“那怎麼成?你們兩個娃娃自己還沒吃。”他口中客氣,卻早伸手接過,片刻間又吃得只剩幾根雞骨。他拍了拍肚皮,叫道:“肚皮啊肚皮,這樣好吃的雞,很少下過肚吧?”
聽得洪七公的話後,趙開三人皆是失聲大笑。
黃蓉噗哧一笑,說道:“小女子偶爾燒得叫化雞一隻,得入叫化祖宗的尊肚,真是榮幸之至。”
洪七公哈哈大笑,說道:“你這女娃子乖得很。”從懷裡摸出幾枚金鏢來,說道:“昨兒見到有幾個人打架,其中有一個可闊氣得緊,放的鏢兒居然金光閃閃。老叫化順手牽鏢,就給他牽了過來。這枚金鏢裡面是破銅爛鐵,鏢外撐場面,鍍的倒是真金。娃娃,你拿去玩兒,沒錢使之時,倒也可換得七錢八錢銀子。”說着便遞給趙開。
趙開搖頭不接,說道:“我們當你是朋友,請朋友吃些東西,不能收禮。”
開玩笑,這可是學降龍十八掌的絕佳機會,這些個破銅爛鐵趙開怎麼可能看得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