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我拼命的笑
如果葉天聽到她這話,不把她卸了也得把她捏成粉。這不,兩個男人談笑風聲地從樓梯上大步接近。
魚貫而入的傭人們已經把豐盛的大餐擺齊了,經歷過昨日連續兩次的麪條折磨,柯羽盈看着桌上的菜口水滿溢。
“伯父,若柔可是越來越漂亮。”
“是啊,是啊,轉眼這麼多年過去,都到談婚論嫁的年紀啦。”
“我啊,斗膽說句,葉氏現在若柔接手比你管理時還要好。”
“哈哈哈,若柔,你聽聽,你聽聽,辰生盡護着你,都不怕得罪我。”
——
葉若柔母女卻若無其事地自己埋頭吃着飯,於是這兩人對唱戲越唱越有勁,管她三七二十一,反正柯羽盈不過是個外人,學着葉若柔,筷子一伸,耳邊卻突然響起葉天的聲音:“小柯啊,你說是不是?”
“啊?”說哪了,柯羽盈從小就被教育,上桌吃飯一定要等別人先夾了菜,自己才夾,結果好不容易等葉若柔母女神色淡然的開吃,還沒碰到菜呢。剛剛葉天說什麼了?
“我說,何總是不是很護着葉總啊,這幾天聽說一直在一起吃飯,你不會不瞭解吧。”話說得很官方,其間活動的眉毛卻不斷的撇葉若柔。
天,早知道還不如叫雲姨來做飯,自己在小別墅裡多舒服,到了葉家,加上個何辰生。葉天又叫自己開工了麼。
吞了吞口水,正襟危坐,把筷子放下,老老實實地替這兩大老爺們加臺詞調氣氛:“是啊,是啊,若——葉總這兩天還老惦記何總呢。”
叮!
全場好像被摁了暫停,正要舀湯的葉若柔手僵在湯碗上,扭頭就是一張略微內部有些抽筋現象的臉。
夾菜的許碧泫也放下筷子,臉上溫和的笑意頓時消減了幾分,若有所思。
兩個男人卻因爲這麼意外的爆料而有些徵愣,還是葉天畢竟是上了年紀,要先反應:“哦哦,是嗎?若柔,你啊,就是太喜歡藏心事了。啊,哈哈哈,沒什麼的。“
作爲戰線同胞暗地伸手推推旁邊的何辰生,柯羽盈糾結他們這副嘴臉的同時還要承受葉若柔伸過來掐自己的皮肉之痛,不能喊,不能喊,越喊越掐,隨着力道越來越重,柯羽盈只能採取大衆名言教誨的,把快樂建立在痛苦之上。我笑,我笑,我拼命的笑。
“咳咳,小柯,吃飯吧。”剛剛樂呵了小會,這姑娘被點了笑穴似地笑得比他兩還歡,葉天倒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打斷她,希望家宴正常進行。
還是葉媽媽好,把一切盡收眼底,暗中伸出一隻手,輕輕一拍,葉若柔的手很自然就撤退了。
雙睛淚花閃閃的柯羽盈默不作聲的低頭扒飯,估計是怕她哭出聲,或者覺得她這樣才容易由於過度異常而被葉天再追加盤問。
啪嗒,好大一塊肉落到面前的餐盤裡,順着筷子望去,余光中不難發現,對面兩個男人和自己一樣驚訝。
“你吃飯都不夾菜的嗎?煮這麼多不要浪費了。”行爲確實過於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過這話好像也沒錯,一切再度恢復正常。
柯羽盈默默地夾起那塊肉,深深地體會到葉若柔的良苦用心,以肉補肉,算是扯平了麼,我恨你們。
所以全程,多數都是葉天和何辰生聊得是熱火朝天,一個就使勁地說辰生如何如何優秀,一個就使勁地說若柔如何如何。柯羽盈有種開追悼會的感覺,呸,這種想法不能有,不然俺上哪裡領工資。
而對於何辰生送到餐盤裡的一堆菜,葉若柔基本無視而過,許碧泫也基本上保持不說話的態度,只是那份笑意,完全讓人感覺不到她的冷漠。
早知道不吃這麼多了,擡頭兩男人盯着自己看,葉氏母女兩早早就下桌不知道去了哪裡,柯羽盈頓時掉進了火爐裡,爲什麼這麼焦燥,好熱好熱,想出去透透風。
吃貨早晚要被食物害死,她起身的動作已經輕得連鵝毛都帶不起來,結果身後如期響起一個沉重地聲音:“小柯啊。”
“嘿嘿,葉董,好些天不見,你看起來又看輕了許多,上哪裡做的美容啊?”扭過頭乖乖地送上馬屁一個,至於響不響,好歹也先拍了試試。
何辰生鄙夷地雙手環在胸前,往椅背上靠了靠,絕對是以前宮裡太監看戲時的樣,柯羽盈心裡狠狠地咒他幾句。
“你還記得我讓你呆在葉總身邊的目的嗎?我們可是有約定的,怎麼,不想幹了?”別看葉天有時候對你一副關懷入骨,慈眉善目的樣子,談起正事毫不含糊。
試着坐直身子,臉上心虛的笑一直不敢放下,生怕冷切後就提不起來:“我這些天不是都按吩咐好好辦了麼?有哪裡不對的,葉董儘管說,我改,我一定改。”
認錯態度良好,向來可以得到留後處置的機會。柯羽盈只想葉若柔快點來折磨她,把她叫出去罵幾句也好,葉天太可怕了,古怪得不知道他想怎麼樣。
輕輕地敲敲桌沿,葉天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最後突然消失不見:“昨天難得若柔有心情到處走走,你竟然不通知我們,不給辰生製造機會。”
飆汗中,葉天是有多想葉若柔與何辰生百年好合,一副巴不得看見兩小青年現在就白頭的樣子。
再者,要不是她苦苦相勸,大把大把地甩口水,葉若柔哪裡會出門,現在還賴她,真是的六月飛雪,冤狀條條,無處擊鼓升堂:“這個,這個……。”
啥都不能說,只能默認成工作失誤。柯羽盈緘口,乖乖地垂下慚愧的頭顱。
“不過話說回來,若柔都是怎麼說辰生的?”這變臉術,葉董,您哪裡練的,一下子就又笑起。
給你們點料,不至於冷場凍到桌上的菜而已,還當真了,柯羽盈只能繼續編料避禍:“她說何總人長周正,又能幹,而且彬彬有禮,還有啊,她覺得何總最大的優點就是沉默,特別有男人味。”
反正每次坐在一起都不敢和葉若柔說話,那我就讓你以後都不要開口,讓我們安靜地度過飯後半小時。果然何辰生身子骨馬上直了直,一副內斂沉穩的姿勢。
葉天也很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若柔這孩子就是太慢熱,我看不用太久了,會接納你的。”
像談成了一半的好買賣,兩個男人馬上就乾一杯,趁酒塞他們喉嚨的關鍵時刻,柯羽盈匆匆逃離現場。
房子大也不太好,轉了大圈都沒看到葉若柔,柯羽盈現在只想快點回去,再也不要見到葉天,爲啥心虛得緊。
不就是促進何辰生和葉若柔的人生進程麼,讓她柯羽盈怎麼做就怎麼做,每天午飯,她都把電燈炮的作用發揮到極致,還不夠嗎,可是爲啥還是很心虛呢,越來越討厭何辰生。
花園裡,葉若柔至少從進門見到許碧泫開始,就滿肚子的話和疑惑:“爸說你剛從國外回來,這次去哪裡了?”
“嗯?你好像還是第一次問這種問題,跟你爸學的?”許碧泫意識到她的女兒好像變了很多,在長椅上坐下,並示意葉若柔一起。
是柯羽盈,偶爾老聽到她在耳邊說什麼,我家母親大人如何如何,葉若柔絞盡腦汁試圖找到自己和許碧泫之間深刻點的記憶卻怎麼也搜不出結果來。
唯一有次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在她三歲的時候,葉天已經開始給她安排學習課程,記憶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起步。
有天深夜的時候,許碧泫走進她的房間刻意把她叫醒:“媽媽要走了。”
“媽媽去哪裡呢?”
“回到我原本的城堡裡,所以你要乖,長大後你也會找到自己的幸福城堡哦。”
而那一年,是許碧泫離家最久的一次,時隔兩年回家時,5歲葉若柔性格突顯,並沒有問她關於城堡的事情。
現在想起那麼久前的一幕,竟然像生死訣別,而葉天曾無意中提到。許碧泫也是從那次回來後性子變了很多,凡事都是一笑而過,事不關已的樣子,對葉若柔除了像姐妹一樣偶爾談些近來見過的人,處過的事,其它都不再多說。
“是啊,我好像對你一無所知,現在才發現自己對家的概念這麼薄弱。”雙眼看着正要走近的柯羽盈,葉若柔突然感性起來,生活真是複雜,要考慮這麼多層次的東西。
目光也落在遠處那個正要向這邊招手的人身上,許碧泫卻笑得更歡:“我差點以爲你天生就不帶七情六慾,現在看來,只是還沒有完全成熟而已。”
這是什麼話,難道一直把她當成木頭看嗎,不解地皺眉看着許碧泫:“你從哪裡把我撿回來的?”
額,許碧泫手意外地伸手摸了摸葉若柔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確定溫度差別不大後,反問一句:“這話你從哪裡學來的?”
平常即使兩個人說些較家常的話,葉若柔也是用字檢點,突然嘣出這種俏皮話,讓許碧泫多長几條皺紋她也不會相信是葉若柔自己想出來的。
所以說——這話確實是從柯羽盈嘴裡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