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慈往往也是一種懦弱的表現。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冷血和自私自利,已經成了男人和成功者的代名詞。
張揚終究不忍心爲了掩飾自己的身份而眼睜睜的看着瑤瑤像前世那樣走上一條不歸路。或者還有別的辦法,或者還有的是時間,然而,張揚終究說出來了。
許多人常說自己從來不後悔,以表示自己有多拽。張揚不知道“從來不後悔”到底拽不拽,也不知道自己經常的反省和假設的“如果”算不算後悔。
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張揚在想着如果自己沒有一時衝動的跟瑤瑤說那番話,結果會怎樣。說了之後,結果又會怎樣。瑤瑤是否會察覺到自己重生者的身份,又或者是否會因此而利用自己。
勾心鬥角,一直不是張揚喜歡的。就像他很不情願很鄭爽和蘇雅等人鬥來鬥去一般。
他最喜歡的,就是這個不算富裕,但也不必太過爲錢發愁,又充滿着希望的時代。
在這個時代,《南方週末》的口號是“讓無力者有力,讓悲觀者前行”,還被稱爲“最有良心”的週報。口號還不是“在這裡,讀懂中國”,也沒有人叫它“漢奸媒體”。
時代在變,人性也在變。
張揚覺得自己還是前世的那個孩子,那個站在人羣中,仰望着蔚藍色的天空,不知道該往哪走,卻不會感覺迷茫的孩子。
不知不覺的,張揚睡着了。
恍惚間,張揚感覺到有人在碰自己,似乎是在脫自己的衣服。
張揚怔了一下,猛然睜開眼來,看到了愣怔怔的略帶一絲驚慌的喊着自己,一雙小手抓着自己的褲子正慢慢往下拉的鄭爽。
“你……”張揚有些張口結舌。
鄭爽張了張嘴,“啊!這個……”說着,趕緊收回了手。搓了兩下,嘿嘿的笑了起來。“別誤會,我可不是想偷你的《銀書》。”說罷,竟然轉身逃了。
白癡真的會傳染!
張揚明白了自己爲什麼會用很白癡的手段“挽救”瑤瑤:跟白癡在一起時間長了,自然會變成白癡。
坐起來,張揚才發現自己的上衣已經被掀了起來,T恤被掀到了胸口以上,褲子也被拉下去了好多。雖然還沒有走光……
“這個白癡……不是想偷《銀書》,難道還是想吃我豆腐啊?”張揚真想這麼問鄭爽,看她該怎麼回答。
理好衣服,張揚才發現竟然已經傍晚時分了。
堂屋裡,電視機裡傳來的動畫片的聲音很大。張揚聽了一會兒,知道正在演着《葫蘆娃》。腦海中就浮現出了葫蘆娃的爺爺的臺詞:二娃,先別急,下個就輪到你了……
“這麼不和諧的動畫片,廣電總局竟然沒發現!”張揚滿心惡意的嘟囔了一句,之後發現國產的動畫片確實大多不和諧。比如《海爾兄弟》裡的主角連褲子都不穿,比如《小蝌蚪找媽媽》裡面的蝌蚪造型太雄性化,比如《十二生肖的故事》宣傳暴力和血腥……
嘆一口氣,張揚又躺下了。
恍恍惚惚的想睡覺的時候,鄭爽又進來了。
張揚睜開眼睛,歪頭看着鄭爽。
鄭爽神色凝重,走到張揚身邊,緩緩的坐下來。低聲說道:“小心一些,暗殺者來了。”
張揚心神一緊,下意識的四下裡張望。
鄭爽又道:“又走了。”
張揚哼笑一聲,看着鄭爽,苦着臉問:“你怎麼知道?他不是會隱身嗎?”
“哼,隱身又怎麼樣?本尊的感知力豈是兒戲?不過你小心點就是了。你的魔力,還不可能感知到暗殺者的蹤跡。”鄭爽又道:“《銀書》偶爾是能保護你,不過你不可能駕馭它,它也未必會在什麼時候保護你。很不穩定,不要指望它。”
張揚緊張起來,“那你教我一招對付他。”
“不要急。”鄭爽翹起二郎腿,一手托腮,做沉思狀。“肖恩,畢業於托夫曼暗殺學校。師承暗殺部隊一級教官克里克斯——那個以‘一擊必殺,不成則死’爲原則的魔鬼暗殺者。雖然魔力一般,但是心思細密。對於全盛時期的我而言,算不得什麼。不過……現在就不同了。”
張揚抽着嘴角,也沒什麼好的建議,只會扯皮。“我最討厭姓肖的。”他初中時代的班長就姓肖,那三年裡,沒少給他找麻煩穿小鞋。
鄭爽斜睨了張揚一眼,道:“暗殺者肖恩,全名是肖恩-魯斯凱爾-托夫曼-克里克斯-納裡安。姓納裡安。”
“……”
“阿爾法星人,一旦成年,他的名字裡就會包含他的本名、出生地名、學校名、魔導師的名字和家族姓氏。當然,這是古老的規矩,現在大多大家族都不遵守了。很多人也懶得取這麼長的名字。所以,你叫他肖恩-納裡安就可以了。”鄭爽道,“這些東西,你得記下了。不然露了餡兒,可就麻煩了。”
“麻煩的是你,反正也跟我沒關係。”張揚道。
“不好意思。根據阿爾法星的憲法,非阿爾法星人若是學習了阿爾法星的魔法,就會被判處剝奪魔法,甚至死刑。”鄭爽攤着手說道。
張揚漠然無語。
鄭爽捏了捏下巴,看也不看張揚死灰一般的臉,又道:“肖恩這傢伙,很有趣的。嗯,得找個機會把他變成女人……呃,可惜老子現在……”
“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了。”張揚陰森森的說道。
鄭爽臉色變了幾下,有些惱羞成怒。不過她很忌諱張揚的《銀書》,咬着牙忍了。忽然又嘆了一口氣,道,“暗殺者是最讓人頭痛的。他們每個人在正式成爲暗殺者的時候,身體內都會被施加連鎖魔法。一旦死亡,就會自行向暗殺部隊發出信號。”
“你怕被人暗殺嗎?”
“非也。本尊是誰?哼。主要是啊,地球是個沒開化的蠻荒之地。如果被暗殺部隊知道了他們的人在地球上被暗殺了。一定會派人來調查,到時候……事情比較棘手而已。我是不會害怕啦。”
張揚看到鄭爽的臉色慘白,顯然怕得厲害。
心下好奇,張揚又問:“暗殺部隊,是什麼?”
“阿爾法星專門的正規後備軍,暗殺部隊。所有正規軍和警察中的暗殺者,都源自暗殺部隊。普通的暗殺者還好說,可那些有着魔導師資格的暗殺者,就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了。”
“魔導師?”
“魔法導師。”鄭爽斜眼看着張揚,說道:“最強大的魔導師,可以徒手毀掉月亮。”
張揚啐了一口,好像很不相信。
鄭爽似乎對這個話題也沒有太大的興趣,只是懶洋洋的說道:“還別說,挺懷念在魔法世界裡的生活的。不管是阿爾法星還是別的星球,到處都有着衣着性感的魔法師。比在地球上痛快多了。”
鄭爽橫躺下來,正好壓在張揚的腿上,轉頭看着張揚,問:“哎,小子,我問你。被《銀書》寄宿,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感覺?”
“比如?”
“比如胸口堵得慌啊,比如心慌意亂啊,比如想死啊。”
“想殺了你算不算?”
“當然不算。”鄭爽衝着張揚誇張的撇了一下嘴,說道:“跟你們這些蠻荒之地的野蠻人實在是沒什麼共同語言。”
張揚伸手捏了一下鄭爽的臉,說道:“難道比淫賊還野蠻?”
鄭爽不爽的打開了張揚的手。
張揚又問:“對了,淫尊大人,你是不是也能徒手毀掉月亮啊?”
“沒興趣。本尊的魔法,是針對女人和逃跑用的。那種破壞性魔法,只有暴力狂和神經病才喜歡。”說到此,鄭爽忽然明悟一般說道:“啊,對了。肖恩應該不會對你下殺手。他們應該也已經知道《銀書》在你身上的事情了對吧?你死了,《銀書》就徹底毀了。他們肯定不捨得。哼,什麼狗屁魔法警察,還不是一羣貪心的傢伙。哎,我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
張揚“切”了一聲,也鬆了一口氣。
“對了對了,我剛想起來,今天跟你一起回來的那個美女誰啊?就是隔壁那個女孩子。我看到她進了隔壁的院子裡。”
“鄰居。”
“廢話,我也知道是鄰居,我就是問問你們有沒有什麼血緣關係。”
“你想怎麼樣?”
“靠,隨便問問不行啊?被本尊看上是她的榮幸。說不準本尊一高興教她一兩個魔法,她就受用一輩子……”
張揚愣了一下,把鄭爽從自己身上推開,下了牀。“上廁所。”說罷,走了出去。
……
古城內。王琪的姨媽家。
蘇雅和王琪都在。
兩人正在商討着對付張揚的辦法。說是商討,其實就是蘇雅一個人在唧唧歪歪,王琪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強忍着怒氣,聽着蘇雅諸如“用自己純潔的愛心感化張揚”之類無聊又愚蠢的計劃。
忽然,王琪怔了一下,意識到肖恩來了。
蘇雅還在喋喋不休。直到發現王琪眼神不對,才猛然一愣,轉過身來,看到了站在自己背後的陰沉着臉的肖恩。“啊!”蘇雅下意識的輕叫了一聲。“肖……肖……”
“結巴了?!”肖恩沒好氣的說道。
“肖……肖什麼來着?”蘇雅問。顯然,她不是結巴了,而是忘了肖恩的名字。
肖恩的小臉兒青了。
“別生氣嘛,我這是看到你突然驚喜,就把你的名字給忘了。嗯……啊!肖恩!對,我想起來了。”蘇雅喜滋滋的說道。
肖恩根本就不理會蘇雅,看向王琪,說道:“那個張揚,魔力恢復的比我們快多了。今天我只是在他家院子外轉悠,就感受到了強大的魔力波動。”
蘇雅見肖恩不搭理自己這個組長,很不爽的說道:“喂,肖恩,你是什麼時候……”
“你給我閉嘴!”肖恩忽然怒視蘇雅,道。
“哎?你!你造反啊?!”蘇雅臉色紅撲撲的怒道。
“不行嗎?”肖恩陰沉着臉說道:“根據警察總部的條例,只要小組成員中所有人都反對現任組長,現任組長就必須無條件更換了。”
“……”蘇雅無言以對,冷汗直流。她不得不承認阿爾法星的一位哲人說的話是正確的:“最有權力的人,也是最容易擔驚受怕的人。他總會擔心自己的權力有朝一日會被剝奪。”
那位哲人說這句話的時候,阿爾法星正處於極權時代。當時的星主靠自己的力量把整個議會的權力都握在手中,是阿爾法星最有權力的人。他總是擔心自己會被推下臺。所以,每日裡的工作,就是鎮壓星球內部的反抗。然而,最後,他還是被推下了權力的巔峰,並且死的很慘。
蘇雅現在就有了那位星主的危機意識,感覺自己要是不鎮壓一下這些不聽話的下屬們,自己的權力會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