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躲在自己的房間裡把玩小金塊兒,盡了興,又開始練習他的《鐵襠功》。八點的時候,李倩下班回來,剛坐下來吃飯,沒吃兩口,張揚的二嬸兒和二叔張錦就來了。一進門兒,二嬸兒就吵吵嚷嚷的跟李倩訴說着張揚的不是,把李倩說的一愣一愣的。張揚沉着一張臉,坐在一旁,抽着《彩蝶》,一言不發。
李倩好不容易纔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喊了張揚出來,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小兔崽子,怎麼學會撒謊了?!我打你屁股!”李倩兇狠的罵着,一巴掌狠狠打下來,落在張揚的屁股上,卻是極輕。
就這麼一個兒子,李倩哪捨得真打。
張揚倒是配合,李倩還沒打下來,就哇的一聲哭了。
李倩連着打了好幾下,這才連聲跟張錦夫婦道歉。二嬸兒擺了擺手,說:“好啦好啦,小孩子以後多多管管就是了。”說罷,瞪向張錦,道:“走吧,咱回家。”
張錦嗚嚕了一聲,道:“我等我大哥。”
“等他幹什麼?!”二嬸兒怒問。
“咳咳,有事兒。你別管了,回吧。”張錦屁股不離凳子,抽着煙低着頭。
二嬸兒狠狠的瞪了張錦一眼,罵道:“抽抽抽!抽死你!一盒煙那麼貴,買鹽吃倆月了!”
張錦乾笑一聲,道:“哪能吃倆月……”看到媳婦瞪眼,又趕緊閉了嘴巴。
等媳婦走出了張揚家門,張錦才哼唧一聲,看着李倩,說道:“這個馬翠花,脾氣太臭了,我不跟她一般見識。”
李倩笑了笑,說道:“兄弟還沒吃飯的吧?一起吃吧。”
“不了不了,你吃。”
李倩又笑了笑,拉着張揚,把他推進了他的小房間裡,揹着張錦低聲道:“小兔崽子,可不能亂說話,看到了也不能說。去,看你小人書去。”說着,把張揚推進房間裡,帶上了門。
張揚對小人書可沒興趣,躺在牀上,揉了揉被老媽捏過的耳朵,心中不岔。
九點多,張賽回來了。
李倩已經吃過飯,又幫着張賽把飯菜熱了,還弄了一瓶二鍋頭,招呼張錦坐下一起喝兩盅,之後便回了臥室。
張賽滿上酒,看着張錦,笑問,“咋了兄弟,看着恁不痛快?”
張錦喝了一口酒,把今天的事兒一說,又補充道:“你得管管你家小子,這話可不能亂說,那馬翠花的脾氣,真撞上了,還不得劈了我?”
張賽愣了好大一會兒,才道:“你也是,怎麼在大街上就……”
“咳,那娘們兒騷着呢,非要我帶她一路。路上就摸摸捏捏,我這不是……嗨,不說這個了。”張錦臉紅了,苦笑一聲,道:“老哥兒,你聽說沒有,金老七從南方回來了。”
“唔,聽說了。”張賽應了一聲,掏出了一包《黃金葉》。
“抽我這個。”張錦遞上一根彩蝶,自己也點上一根,又道:“那小子在南方打工可發了。據說那邊千把塊錢一個月呢。”
“切,瞎說。”張賽撇嘴道,“就金老七?滿嘴跑火車的貨,嘴裡沒一句真話。哎我說,你不是又動歪心思了吧?你說你在那模具廠多好,一個月三百塊錢,比我還強呢,別整天瞎琢磨。”
“三百塊……切。”張錦一臉的不屑,“你啊,老眼光,沒出過門。不知道外面世界變化多快。你以爲都像咱這破地方一樣啊?人家南方,家家有彩電,比咱這黑白電視強多了。”
張賽抽一口煙,憨笑道:“我沒出過門,你出過?別整那沒用的。老老實實上班賺錢。家裡倆孩子,可不好養啊。再過幾年一上學,到處都是花錢的地方。”
“得。我就知道。”張錦有些失望,“我還想跟你一起去外面闖闖呢,看來沒戲了。”
“呵,就是我願意跟你去,你家花兒能願意啊?”張賽問。
“呃……這不是……這不是好商量嘛。再說,你要也去,不是……不是也有個伴兒啊。算啦,我回去睡覺,改天再說。”張錦失望的站起來,走了出去。
張賽吃完了飯,來到張揚的房間裡,捏了捏張揚的鼻子,道:“你這小子,真看到你二叔跟別的女人親嘴兒了?”
“嗯。”張揚應了一聲。
張賽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可別跟別人說了,你二嬸兒厲害着呢。”又摸了摸張揚的腦袋。
李倩走了過來,在張揚旁邊坐下,看着張揚笑了笑,又對張賽道:“你那個兄弟啊,也是自找的。知道馬翠花那臭脾氣,還在外面亂搞。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亂來,我跟你離婚。”
“哪敢啊。”張賽討好的笑着,“來,親口。”
“去。”李倩推開張賽,道:“當着孩子亂搞。”說罷,又道,“對了,你聽說沒有?鄭前家領養了一個孩子,都三歲了。”
“聽鄭前說了。”
李倩道,“我聽說是鄭前的一個表哥,也是結婚好幾年沒個孩子,趕巧撿了一個,就撿回來養了。誰知道他老婆又生了一個大胖小子。撿的這個就不想要了,送給鄭前家了。”
“那有什麼奇怪的?”張賽問。
“你聽我說完啊。”李倩道,“今兒早上我上班去,碰見朱婷婷,她喜滋滋的跟我說抱了一個兒子,已經三歲了,好養活。可我剛纔下班兒路過她家衚衕口,正巧碰見她抱着孩子在路邊玩。我說‘你兒子長得真俊啊’,你猜她怎麼說?她說‘不是兒子,是閨女’。當時我都愣了。”
張揚聽到這話,也愣了。之前沒注意,此時再聽李倩一說,張揚就想起了那個鄭爽嘟囔的什麼變身魔法作用到了他自己身上的事兒。
“你聽錯了吧?”張賽問。
“哪能啊。”李倩道:“我記得清清楚楚。這事兒真怪哈。”
張賽不以爲意,笑道:“別瞎扯,鄭前明明跟我說是個兒子來着。走啦走啦,睡覺去。”張賽說着,起身走了出去。
李倩追了上去,“我說真的,真是個閨女。”
“閨女就閨女,管他呢。就算是兒子變成了閨女,那也是人家的兒子變成了閨女,又不是揚揚變成了閨女,你管那麼多。”張賽嘟囔着,跟李倩一起回了東間兒的臥室。
張揚抓了抓頭髮,想着“變身魔法”,腦子裡一團漿糊。“真……真能變身?這不扯淡嗎?!”轉念一想,又忍不住樂了。“那小子真的變成了女人?哈!哎?看來還得多瞭解一下他。自己穿越這事兒透着古怪。”
張揚覺得這事兒變化太大了,自己一個不小心,很可能改變了許多事情。又拿出那金塊兒看了好大一會兒,才放進抽屜裡,倒頭睡大覺。
做小孩子的生活也是挺無聊的,張揚很覺得奇怪,自己小時候是以什麼來打發時間過日子的?
第二天,就像往常一樣,張揚睡到屁股被太陽曬的冒煙兒才起牀,去外面溜了一圈兒“晨練”。路上碰見四歲多的金胖子正在撒尿和泥玩,張揚想到了後來金胖子說自己小時候跟他搶泥巴玩兒的事兒,不禁覺得噁心,“難道當初自己搶的就是他用尿和的泥巴?”
“揚揚。”金胖子喊張揚,“來摔‘哇嗚’。”
這個“哇嗚”,是張揚的家鄉話,就是把泥巴搞的跟小碗一樣,摔地上聽響兒。學名是什麼,張揚也不知道。瞅了一眼鼻涕拽的老長的金胖子,張揚揚了揚眉毛,道:“不玩,你玩吧。”正想回家,忽然又想到,後來金胖子做生意發了財,是個大財主,自己不如小時候跟他搞好關係,以後等他發財了,自己不也能沾點兒光?
“來,分我一塊泥巴。”張揚湊了上來,蹲在了金胖子旁邊。
尿和的泥巴,那叫一個噁心。看着金胖子分來的一大塊泥巴,張揚有打起了退堂鼓,乾脆跑回家裡,用破碗舀了一碗水過來,自己重新和了泥巴玩。
“揚揚,你哥哥不是好人。”金胖子嘟着嘴巴不滿的說道。
張揚的哥哥,就是張錦的兒子,算是堂兄。張錦雖然比張賽小,但是結婚早,又是先上車後補票,張錦的兒子,也就比張揚大了。想起那個堂兄,張揚就窩了一肚子火。
那個白眼狼,虧着自己當年家裡有什麼好吃的都分給他,誰知道等他長大了掙了錢,那叫一個摳兒啊,每次出去一起吃飯,從來都是:“呀!忘了帶錢了。”要不乾脆就是屁也不放一個,磨磨唧唧的等張揚吃完了付了錢再把剩下的飯渣子幾口吃完。
看了一眼金胖子,張揚不得不承認,這小子看着傻不拉唧的,卻是個有本事的人,而且對自己倒也不錯,當初好歹也幫自己找過工作,每回跟他出去,從來不讓自己花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他怎麼不是好人了?”
“我看到他欺負丹丹。”金胖子說。
丹丹也是附近的孩子,跟張揚還有金胖子,年紀都是差不多大小。那丫頭,小時候看着挺可愛的,誰知道女大十八變,長大以後,那叫一個醜啊。張揚想想都覺得遺憾,虧着自己小時候還意淫過她,因爲無意中看到她胯下春光,還做了好幾個荒唐的夢。——當然,那個時候張揚才六歲,根本啥也不懂,夢裡自然也是胡扯八扯。
哼唧了一聲,張揚也沒搭腔,心不在焉的和着泥巴。
“喂!”忽然有人在身後喊了一聲。
張揚回頭一看,不由的吃了一驚。
這不是鄭爽嗎?
想起他的什麼狗屁魔法,張揚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看着氣鼓鼓的鄭爽,不說話。
“小子!”鄭爽陰沉着臉圍着張揚轉了一圈兒,“老子越琢磨越覺得你古怪。一個小屁孩兒,怎麼可能那麼一本正經的罵出‘白癡’這個詞兒呢?!”
張揚心中一驚,也不說話。
“爽爽!”朱婷婷跑了過來,“哎呀你這孩子,怎麼一轉眼又跑這裡來了。”朱婷婷跑過來,蹲下身子,一把抱住鄭爽,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看着張揚和金胖子,道:“揚揚,閃閃,在玩泥巴呢?”
“嗯。”金胖子應了一聲。——他大名叫金光,小名叫閃閃,名字取得很有韻味。
“帶我們家爽爽一起玩吧。”朱婷婷笑道:“不要欺負她哦,不然嬸子打你們屁股。”
“好。”金胖子倒是乖巧,又應了一聲,繼續玩他的泥巴。
朱婷婷笑一聲,捏了捏鄭爽的臉蛋兒,對他說道:“爽爽,這是揚揚,這是閃閃,你要不要跟他們一起玩啊?”
“嗯,好。”鄭爽咧嘴笑了,那笑容叫一個天真可愛啊。
張揚嘴角抽搐了一下,覺得鄭爽這笑容極爲陰森。
朱婷婷又道:“媽媽去照顧你奶奶,你不要亂跑,知道嗎?”
“嗯。”鄭爽又道:“媽媽你去忙吧。我沒事兒。”
“嗯!真乖。”朱婷婷又在鄭爽臉上親了一口。
“媽!我要吃奶!”鄭爽忽然又道。
“咦!都多大了。”朱婷婷笑道,“不給吃。”
“不嘛不嘛。”鄭爽抓着朱婷婷的手撒嬌。“就吃一口。”
朱婷婷對這個抱來的孩子,十分溺愛,笑了一聲,看到街上沒人,才道:“好,就一口。”說着,掀開了衣服,把胸罩也拉了上去,把鄭爽拉近了。
鄭爽撲上去,一口咬住。
“嘶,這孩子,輕點兒。”朱婷婷笑着拍了一下鄭爽的屁股。
張揚愣住了。瞪着眼睛看着朱婷婷掀開的衣服,眼睛裡忍不住直冒火。朱婷婷雖然已爲人婦,但沒生過孩子,身材姣好,皮膚也好,一對胸也極是傲人。張揚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哪裡經受得這般視覺衝擊。不自覺的,褲子就撐了起來。——張揚直到重新來過,才知道小孩子的那兒真的也會硬起來。
“好啦好啦。”朱婷婷推開鄭爽,道:“乖,在這裡玩,媽媽回家了。”說罷,理好了衣服,便起身走了。
小城市的偏僻街道之上,都是親戚近鄰,對於亂跑的小孩子,這裡的成年人都沒有太多的防備,不像大城市裡,小孩子哪怕八九歲了,一眼看不見就急的不得了。更何況,這西關之南的地方,也不算真正的城郊,好多人家還有農田,說是農村也不爲過。只是那個據說是明代古城的城池比較近而已。
張揚的印象中,跟他一般大的孩子,大多都是“野生”一般到處亂跑着長大的。
朱婷婷走了,鄭爽看着張揚陰笑不已。“小子,你也是重生的吧?”
張揚一愣,差點兒就問:“你怎麼知道?”一張嘴,卻改口道:“什麼啊,爽爽來玩泥巴。”
“少跟我來這套!”鄭爽哼了一聲,道:“誰家小孩子能像你一樣看到女人的咪咪就這麼興奮啊?!”
張揚下意識的一低頭,暗叫不好。
“我一說興奮,你就低頭看褲襠。說明了什麼?”鄭爽的笑容更陰冷了,一雙大眼睛裡的斜光瘮的張揚心裡直發毛。
金胖子仰起頭,看着倆人,道:“你們幹嘛呢?玩泥巴啦。誰的不響誰就是小狗兒。”說着,把自己做好的泥巴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使勁往下一摔。
沒響。
金胖子一愣,哇一聲哭了起來。
這一哭,把張揚和鄭爽都嚇了一跳。
“我不是小狗!”金胖子哭着說道。
張揚抓了一下頭髮,“我沒說你是。”
“我真不是。”金胖子仍舊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