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終究沒有恢復,張揚變出一邊金子來,花費了一整個晚上,也累的夠嗆。若非還有夢魔之力的詭異的“興奮”支撐着,張揚真的要累倒了。
可惜夢魔之力只有在夢裡,才能發揮最強力量,在現實裡,消耗夢魔之力變成金子太浪費。張揚終究不是個喜歡浪費的人。或者,他的心底還是存在着一絲僥倖的,僥倖的希望自己即便修煉了安納爾的“黑暗契約”,也還能繼續保持着自己的靈魂的清醒,不變成傀儡,更不消亡。所以,他並沒有“竭盡全力”的去變出金子來。
一塊金子的饋贈,在現在這個年代,已經算是厚禮了。想來,即便跟瑤瑤沒有什麼感情,她也會答應下來吧。
然而,出乎張揚的意料。
瑤瑤拒絕了。
瑤瑤說:“你自己的父母,自己照顧。”瑤瑤說這話的時候,哽咽了。之後轉身跑了。
一個十歲的孩子跟自己說些奇怪的類似交代後事的話,自己竟然會相信,竟然會什麼也不問的悲傷難過。瑤瑤自己都覺得自己挺可笑的。但她也確實挺憂心。她知道,張揚一定是遇到什麼難處了。這個奇怪的弟弟,從小就透着一股子神秘。可她也知道,自己能幫上的忙,或者真的只有將來幫他照顧家人了。
……
中午吃飯的時候,奶奶的瘋病似乎更厲害了。尖叫着躲在被子裡,渾身都是汗,卻又瑟瑟發抖。看到爺爺和父親紅腫的眼睛和偷偷抹眼淚的母親,以及嚇得哇哇大哭的張彤,原本就有些急性子的張揚終於等不及了。他放棄了再去想辦法積攢一些魔力多變出些金子的打算,決定直接修煉“黑暗契約”。
讓奶奶儘快好起來!
張揚回憶着安納爾教給他的魔法口訣的時候,腦海中不停地穿插回蕩着前生今世裡奶奶慈祥的笑容和關心的話語。
“我這重生的許多年,原本就是多餘的賺頭。大概死了之後,忽然會醒來,發現竟然不過南柯一夢。”張揚自我安慰着,笑了。手指掌心擺出了安納爾教他的一種結印。
黑暗祈福,一種類似禱告,卻又實則是攻擊的結印。安納爾說,任何一個魔法師,都應該掌握一種結印。而黑魔法師,自然要掌握的結印,也是黑暗系的。黑暗祈福,是衆多黑暗繫結印的其中之一。
通過這種結印,鏈接黑暗力量。這個過程,就叫做“黑暗契約”。所謂契約,當然不是什麼彼此不會背叛的契約。這種契約,只是一種說法。因爲,一旦利用黑暗結印鏈接黑暗力量,魔法師本身就會跟黑暗力量時刻保持着一種聯繫。因爲這種聯繫的存在,即便是魔法師本身不去修煉黑暗力量,魔法師本身的黑暗力量也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強。最終,任何一個使用黑暗祈福鏈接黑暗力量的魔法師,都會變成黑魔法師。
所以,這就叫黑暗契約。
然而,因爲體內有着安納爾的存在,張揚最終也不會變成黑魔法師,而是會變成黑魔導師的傀儡,一個靈魂死去的張揚的行屍走肉。這個身體的主人,也就成了安納爾。
安納爾說:“黑暗開啓世界,是天地初始混沌的力量。黑暗主宰世界,是天地最終歸宿的力量。黑暗消滅世界,是天地永恆不滅的力量。讓黑暗存在,才能讓光明不滅。黑魔法師,是繼承黑暗意志的使者,並且最終成爲黑暗的永生者……”
整個世界,彷彿在張揚回憶着安納爾的言語的時候,突然間就沉默了下來。
死寂一般的世界,伸手不見五指。
這是黑暗的深淵,身體彷彿在墜落着,卻又好像永遠也觸不到底,但必然離地面越來越遠。張揚能夠感覺到一絲絲莫名的力量正在緩緩涌入自己的身體。整個人也感覺好似充了氣一般,全身都鼓鼓囊囊的膨脹着,好像要爆炸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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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要爆炸的感覺,一直持續了很久,對於張揚而言,彷彿經歷了一兩年一般。而現實裡,卻不過是一晚上時間。這大概就是度日如年的感覺吧。張揚從黑暗中“逃”出來的時候,直感覺自己好像又再次重生了一般。或者,是死裡逃生,又得新生的痛快淋漓的感覺。
天已經大亮,竟然已經晌午。
老張這個時候纔來叫張揚的門。“揚揚,快別睡了,起牀,吃點兒飯。”兒子兒媳上班去了,老張在家照看着老伴兒和孫女張彤。琢磨着反正也是放假時間,孩子難得睡個懶覺,就沒叫他起牀。在金老七家看打麻將,一看就忘了時間,眼看着近十一點了,都快要該吃午飯了。
老張把早上的原本給張揚留下的剩飯菜再鍋裡熱一熱,張揚也正好洗漱完畢。扯着張揚吃飯的空,又去了金老七家裡看打麻將。年紀大了,也沒什麼農活可忙。家裡有着瘋了的老伴兒,更不能出去遛彎兒撿瓶子,所以,看麻將,成了老張日裡的一個消磨時間的好辦法。
看麻將的熱心,打麻將的更熱心。老劉頭兒從東莊過來,一大早上就來,好像上班一樣,不到午飯時間,不會回家。吃了午飯,還會再來。一坐就是一整天,輸贏幾十塊兒,也渾不在意。
今天老劉頭兒手氣一般,來來去去一上午,輸了五塊錢。這邊正跟金老七說着自家兒子的一個朋友的笑話,外面響了一聲車鈴,郵遞員在金老七家門口停下來。“七哥,順兒寄信回來了。”剛進門兒,郵遞員就喊上了。
“這小子,沒白上學,好歹會寫個信。”金老七樂呵呵的說着。
郵遞員走過來,轉眼看到老張,笑道:“張叔,這有一封你家孫子的信,正好,你拿着吧。”
“我家孫子?哪個?”老張有些奇怪,“我可沒啥孫子會給我寫信。”
“咳,是別人寄給你孫子的。張揚,是你孫子吧?”郵遞員就是臨村兒的,跟新西關村的這幾乎是人家,顯然是很熟悉的。說着,取出一份信來,看一眼,笑道,“小城市實驗中學寄來的。”
老張有些納悶兒,接過信,直接就給撕開了。
“拆人心犯法的。老張你不懂啊?”老劉頭笑着問。
老張啐一口,道,“還能讓我蹲大牢啊?”說着,已經把信展開。只是大概看了一眼,就“咦”了一聲。在仔細看,老張臉上的笑就有些藏不住了。
有一起看麻將的一個同村的婦女,好奇看來,哎呀一聲叫,“張叔,你們家揚揚可以啊!實驗中學特招了。能上這個學校的,我可聽說了,要麼有錢,要麼有才。”
老張嘿一聲,拿着信紙的手都有些抖了。
張彤抓着老張的衣服,“爺爺,爺爺,我也要看看!”
老張全然不理孫女兒的話,又是“嘿”一聲笑,接着“嘿嘿嘿”、“哈哈哈”的笑了起來。乍一看,瘋了一般。“看看!看看!”老張樂得合不攏嘴,粗糙的手使勁彈着信紙,衝着老劉頭說話。沉寂了很久,中氣十足的嗓音兒又回來了:“看到沒?!成績分數啥的都是次要的!好學校錄取,那纔是主要的!你服不服?哈哈哈!”
打麻將的金老七也站起來,麻將也不打了,跟着一羣人朝着老張圍過來,爭着搶着去看那信封裡的通知書。有交口稱讚的,有酸言酸語的,也有真心爲老張家高興的。——比如金老七。
“好小子!”金老七已經喊了好幾嗓子了,“比我們家閃閃有本事!”
村裡的長舌婦們,也開始嘰嘰喳喳。“哎呀揚揚那孩子,我早就說了,一看就是聰明伶俐的。”
“實驗中學可是個好學校,聽說咱這一個市,就這個學校裡有電腦課。教室還有空調哩。”
“揚揚的成績才那麼點兒分,咋考上了這麼好的學校啊?是不是以前參加過啥競賽,成績好,被實驗中學早就看中了?”
能上實驗中學的,要麼有錢,要麼有才。沒人認爲兩門功課加一塊兒才及格的張揚有什麼才,可更沒人認爲老張家有什麼錢。所以,勉爲其難的,村裡鄰居們,也就只能相信是張揚有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