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張揚等了一夜,想要再看看魅魔的精神壁壘有沒有再出狀況。然而,魅魔一晚上都沒有休息,只是躺在牀上,轉頭望着窗外的夜空。靜靜的出神,一言也不發。
魅魔這樣的精神狀況,反而讓張揚很是高興。他堅信,關於血魔的事情,真的能夠影響魅魔。既然如此,張揚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連着好幾天,張揚都會在魅魔耳根前提及血魔。陰陽怪氣的聲音,就連張揚自己都覺得自己挺招人煩的。不過,魅魔好像根本就沒聽到張揚的閒言碎語一般,外表出奇的平靜。
不過,張揚相信,平日裡一點兒也不平靜的魅魔忽然間平靜下來,這足以說明問題的嚴重性。只是,魅魔最近晚上都不睡覺,好像是在刻意的阻止張揚進入她的夢中。
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而且,魅魔已經發出最後通牒。一週之內,如果張揚沒有變成人魔,她就要對張揚的親人下毒手了。
張揚知道時間緊迫,上學做事也就沒什麼心情了。心煩意亂放學回家,路過麗麗美髮屋,進去吹了吹風。瑤瑤有些忙,忙着給顧客洗頭或染髮,也顧不得跟張揚閒聊。
張揚只是靜靜的坐着,聽着瑤瑤跟麗麗等人說些玩笑話。約莫過了十來分鐘,瑤瑤跟麗麗請了假,說是家裡有事,要提前回家,也就跟着張揚一起步行回家。
走出麗麗美髮屋,西方的太陽已經不那麼刺眼。
瑤瑤摸了摸張揚的頭,笑着問:“不開心?”
張揚答非所問,“家裡什麼事?”
“沒事。”瑤瑤笑了一聲。“只是看你心不在焉的,就陪你走走吧。”
張揚訕笑道:“這麼體貼?”
“是啊。”瑤瑤頑皮的笑了,“姐不僅體貼,還很溫柔呢。”
張揚也跟着笑道:“是啊是啊,跟你這麼溫柔體貼的女孩子在一起,我都想玩姐弟戀了。”
瑤瑤一怔,抿嘴笑笑,忽而又臉色一紅,說道:“我跟他分手了。他太花心了,我給了他一次機會的。”雖然認定了張揚不是普通的孩子,但有些話,瑤瑤還是說不出口。比如付東林“花心”的原因,只是因爲瑤瑤不願意跟他上牀。——至少付東林自己是這麼說的。
張揚對這種感情的糾葛沒有太大的探討的興趣,只是隨意的應了一聲,也就不再多言。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瑤瑤又說道:“上次那個腦袋上突然流血的男的,你還記得吧?他差點兒沒死掉。”
“哦?”張揚有些意外。
“被嚇了一次,精神一直不太好。人都瘦了好幾圈兒,把我同學給心疼的。”說到此,瑤瑤忽而嘆氣,“人真都會變呢。我同學原本多天真一丫頭,看那男的有錢,就想勾搭人。晚上嫌我礙事,還不讓在店裡睡……”忽然意識到跟張揚說這些,很可能會讓張揚覺得自己是個長舌婦,就趕緊閉了嘴吧。
張揚看了瑤瑤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人當然會變,有的會變好,有的會變壞。”想到瑤瑤的人生很可能已經發生了重大改變,張揚內心深處就有一種欣慰和成就感。
曾經有着苦難人生的瑤瑤已經被自己拯救了吧,盼盼呢?金順呢?許豔呢……張揚忽然就發現,那句什麼“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其實是非常正確的。就好比自己只要伸出一隻手,就能讓一個相識的人避免誤入歧途。這樣的能力,自己若不伸手,良心怎安?張揚堅信,如果自己眼睜睜的看着瑤瑤重複着前生的歧路,一定會很難過。
忽然間,張揚就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好似信念的東西,頃刻間就充滿了自己的全身。
他無法確定這到底是什麼,只是感覺自己好像有着無比的力量,也有着無盡的任務。具體是什麼,他還無法把握清楚。不過,他懷疑這種奇妙的感覺是否來自吉爾丹的精神詛咒。
或者,張揚覺得自己應該多瞭解一下吉爾丹。這個死後陰魂不散,精神仍舊詛咒着自己的傢伙的性格和愛好之類,很可能會改變自己太多。
吉爾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用魅魔的話來說,那就是個“整天想着拯救世界的夯貨”。這句話到底是否屬實,張揚不清楚,但至少,每次想到要改變前世的悲劇性人物的人生軌跡的時候,張揚就會特別的滿足。在瑤瑤身上,尤其明顯。
“你要是有什麼心事,就跟姐說。”瑤瑤看着張揚,認真的說道。
張揚微微一笑,明顯的感受到了瑤瑤的親切和溫柔。他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瑤瑤假裝出來的。魅魔的力量,讓張揚清楚的感受到了瑤瑤的心情。
點點頭,張揚說:“我知道了。”
眼看着快到村口,瑤瑤呼出一口氣,伸了個懶腰。“我想開個理髮店。”
張揚一愣,笑道:“你才學多久啊。別把人腦袋給理掉。”
“還不久啊?都兩年多了。”瑤瑤說道:“已經很久了,我也能給人理髮了。呵呵,我覺得我的水平比麗麗都要高。”
張揚愕然片刻,不由苦笑。《銀書》當地球突然老了兩年多,可這段時間對他而言,幾乎是空白的。只有那種極不真實的回憶和身高的明顯增加,才能讓張揚確定時間確實已經過了兩年多。
“也好。有開店的錢嗎?”張揚問了一句,微微擡頭看着瑤瑤。張揚十歲了,仍然比瑤瑤要矮上很多。
瑤瑤搖了搖頭,說道:“最少也要幾千塊吧。我之前的工資都給我媽了,做學徒又沒錢。”說到此,瑤瑤嘴角浮起一絲苦澀的笑。這兩年來,沒有給老媽工資,每天一到家,就看不到老媽的好臉色。瑤瑤有時候會覺得,如果自己是個孤兒,也許會更幸福一些。
“嗯。”張揚應了一聲,說道:“也不多,不用急,慢慢想辦法。”又笑一聲,道:“幾千塊,看來是不用裝修了。”
“簡單弄下就好了,先做着,慢慢賺了錢再收拾。”瑤瑤微微仰頭,憧憬着自己的夢想。
說話間,兩人到了村口,各自回家。
張揚進了房間,丟下書包,問一天到晚死人一樣賴在牀上的魅魔。“小魅,你會不會點石成金這種低級魔法?”
“你小妹在院子裡玩呢。”魅魔冷冷的說道。
“嘿嘿,別這麼冷淡。”張揚撲上牀,一隻手支着腦袋,看着魅魔。“來幾塊金子,讓我賣點兒錢。”
魅魔翻了個身,拿屁股對着張揚。“神經病。我是惡魔,又不是你們這種卑微的人類。什麼金子銀子,我纔沒興趣。點石成金的魔法麼,鄭爽好像會,你找她去,別找我。”
“我上哪找她去?”張揚沒好氣的說道:“你們惡魔之中,就沒有什麼追蹤的手段嗎?”
“有是有,不過,我是不會。”魅魔道。
張揚苦笑一聲,到外面抓了一把沙子回來,決定自食其力,變點兒金子出來,好讓瑤瑤有錢開個小理髮店。可惜,他到底還是魔力有限,根本無法像鄭爽一樣直接變出大塊兒金子。
張揚只能一次變出一粒金沙,每變出一粒,還要休息一會兒。
魅魔偶爾朝着張揚這邊看上一眼,見他笨拙的使用着魔法,眼神中鄙夷難掩。魅魔最反感最噁心的,就是愚昧無知又蠢得像豬一樣的人。在以前,遇到這樣的人,她一般都會直接把對方的魂力給吸乾,讓他如干屍一般死去。
她當然不會殺了張揚,也不捨得殺了他。畢竟,殺了張揚,就意味着惡魔界的同胞都會死。雖然惡魔很殘忍,但到底是同胞,不到萬不得已,魅魔也不會害死自己的同胞。
可是……
看着一頭豬在自己眼跟前兒耍寶,真的是一種極爲痛苦的事情。
魅魔閉上眼睛,努力不去想身邊的豬,可最後還是忍不住要瘋掉了。
深吸一口氣,魅魔一字一句的說:“難道你不會轉化惡魔力量嗎?你可是已經吸收了的!”魅魔沒興趣指點張揚學習魔法,可她天生受不了有豬頭在自己眼跟前兒晃悠。
所以,她指點張揚,不是爲了張揚好,而是爲了自己眼跟前兒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