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國與國之間的對話,下到菜市場的青菜交易,談判嘛,其實都差不多,無非就是一個漫天要價一個就地還錢而已。
本着和平共處互惠互利的原則,劉小白蹲在板凳上和老者進行了親切但不友好的交談。
老者似乎經常出遠門,對行情還是相當瞭解的,張口便問道:“你們有多少人?”
“十五個人,加一條狗。”
“狗也要算錢?”
劉小白撇撇嘴:“您這話說的,總不能讓它跟着白跑吧,起碼也得買幾塊骨頭給它啊。”
“那從這到燕州城是怎麼收費的?”
劉小白今天還是第一次幹這活兒,哪知道怎麼收費的,但是人家問到這兒了也不能不回答,本着蒙一個算一個的原則向對方伸出五個手指頭:“這個數。”
這個價錢倒是挺便宜,但再便宜也得砍砍價啊,老頭便裝出一副爲難的樣子說道:“有點貴啊。”
“行情價了大爺。”
那老頭明顯還想再砍砍價,轉過身和同伴聚在一起商量了一會,然後皺着眉頭問道:“你們憑什麼要這麼多?是有什麼特殊的本事嗎?”
劉小白趕緊拍了拍胸脯:“不是跟你吹,自從我幹保鏢以來,從沒出過任何問題,客戶沒有一個說不滿意的。”
這些人明顯被這業績嚇到了,驚訝的問道:“真的假的,這麼厲害,你做這一行多久了?”
“昨天剛開始幹啊。你們是第一單……”
沒經驗還能說得理直氣壯,這麼不要臉的人老頭還是第一次見,不由得被深深折服了——主要是價錢實在太便宜了。於是便回過身跟同伴低語幾句,又轉回身對劉小白笑道:“行,就這麼定了,晚上來籤個契約,這是定錢你收好了。”說着拿出幾塊碎銀子,又在紙上寫下地址,一起遞給了劉小白。
劉小白看着手裡的錢滿臉的不可思議,現在的甲方都這麼草率嗎?明知道自己是菜鳥還敢僱傭,莫非他們投了鉅額的保險,等着出事以後好大賺一筆?
想不通就不想了,有錢掙誰管他靠不靠譜?等人家走的遠了,劉小白趕緊把大夥兒叫過來,告訴大家有活兒幹了,然後把人家吃剩的點心分了分,告訴大家不用客氣盡管吃,自己請客,贏得了一致好評。
等回到住處,衆人便將事情如實彙報了一番。隊長雖然對費用不太滿意,但一想到小隊已經半個多月沒活兒了,再這麼下去怕是自己要把老婆本拿出來養活大家,於是果斷同意了這單生意。
好在這裡到燕州城也不算太遠,如果一切順利有個二十來天也就到了,既然對方給的錢這麼少,說明這次的保的鏢並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說不定就是一車白菜。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自己在這收了錢,然後派個兄弟去燕州城買車白菜送還給他,自己在中間還能賺個差價,完美!
時間就是銀子啊,衆人連晚飯也沒顧上吃,浩浩蕩蕩的殺到僱主住的地方,到了這一看,嘿,來的真巧,人家剛把鍋刷完。看來飯是蹭不上了,只能餓着肚子和人家談生意了。
談生意這事兒張隊長非常有經驗,這一行做的久了,知道越是這種關鍵時刻就越不能慫,於是挑了兩個面相兇惡的手下跟着他進了屋。劉小白算作介紹人,於是先給大家互相介紹了一下,然後便坐在一邊看大家打嘴仗。
張隊長這兩個手下都是身經百戰的,平日裡連兔子都不怕,光臉上的傷疤就能嚇哭一歲的娃娃,總體來說還是比較有威懾力的。可惜,這樣的好漢一跟人動嘴就成了啞巴,老頭說什麼他們都覺得有道理,差點同意免費給人家當保鏢——這怎麼能行?於是第一輪談判失敗了。
雙方中場休息了一下,張隊長覺得這樣不是辦法,這老頭一看就不是等閒之輩,平日派出這兩個好漢對方早就慫了,可沒想到這次壓根沒把老頭震懾住,看來必須使絕招才行。
他的殺手鐗便是隊裡的一個小個子,此人名叫高遠,是典型的南方人,屬於那種吃一根麪條都要就着湯,出門不撿錢就算丟的人。大家都是豪爽的漢子,平時也不太看得上他,可他還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嘴碎。
高遠這人最大的愛好就是說話,從天文地理到生理衛生,只要他一張嘴別人就永遠插不上話,噴的唾沫星子到處都是。據說這兄弟曾經有次連續兩個時辰不住嘴的嘚嘚,生生把自己嘴脣磨薄了一半。所以每次談判只要派出這個大殺器,對方都只能乖乖繳械投降。
萬萬沒想到,高遠這次居然也失了手,就在他滔滔不絕的給大家普及目前市場形勢的時候,對方有個脾氣暴躁的大漢實在是受不了了,這種比娘們還娘們的爺們,人家幹嘛要慣着他?就在他說的得意的時候,那大漢“噌”的一聲抽出大砍刀,一下子剁在高遠面前的桌子上,把高遠嚇得渾身一激靈,後面兩個時辰的臺詞直接給嚇了回去。
高遠這種人,雖然嘴上頭頭是道,一動真格的就萎了。被人家一嚇唬連說話都開始磕巴起來,恨不得轉身就要逃跑——於是第二輪談判也破裂了。
張隊長從屋子裡走出來,氣的暴跳如雷,怒罵自己的手下都是廢物,怎麼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要是這次生意談不成,大家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小蝴蝶見自己的姘頭真的着了急,趕忙跑到他身邊安慰道:“隊長息怒,我有辦法。”
張隊長看看她,滿臉的疑惑:“你能有什麼辦法?”
小蝴蝶把自己的衣服往下拽了拽,露出自己連鎖骨都看不到的肩膀頭子,得意的說道:“給他上美人計吧,我去誘惑他。”
美人計好啊,大家都喜歡美人計,不信你問問在座的各位,有誰不喜歡美人計的?只是不能讓小蝴蝶去,就她這幅尊容,要是把僱主噁心吐了自己還得倒貼給人醫藥費。
好在隊伍裡剛來了個絕世美女,現在正好用得上。張隊長屁顛屁顛的跑到人家面前,一臉猥瑣的說道:“王姑娘,你就辛苦一趟吧。”劉小白也在跟着勸:“師父,您老人家就出馬一次吧。”
師父老大的不樂意,撅着嘴說道:“我就是負責洗衣服的,怎麼還得談判呢?”
“給你加錢。”
“前方帶路。”
雙方進行了第三輪的談判,對方上次嚐到了甜頭,見這次來了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尋思着還不是隨便嚇唬一下就行?於是在談到一半的時候又抽出刀“砰”的一下剁在了桌子上。
師父肺都快氣炸,老孃好歹是個神仙,你們這些渣渣還敢在我面前放肆,於是二話不說,當着衆人的面一巴掌把面前的桌子拍了個粉碎,估計找個三十年的老木匠來也修不好了。
對方看着一地的木頭碴子全都傻了眼——於是第三輪談判終於達成了共識,對方僱傭小隊爲保鏢,總價就按下午說好的,五兩。劉小白偷偷算了算,分到自己手裡剛好二百文,學法術的錢就掙回來了。
看來,這年頭,實力永遠是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