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柳笙跟着明淵帝一路前行。
墓道逐漸向下傾斜,隨着不斷深入,她終於看到了墓室的盡頭。
目前按照柳笙的推測,這個墓室似乎獨屬於明淵帝。
因爲按照壁畫看,全都是歌頌女帝的生平。
難不成從神殿山起始一直連接到皇城的墓葬只有明淵帝的這一座?
其他帝王之墓又在哪裡?
還是說,因爲龍脈的吸引,她才進入了這一個獨屬於明淵帝的墓穴?
【或者,入口甬道是唯一的,但是入口那扇門後的墓道,通往的墓穴並非唯一的。】
心裡的柳笙忽然發聲。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柳笙自語道。
此處無人,只有一個乾屍狀的明淵帝,柳笙自然可以大膽自言自語。
習慣了內心的喧囂,此時反倒時常覺得寂寞。
【也就是說,這些帝王之墓是以某種輪轉的形式在地底下存在,因爲龍脈,我們得以踏入其中之一,也就是明淵帝的墓穴。】
柳笙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纏着兩人的龍脈。
“也許這就是出入憑證。”
【也許還會有別的假墓穴,用以混淆視聽,這麼說來,喬語她們或許就在那種墓穴中,所以我們才找不到。】
“或許,只有進入一個能夠聯結所有墓穴的地方,我們才能找到她們。”
柳笙這麼想着,已經跟明淵帝站在一扇巨大又沉重的青銅門前。
明淵帝回頭看她,空洞的眼神似乎無聲說着什麼。
柳笙卻莫名會意,上前將和明淵帝相連的手放在門上,手腕上的龍脈頓時釋放出耀眼的金光,金龍盤旋而出將門上的紋路一點點填滿,形成了一條翱翔於天際的龍形圖騰。
最後龍吟一聲,從門上脫離而出,盤旋在柳笙和明淵帝的頭上。
青銅門隨之緩緩開啓。
門後是另一條幽深的甬道。
柳笙與明淵帝一路向前,兩側的牆壁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各式長龍,空氣潮溼而冰冷,與剛纔乾燥的墓穴截然不同,顯然是更深入地下。
甬道朝下傾斜的趨勢更明顯。
她忍不住猜測,自己究竟走得有多遠。
難道還在皇城之下嗎?
還是說已經在長安之下,甚至庫房之下?
隨着逐漸深入,甬道的溼冷愈加明顯。
明淵帝的手更是如冰一般冷。
柳笙剛想關心一句,這時候頭頂的龍脈頓時投放下幽幽的金光,溫暖着一人一屍的身軀。
柳笙:“……怎麼不見你在我手上的時候有這種特異能力。”
金龍盤旋了一圈,發出輕微的嗷聲,語氣漫不經心。
敷衍之意,十分明顯。
不過,總算走到頭了。
走出甬道,眼前豁然開朗。
她們竟然來到一個幽深又極其寬廣的地下空間。
頭頂錯綜交錯的樹根垂掛,疙瘩又扭曲,似乎是一棵極爲巨大的古樹的根系,底部是寬廣的湖面,湖中迷霧瀰漫,遠處看不清楚,但近處有無數金色花朵在霧中搖曳。
這些花朵竟然與龍形頗爲相似,隨着微風輕輕搖曳,花粉如星光閃爍飄起,柳笙一時恍若置身於夢境。
“等等……”她停住腳步,“這些花在搖曳?”
【說明這裡有風。】
“也就是說,存在風口。”柳笙激動地低語。
這意味着這裡應該有與外界相連之處。
難道此處就是與多個墓穴相連的地方?
又或者,是出口?
她帶着明淵帝,踏入花海水中,水面剛過膝蓋。
隨着她們的走動,金色花朵從近及遠點亮,耀眼的金光讓她的心臟一陣悸動。
湖面更是驟然浮現出金色的紋路,紋路鋪展眼神,逐漸蔓延眼前整片空間。
柳笙很快就認出,這都是陣紋。
明淵帝一直僵硬木然的乾屍面孔突然扭曲,浮現出痛苦的神情,似乎這片金色湖面讓她感到極度的不適。
而柳笙也能感覺到體內的靈氣正在不斷被轉化成別的東西。
她迅速用小觸手將明淵帝托起,自己也爬上由小觸手形成的巨人背上。
從高處俯瞰,雖然更遠處迷霧翻滾看不清楚,但是影影綽綽的金光顯示,這整個湖面都已經變成了巨大的法陣,法陣的脈絡甚至延伸到周圍的洞壁上。
柳笙這時候才發現,她們進來的那個洞口已經消失不見。
沒有歸路,只能向前。
【不知道喬語和蘇老太沒有龍脈,能不能走到此處。】
“或者我們看看出口能不能去往別處。”
柳笙心念堅定下來。
金色的陣紋流動,她驅使着觸手巨人,撥開迷霧,朝着能量匯聚之處也是金花捲動的風口走去。
……
文微闌與喬語沉默無言,各自走在前面。
在幽深的甬道中,一個持劍在前,另一個揹着蘇老太走在後。
每當遇到詭物,她們總是爭先恐後上前斬殺,彷彿在進行一場無聲的競賽。
這不禁引起旁人的好奇。
那個旁人自然就是那具紅袍乾屍——也是被文微闌恭敬稱呼爲“大國師”的存在。
“我還以爲你要救的就是這個朋友,但看起來,你們的關係似乎並不算好嘛。”
大國師沒有絲毫掩飾,說得相當直接,緊繃的嘴角帶着不懷好意的狡黠笑意。
文微闌沒有直接回應,而是恭敬地說道:“大國師,我們的相識,因一個共同的朋友……並非因什麼深厚的情誼。”
喬語在一旁默默點頭,並未反駁。
沒有引發爭執,大國師頓時覺得沒意思。
“我算是看出來了,小微闌你現在一板一眼的,可不如小時候有趣。”
文微闌臉上泛起一抹紅暈。
她奇異地看着大國師:“您還記得我小時候的事情?”
“當然記得,我還抱過你呢……若非如此,光是看在你爹跟我學過幾天的緣分,還有你娘用皇后的面子來求我的份上,還不足以讓我破例帶你進入此地。”
隨即大國師乾笑兩聲,聽着應當是慈愛,卻顯得陰森可怖。
文微闌對眼前這個乾枯的老人家並沒有什麼記憶,眼神微動,顯得有些迷茫。
喬語在前面默默搖頭,似乎在說文微闌是不是有些忘恩負義。
文微闌抿了抿嘴角,轉而真誠地說:“謝謝大國師……”
“謝什麼謝?”大國師冷笑,“我也是好奇,怎麼會有人能闖入此地。”
他目光轉向喬語,“不過,看到了這位姑娘的能耐,我倒是明白了。再往下走,應該就是出口了……”
文微闌一愣,急忙說道:“等等,大國師,我們還沒有找到我們的朋友!”
喬語也是停下了腳步,定定地看着大國師。
“你們也走了一圈了,可有見到你們朋友的身影?”大國師冷冷地看了她們一眼,聲音帶着一絲不耐。
“沒有……”文微闌搖頭道,眉頭緊皺。
“這不就結了,你那朋友估計找不到了……”大國師露出一絲冷笑。
“不行!”
“我們一定要找到!”
文微闌與喬語幾乎是同時喊道。
大國師饒有興趣地看着她們,乾涸的眼球閃爍着陰冷的光,“你們這倒是齊心。”
這時,蘇老太虛弱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大國師,您這裡不止這一個墓穴吧?”
大國師的目光微冷,眼中掠過一絲警覺。
“從氣脈來看,應當是帝王之墓,但是走了半天,根本沒有找到帝王的影子,這麼看來,我們根本沒有進入真正的墓穴中。”喬語也冷靜地說道,“而是一直在假的防盜陵墓中徘徊,所以纔會有如此多的兇險。”
大國師沒有言語。
但他的沉默足以證明她們的推測是正確的。
文微闌再次拱手一禮,懇求道:
“請大國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