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鎮人關懷的目光下,七位穿着純白衣裙的少女,跟着神侍大人,靜默地走入教堂後方。
所有人都在議論着,懷着複雜的情感,既有敬畏,又有一絲隱秘的期盼,但期盼的方向是什麼,就不知道了。
“那裡……會有什麼?”蘇珊低聲呢喃,帶着幾分迷茫,她的記憶混亂,總覺得自己像是生活在一場不屬於自己的夢境中。
“你這老婆子,又犯糊塗了,你不要告訴我你又忘了教堂後面通往地牢?”
她身邊這位自稱是她的丈夫,鎮上的人都叫他“老約翰”,而且似乎相當尊敬他。
但他明顯不太尊敬她。
“地牢?”蘇珊怔怔地重複了幾遍這個詞,彷彿在嘗試理清什麼。
老約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對這個老年癡呆時常犯病的老伴沒什麼耐心,冷聲道:“好了好了,少說兩句!在教堂亂說話,小心被割舌頭!你難道想被關進地牢?那裡可是關滿了詭物。”
蘇珊想要反駁,但是卻又有些恐懼被割舌頭的痛苦,舌頭像是被無形的刀拉了一下,說不出話來。
“只要你乖一些,我等會兒就陪你玩捉迷藏,但記得不要亂跑到後頭,很危險,知道嗎?”老約翰聽見她安靜下來,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摸了摸她亂糟糟的白頭,小聲說道。
但他的目光卻直直盯向前方消失在視野中的神侍大人,眼神中流露出一種隱秘的貪婪。
蘇珊無聲地看着這一切。
另一邊,一個青年也將這一切看在眼裡。
“博文,你在看什麼……哦,老鎮長。”旁邊的少年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感慨道,“老鎮長對他妻子可真是沒得說。”
“嗯。”這位名叫“博文”的青年冷然點頭,沒說更多,眼睛回到少女們消失的拱門。
“不過,我聽說地牢裡都是詭物……那,她們還能活下來嗎?”少年迴歸正題,一臉恐懼地說道。
“應該……可以吧?如果她們身上有神的庇護。”博文也不確定,眉頭微皺。
“希望吧……”少年雙手合十,似乎在祈禱什麼,小聲說道,“我原本還羨慕她們,覺得能成爲神官是一種無上的榮耀,可現在……誰知道竟然這麼兇險!”
“不過,雖然說兇險,可是能爲神犧牲纔是更大的榮耀啊!”旁邊一位大叔忽然插話說道,“大衛,你讀神書讀得還不夠透徹啊!”
少年名叫“大衛”,此時聽到大叔說的話,看了過去,只見他眼睛裡佈滿了血絲,還舔着舌頭,露出一種古怪的扭曲笑容。
大衛頓時感到一陣不寒而慄,但心裡又莫名知道,不能表現出來,於是硬着頭皮繼續說道:“說起讀神書,誰能想到讀神書也不容易……”
“是啊……”青年瞥了一眼古怪的大叔,然後忽略過去,默默點頭,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其中一個紅髮少女的身影。
他記得,她是堅持最久的。
“你說我們平時念誦神書,哪有這樣的效果,竟然能念着念着暈倒了!看來就是在這個教堂裡,神像面前,有某種特殊的場域……”
少年心有餘悸地說道,目光看向神像,更是敬畏,隨即又是疑惑,似乎在思考該如何探知這個特殊的場域。
“我估計,就是餓暈了而已。”一個細微的女聲低聲嘀咕道,隱約傳入耳中。
但是這一句嘀咕,很快就被周圍的竊竊私語淹沒,兩人回頭,卻看不到到底是誰說的。
只能作罷。
不遠處,一個女孩掙開父親捂住她嘴巴的手,氣鼓鼓地抱怨:“爸!”
她的父親緊張兮兮地瞪她一眼,壓低聲音呵斥道:“你別瞎說!這是教堂,小心禍從口出,被關進地牢!”
女孩不以爲然地撇撇嘴:“爸,你不用嚇唬我,地牢裡關的都是曾經襲擊過我們小鎮的詭物,怎麼可能關我?”
這位父親聽了女孩的話,卻嘆了一聲。
那些詭物,每次出現都是一場腥風血雨,不知道耗費了多少的生命,才終於能夠把它們抓住。
想到有一批少女即將步入那個危險的地方,他的心情愈加沉重,特別是這些少女的年紀也就比女兒大一些,作爲老父親更是見不得如此。
看來做神官真的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幸好自己的女兒這回沒有輪到。
“克萊爾,希望你好好活着……”男子輕撫女兒亞麻色的頭髮,眼神中閃爍着複雜的情感。
名叫“克萊爾”的女兒卻是不耐煩地甩開爸爸的手,探着腦袋朝前看去,在想等會兒要是那幾個女孩出事了,恐怕自己就要倒轉時空,想辦法阻止纔是。
沒錯,她就是凌玉珂。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她本就是深淵的存在,還是已經經歷過柳笙姐上次的特殊“副本”,此時進入這個空間竟然保留了她原本的記憶。
因此她也很快發現,這個囉囉嗦嗦、嘮嘮叨叨的老男人就是她爹凌復。
只是他還沒恢復記憶,還是這個名叫弗蘭克·林德爾的工人。
弗蘭克平時在鎮上就是跟着那個姓安德森的傲慢老頭幹活,還懦弱得很,任由老安德森剋扣自己的錢。
但是弗蘭克卻說吃虧是福,反正在這個小鎮,自己的能力也不強,還是忍着點,求個庇護也好。
畢竟女兒還小。
弗蘭克緊張地攥着女兒的手,卻不知道遠處有幾個人在盯着自己。
“那個人怎麼樣?”一個眼中閃爍着飢餓光芒的男子舔了舔嘴脣,低聲問道。
他身旁的女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冷冷說道:“還請漢尼教授控制一下自己,我們只是想去他工棚裡偷點東西而已。”
“是的,我們,只是,需要工具。”女人身邊一個坐在輪椅上手腳無力的畸形男子聲音沙啞地附和道。
漢尼教授只能失望地“哦”了一聲,試探着問道:“難道我們不可以……”
“如果他死了,而且是自然死亡,就可以。”女人,也就是霍教授,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冰冷。
她回到正題:“按照這些莫名其妙的記憶,這個男的應該比較好對付,另外那個工匠安德森,跟教會走得很近,暫時不能動。”
“說得對,我們暫時不要招惹這個古怪的教會。”漢尼教授正色道。
難得如此理智又正經,霍教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但她卻不知,漢尼教授此刻心裡惦記的,是他地下室裡的那些東西,要是被發現,就不好了。
“那就,現在,出發。”此時變成了一個廢人的金教授着急地催促道,他迫切地想恢復機械化的身體。
“好,就趁着儀式還在進行,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教堂裡,我們趕緊動手。”漢尼教授搓了搓手,有些迫不及待,又舔了舔嘴脣。
霍教授厭惡地瞥了他一眼,推着金教授穿過擁擠的人羣,嘴裡還不住地向旁人道歉:“不好意思,請讓一讓,我們的兒子需要上廁所。”
怎麼上廁所還需要母親吆喝?
衆人疑惑,再看金教授的情況,當然趕緊分開讓出一條路,還頗爲憐憫地看着在如此寒夜中還能照顧一個殘廢兒子的夫妻倆。
只是,這兒子……怎麼看着比父母年紀還要大?
“長得老,就是長得老。”漢尼教授還有心情跟大家開玩笑,被霍教授一把拽走。
剛走出教堂,他們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熱烈的喝彩聲。
“似乎是第二道試煉出結果了吧?”漢尼教授笑嘻嘻地說道。
“那就別廢話,快點吧。”霍教授說道。
漢尼教授聳了聳肩:“要快的是你們,我在這裡可什麼忙也幫不上。”
霍教授隨便找了一輛車,一拳砸碎玻璃,從裡面打開車門,將金教授塞了進去。
然後自己坐在駕駛座上,聽着金教授指揮,打開方向盤下方的面板,露出了幾根裸露的電線。
她手指靈活地在其中挑選了幾根最粗的導線,剝開表皮,輕輕一碰,車子發出輕微的電流聲,緊接着發動機轟然啓動。
“這種,古董,最好,偷了。”金教授得意地說道。
“上車!”霍教授對還在外面看風但明顯已經被分心的漢尼教授冷聲道。
此時還能聽見教堂裡一陣陣熱烈的歡騰,而更近的地方,只有雪落下的簌簌聲。
等漢尼教授也上車了,霍教授一踩油門,車子在寂靜的雪夜中低沉地咆哮了一聲,便衝了出去,駛向記憶中的弗蘭克·林德爾家。
繼續保留進入高維解析有可能會失憶的設定……
人物基本出現了,還少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