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決定顯然是魯莽的,這導致了法蘭克王國的介入,法蘭克軍隊毫不猶豫的入侵了倫巴第,然後最終在攻下他們的首都之後倫巴第國王被當時的查理曼廢黜,而整個倫巴第王國也被法蘭克王國徹底吞併。
不過雖然倫巴第王國已經煙消雲散,但是在這裡誕生的一頂擁有巨大影響和崇高地位的王冠卻成爲了倫巴第法統的象徵,以至這頂被歐洲人公認爲擁有最悠久的歷史和最具權威的鐵質王冠,成爲了統治這片富饒土地的象徵。
這就是倫巴第的鐵王冠,據說是用十字架上釘死耶穌基督的鐵釘相互連接,同時王冠的每一面的內側都雕刻着一句聖經上箴言,如今這頂王冠經過了將近十個世紀的漫長歲月,一直被安靜的放在距離米蘭4法裡之外的蒙扎大教堂裡,似乎是在安靜的等待着什麼。
和米蘭相比,蒙扎顯然是個不大的地方,如果有興趣了,一個人完全可以騎着馬沿着一條人工河圍着全城跑上一圈,然後還能來得及趕上吃午飯。
人工河已經是幾個世紀前開鑿的了,當時歐洲出現最早的灌溉水車就是在蒙扎建造的,一場多年不遇的大旱讓即便是倫巴第這樣的富庶地區也因爲欠收出現了糧荒,很多人爲了逃避饑荒冒險參加了遠征東方的十字軍,而留下來的人苦苦掙扎,直到隨着人工河的開鑿和水車的出現,倫巴第再次成爲了無數人心目中的天堂。
蒙扎大教堂位於蒙扎城的東部,佔據着很大一片土地,那些土地是當年修建教堂的時候蒙扎人一起獻給教會的禮物,經過漫長的200多年,這片土地上已經建起了一座輝煌的教堂建築羣,不過根據當初的設計這座號稱北意大利最有風格的宗教建築之一的輝煌作品還沒有完全完工,事實上蒙扎大教堂要再經過2個半世紀的漫長歲月,也就是到了1771年的時候,纔會徹底的落成完工。
和帕威亞一樣作爲米蘭附庸的蒙扎是沒有軍隊的,維持平時治安的城防隊倒是有些,但是這些人顯然不算是士兵,更談不上是軍隊,所以和其他幾個依附於米蘭的城市一樣,當得知一支軍隊向蒙扎進軍時,他們先是立刻派人給在米蘭城裡的盧德維科·斯福爾扎報信求援,而後在發現那支軍隊來勢洶洶後,蒙扎的城牆上離開就升起了代表求和的白旗。
奧孚萊依帶領的蒙蒂納軍隊的進軍速度其實並不快,惡劣的天氣嚴重影響了軍隊的機動力,這讓奧孚萊依多少有些擔心對蒙扎的進軍可能因爲無法造成奇襲的效果而陷入一場辛苦的奪城戰當中。
當他們來到蒙扎近郊,然後逼近了城市外圍時,卻意外的沒有遭遇到阻擊的敵人,這讓蒙蒂納軍隊既興奮又疑惑,甚至直到看到蒙扎派出的使者打着白旗冒着風雪向他們走來,奧孚萊依還在擔心這可能是米蘭人耍的小花招。
對於蒙扎人提出的希望談判的要求,奧孚萊依沒有一點餘地的乾脆拒絕,他給了那些使者最後的通牒,如果蒙扎不在當天下午晚飯前投降,他就會下令向蒙扎城發動進攻。
這讓蒙扎人大驚失色,他們一邊試圖繼續拖延,一邊再次派人向米蘭求援,可是米蘭方面遲遲沒有音訊,這讓他們不禁心急如焚。
而當派出去的使者終於回來,卻也帶回了盧德維科·斯福爾扎拒絕派出援軍的壞消息後,蒙扎人終於在失望之餘決定向蒙蒂納人投降。
奧孚萊依是在一隊騎兵進入蒙扎,然後有人回來向他報告城裡一切正常之後才命令軍隊進入城市的。
到了這個時候其實蒙扎人即便有什麼陰謀也已經完全失去了施展的機會,不過奧孚萊依還是謹慎的向米蘭方向派出了不少的斥候。
其實即使到了現在,奧孚萊依還是不太相信盧德維科會那麼眼睜睜的看着蒙扎落在蒙蒂納人手裡,畢竟這意味着在分別佔領了帕威亞和蒙扎之後,蒙蒂納軍隊已經對米蘭形成了一個鉗形攻擊的架勢。
或許如果是與奧地利或是法國人兩者之中任何一個交手,這種分兵包圍的方式都絕不適用與兵力處於劣勢的蒙蒂納人,可是現在的局勢卻是圍繞着米蘭形成了三方爭奪的奇妙局面,這個時候蒙蒂納軍隊趁着法奧兩軍相互牽制無暇分兵的絕好時機迅速出兵,分別佔領了帕威亞和蒙扎這兩個對米蘭來說異常重要的戰略要地,一時間以墨蘭爲中心的倫巴第的局勢變得更加複雜,甚至是讓人眼花繚亂起來。
當蒙蒂納軍隊進城時,蒙扎人雖然一開始有些驚慌,不過很快他們就平靜了下來,這種對新佔領者的適應速度甚至比帕威亞人更迅速。
蒙扎人會這麼快就接受一個新的統治者,固然是因爲他們很清楚自己的處境根本就不允許他們有反抗的想法,還有就是他們並不認爲這些佔領者會對他們怎麼樣。
這種自信的原因,就是收藏在蒙扎大教堂裡的鐵王冠。
對於鐵王冠的敬畏讓不論是哪個佔領蒙扎的勝利者都會善待這座城市,可以說鐵王冠成爲了蒙扎的守護聖物,只要有一天這件聖物還保存在蒙扎大教堂裡,這座城市就會受到如同天賜般的眷顧和保護。
這一次蒙扎人也猜得不錯,奧孚萊依下令嚴禁軍隊對這座城市有任何破壞,更禁止侵犯當地人。
而因爲擔心大教堂受到騷擾,他派出士兵把教堂保護了起來。
這讓一直冷眼看着城市就這麼易手的蒙扎教會並沒有感到意外,因爲對他們來說這種事情其實很正常,之前法國人是這樣的,而後來的奧地利人同樣如此,現在輪到了蒙蒂納人,在他們看來也不會有什麼區別。
唯一讓教士們沒有想到的,是這支軍隊的指揮官並沒有如之前那些軍隊的軍官們一樣主動到大教堂來向他們問候,更沒有舉行彌撒以安撫當地居民的的人心。
這多少讓蒙扎教會覺得受到了輕視,很多人開始在暗中議論那個蒙蒂納伯爵不愧是波吉亞家的人,狂妄,無禮,而又盛氣凌人。
不過這些議論並沒有讓奧孚萊依改變主意,甚至即便是手下的一些軍官向他提出了同樣的疑問時,奧孚萊依也只是回答他們,他並不反對這些人自己去教堂裡祈禱懺悔,但是做爲蒙蒂納駐蒙扎的佔領軍指揮官,他本人卻是不能去教堂的。
“要知道只有伯爵大人才能接受蒙扎主教的祝福,”奧孚萊依向手下們解釋着“這可是蒙扎大教堂,你們知道里面存放着什麼嗎?又知道那件聖物意味着什麼嗎,要知道在伯爵到來前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在這座教堂裡舉行祈禱儀式。”
軍官們似懂非懂的聽着,這對他們顯然是有些太難了,不過好在奧孚萊依並沒有禁止他們去教堂,於是在第二天,蒙扎人就看到了一羣身穿怪異軍服的軍人和他們一起走進了教堂。
這讓教士們多少覺得挽回了些面子,可是當他們得知那位指揮官還是沒有出現時,蒙扎教會終於意識到了事情可能有些不對頭了。
教士們聚在一起猜測蒙蒂納人的意圖,最終得出的結果,就是很可能蒙蒂納伯爵本人即將來到蒙扎。
這個猜想讓以蒙扎主教爲首的當地教會既意外又興奮。
不過似乎除了這個可能,也無法解釋作爲指揮官的奧孚萊依的奇怪舉動了。
蒙蒂納伯爵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佈雷是個什麼樣的人,有着各種各樣的說法,有人說他是個幸運兒,因爲他用短短的時間卻建立了一個國家,而有的人則說他只是個暴發戶,依靠着他的女人才成就了現在這令人嫉妒的一切。
至於有人因爲布加勒斯特之戰說他是抵禦異教徒的英雄,和有人說他靠陰謀詭計甚至是毒藥暗殺剷除對手和情敵,是徹頭徹尾的陰謀家和罪犯,這種種的傳聞就實在太多了。
不過不論說什麼,有一點是肯定的,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佈雷是當下整個意大利最炙手可熱的人物之一,不論是他在梵蒂岡的影響還是那些已經爲人所知的地方顯現出的實力,已經讓他成爲了在很多人眼裡憎恨與敬畏的化身。
這是因爲他有一支除了歐洲幾個大國之外,在意大利諸城邦中堪稱規模最龐大的軍隊,而這支訓練有素的軍隊甚至可以和法奧這樣的強國對陣。
另外就是他有錢。
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所有人提到蒙蒂納伯爵的時候就不能不提到他的錢。
對於有權有勢又有錢的人,人們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擡頭仰望,即便知道其實這樣也未必對自己有什麼好處。
結果就是沒有人願意去真正得罪這樣一個人,因爲也許因爲距離遙遠他的軍隊無法把某個得罪了他的人怎麼樣,但是這至少意味着也許就失去了和土豪做朋友的機會。
一想到蒙蒂納伯爵可能會來,蒙扎主教有些激動了,他立刻吩咐幾個輔助主教商量制定一套如何迎接這位伯爵的儀式。
щшш ◆тTk ān ◆¢O
對於在這方面有着豐富經驗的蒙扎教會來時候其實這並不是什麼難題,可是讓他們爲難的是不知道究竟該選擇哪種規格。
時至今日,羅馬涅-托斯卡納公國的建立似乎已經是無法阻止的事實了,其實這個跡象從1年多前埃斯特萊絲降生時就已經隱約顯露出來,只是當時的亞歷山大還缺少一個足以能夠讓所有人信服,更能震懾住他們的關鍵條件。
巴爾幹的遠征徹底補上了這塊叫羅馬涅-托斯卡納公國所需要的最後一塊拼圖,當亞歷山大得勝歸來時,很多人其實已經預見到了這一天也許就要到來了。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最終讓這一切明朗化的,卻是巴倫娣。
當巴倫娣面對凱撒的入侵毅然出兵費拉拉,甚至不惜冒險入侵博洛尼亞以彰顯對羅馬涅的統治權時,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即將見證一個強大公國的誕生。
現在,蒙扎主教面臨的難題是,他是否應該成爲那個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第一個正式承認羅馬涅-托斯卡納公國的人,這個想法雖然大膽卻又有着難以抗拒的誘惑。
只要想想能和土豪做朋友就已經足夠讓人激動不已了,雖然公開承認的亞歷山大對那兩個地方的統治權也許可能會引起某些人的不滿甚至會得罪一些人,但是想想這麼做可能會得到的回報,蒙扎主教就難免怦然心動無法剋制。
“主教大人,或許我們用符合他身份的規格歡迎那位貢佈雷伯爵,而在稱呼上,我們可以用羅馬涅與托斯卡納保護者這樣的稱呼。”
一個輔助主教在想了許久後提出了個聽上去稍顯模棱兩可,卻有不會讓人抓到太多把柄的主意,看到其他人臉上讚許中透着嫉妒的眼神,輔助主教在暗暗得意同時刻意讓自己看上去顯得矜持了許多。
只是主教大人卻沒有立刻回答,他看看輔助主教又看看其他人,等到有人因爲忍不住要開口詢問時,主教大人才冷冷的問:“你們覺得這是個好主意?那我告訴你們這是我聽到的最糟糕的主意。”
輔助主教臉色霎時漲得通紅,他想要質問和分辯卻又沒有膽量,在動了幾下嘴脣後他只好默不做聲的等着主教大人的解釋。
“這麼做看上去的確是面面俱到,可你們想過沒有這樣會讓我們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伯爵是不可能滿意這種稱呼的,而他的敵人則會認爲我們是在有意討好他,這會讓我們落進進退兩難的境地,你們現在還會認爲這個主意不錯嗎,還是你們能爲這個主意想出真正能面面俱到的解釋?”
主教聲色俱厲的斥責着自己身邊這些人,看到他們啞口無言的樣子,主教終於開口做出了決定:“以公爵的規格迎接那位蒙蒂納伯爵,至於對他的稱號,使用羅馬涅與托斯卡納的君主這樣的稱呼。”
幾個輔助主教露出了驚詫的神色,他們不由相互對視,從別人的臉上,他們讀出了相同的含義:“主教大人這是要全壓上去賭把大的呀。”
隨着主教大人一錘定音,蒙扎教會熱火朝天的開始了迎接那位羅馬涅與托斯卡納的君主的準備工作。
而與此同時在米蘭,盧德維科·斯福爾扎最寵愛的情人薩爾瑪泰麗夫人迎來了一個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意外客人。
“夫人,能夠再次見到您真是榮幸。”
站在薩爾瑪泰麗夫人面前不遠處的烏利烏鞠躬行禮,當他擡起頭來時候,黑亮的臉上正洋溢着春天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