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納卡萊海峽在歐洲的一邊,有一處如同一段斷牆般深入海峽的懸崖,從很早時候起,從很早時候起這裡就建立起了守衛海峽的城堡,在東羅馬帝國早期的時候,爲了防範阿拉伯人而在沿岸建造的各種城堡在整個峭壁上鱗次櫛比的排列起來,雖然隨着時間的流逝這些城堡已經逐漸沒落,甚至很多已經消聲滅跡,但是依然有一些留下來成爲了證明這片海峽輝煌和滄桑的證人。
恰納卡萊城堡在海峽裡是最爲出名的,這座城堡建立在深入海峽的峭壁上,正片峭壁的兩側就好像經過刀削般的陡峭,通向城堡的峭壁最狹窄的地方只有一條容幾個人並排行走的小路,兩邊就是那可怕的懸崖和下面嶙峋的礁石。
守衛城堡的是一小隊羅馬色雷斯軍區的士兵,自從色雷斯的叛亂被平息之後,大批的色雷斯當地強盜被徵召進了軍團,彪悍的民風讓這些士兵顯得比其他任何地方的人都顯得更加難以馴服,不過這也讓色雷斯軍團成爲了之前抵抗保加利亞,而現在則是防範來自歐洲大陸深處的法蘭克人的重要屏障。
站在石頭塔樓上的兩個士兵百無聊賴的靠在城垛上,其中一個人背對海峽,而另一個人則向遠處望着,從他這裡可以看清海鮮對面的小亞細亞朦朧的景色,雖然因爲風沙看看上去有些模糊,不過那種景色還是深深的吸引了這個士兵。
“聽說皇帝在小亞細亞取得了勝利,”這個士兵有些興奮的對同伴說“如果我們也在那裡就好了,據說整個羅馬軍團都已經被財富淹沒了,他們佔領了很大一片土地,每個人的腰包因爲鼓起來不得不用靴子裝那些撐不下的黃金。”
“哦,我也聽說過,”背對城牆的士兵嘀咕着迴應着“不過我想那也應該是很殘酷的戰鬥,據說軍團損失不小,連皇帝的近衛軍也有很大的傷亡。”
“可是他們得到了財富和榮譽,”之前的士兵激動的低聲喊着“我真希望自己在那裡,那樣等我回來的時候就足以能向所以人炫耀了,難道我們就這樣永遠守在這片土地上,守着這堆爛石頭,然後等到了期限就回到家裡去?我可不想就這麼浪費我的時間,我一定要想辦法到小亞細亞軍團去,如果可能也許還有機會成爲近衛兵。”
“哦,如果那樣倒也不錯,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好好盯着下面的大海,否則你可能就要吃棍子了。”同伴哈哈笑了起來,他回過身也趴伏在牆垛上一起看着外面,不過很快他臉上的笑容就慢慢隱去,同時眼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看,那是什麼?”他指着遠處通向愛琴海遼闊的海面上的時隱時現的一片黑點。
“好像是艦隊,是羅馬艦隊回來了?”之前的士兵同樣有些疑惑的問着,在之前兩天的夜裡羅馬艦隊就是從這個城堡下的海峽裡進入了愛琴海,當時那種在深夜中卻被燈火映照得整片海峽如天上繁星般的盛況,曾經讓這些士兵興奮不已。
“羅馬艦隊怎麼會那麼快就回來?”兩人有些疑惑的對望一樣,不過這個時候他們卻並不十分焦急,在他們的心目中這片海上除了羅馬艦隊再也不會有其他的海軍經過,而看着那片規模龐大的船影,他們自然認爲那應該是剛剛離去不久的羅馬艦隊。
太陽已經升到了頭頂,遠處的船隊影子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這時塔樓上的兩個士兵正在爲接替的人還沒有來喲寫氣憤,他們一邊低聲嘮叨着一邊無所事事的盯着遠處逐漸接近的船隊,隨着越來越近,因爲無聊而認真看着那些船隻的一個士兵開始感到不安起來。
“納力託,你說我們的艦隊都是些很大,而且樣式相同的戰船吧?”那個士兵有些猶豫的問着同伴。
“當然,特別是那位佐薇女伯爵的戰船,有人說將來也許皇帝會把那條厄勒岡當成他的海上行宮,”另一個人依然饒有興趣的看着遠處的船隻,當他無意中回頭看到那個士兵臉上充滿疑惑的表情時,他先是好笑的推了一把說到“哦,看你呀,爲了當英雄都在胡思亂想什麼呀,”可是當他看到同伴默默擡起手向着遠處指去時,這個士兵順着手勢望去,卻看到遠處已經變得頗爲清晰的艦隊看上去怎麼也和他所說的羅馬艦隊有着頗爲迥異的外觀。
“上帝,這些是從哪來的?”開始不安起來的士兵忙亂了起來,其中一個人還在仔細看着觀察着前鋒已經快要接近海峽的船隊,而另一個士兵則跑進塔樓,開始用力拉拽一根很粗的麻繩。
“來幫幫我納力託,這太重了”士兵向同伴大聲喊着,當兩個人終於用足力氣拽動繩索時,隨着一陣絞輪發出的吱呀悶響,一根豎杆狠狠向着塔樓下的直通過峭壁外兩側懸掛的兩口大鐘砸了過去。
“嗡”一陣沉悶的鐘聲開始在懸崖上響起,因爲峭壁的作用而顯得比之前更大的迴音霎時以一種令人不可思議的巨大轟鳴開始在陷入海峽的凹口峽谷中迴盪起來,敲響鐘聲的士兵因爲這巨大的聲響不得不用力堵住耳朵,可緊接着他們就一邊撕下衣服上的碎片塞進耳孔,一邊再次用足力氣拉動繩索。
那巨大洪亮的鐘聲開始在峭壁兩側的凹谷中一聲聲的響起,伴隨着這多年來都沒有響起過的警鐘聲,駐守在海峽一側的色雷斯軍隊立刻被驚醒了。
中午時候,當前鋒已經可以看到恰納卡萊海峽兩邊高聳海岸頂端的城堡時,依舊沒有任何動靜的海峽讓凱斯內斯不由心頭一陣激動,雖然在早就看到海峽影子卻沒有看到出擊攔截的羅馬艦隊時他已經知道海峽即將落在自己手中,但是隻有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真正可以確定自己已經徹底掌握了這座通向君士坦丁堡的咽喉要隘。
自從幾個世紀前阿拉伯帝國的海軍曾經經過海峽,然後在馬爾馬拉海上狠狠教訓了羅馬人的艦隊之後,恰納卡萊海峽就一直被羅馬人守護得嚴嚴實實,即便是幾次十字軍東征時,經過這片海峽的十字軍船隊也只能在羅馬海軍的陪伴或者說是監視下進出海峽。
對於君士坦丁堡來說,這裡就如同那座城市最柔軟的下腹部一樣,只要能夠控制這裡,那座號稱世界上最堅固的城市就完全袒露在了自己的面前,那就如同一個女人臥室的房門就在面前,唯一要做的就是打開房門衝進去徹底征服她。
“船隊越過海峽之後我們就可以向君士坦丁堡進軍了,”凱斯內斯掩飾不住激動的向同樣緊盯着海峽裡的局勢的理查低聲說“陛下,我們只要扼守住恰納卡萊,就意味着可以對退路毫無影響,您可以沒有任何顧忌的向君士坦丁堡發起進攻,不過在這之前我請求您能允許我指揮您的所有軍隊,我必須保證他們能按照我的命名順利的登岸。”
理查沒有猶豫的點頭同意,事實上在他看上去頗爲穩健的向神色激動的凱斯內斯點頭的同時,內心中也和凱斯內斯一樣充滿了無法抑制的喜悅。
君士坦丁堡,這座許多個世紀前就已經被視爲世人在這個世界上所建造的最恢弘的城市,有着太多的傳說和神話。
在那些傳說中,這不但是一座受到上帝眷顧,展示了上帝神聖意志的宗教聖地,在這裡能夠得到信仰和財富上的無限滿足,更重要的是這座城市本身就是財富和權勢的象徵。
大理石鋪就的街道,用珍貴石材建造的宮殿和噴泉,堆滿珠寶的皇宮和據說完全用黃金鑄造的金門,這一切都讓來自窮鄉僻壤的法蘭克人爲之着迷。
如果說之前那些都只是傳說,可是凡事真正到過君士坦丁堡的人卻都無一例外的說,那些傳說根本不足以形容這一偉大城市的萬一,這讓更多的人不由浮想聯翩,他們無法想象還有什麼樣的奢華在等待着他們,那座由榮耀和財富堆積起來的城市將會向他們獻出什麼樣的妖嬈身姿。
“我讓所有的軍隊聽從你的指揮,不過我要你儘快讓他們都能登岸,”理查按着凱斯內斯的肩膀沉聲說“你知道君士坦丁堡向我們露出了她的身段,可是要徹底征服這個高傲的女人,還是要在君士坦丁堡的城下。”
“是的陛下,我知道該怎麼……”
凱斯內斯點了點頭,不過就在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時,伴着着甲板上傳來的一陣喊叫聲,船隊前面的海面上隨着一聲巨響忽然噴起一個巨大的水柱
“發生了什麼事?”卡斯內斯大聲喊着,可是當他聽到一陣呼嘯聲忽然從遠處響起時,他不由立刻發出一聲難以置信的呻吟“怎麼可能……”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從距離船隊不遠的海面上響起,隨着白色水柱沖天而起,隨後又四散濺落,十字軍船隊的士兵們不禁露出了驚愕慌張的神色。
“是投石機,可怎麼會這麼遠?”理查看着距離船隊不遠處海面上那還在翻滾着的海水,在爲羅馬人設置在岸邊的投石機居然擁有這麼大的威力大感意外的同時,不禁又露出了充滿興趣的神色“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的,不過我們現在要先離開這裡,卡斯內斯,這都要靠你了。”
“是的陛下”卡斯內斯發出一聲大喊,這位勳爵到了這個時候臉上的激動神色不禁完全暴露出來,隨着他用力翻上桅杆,抓着纜繩發出大吼的命令,十字軍船隊開始在他的指揮下向着海峽中頑強的前進。
這時在岸上的羅馬守軍已經終於發現那些突然出現的船隊的確有着敵意,在用投石機警告似的投射出兩個石彈之後,看着那些不但沒有停下,相反開始以單行的方式試圖從海峽中間航行的船隊,岸上的守將發出了命令:
“不論他們是誰,沒有得到允許都是不能通過海峽的,投石機,射“
一時間整個海峽上空發出了陣陣沉悶的呼嘯聲,巨大的投石機開始向着海峽裡投射出大批石彈,雖然那些石彈很多都在很遠的地方就落在水中,但是依舊有些出人意料高高掠過空中的石彈向着那些最外圍的十字軍戰船上落去。
“轟隆”一聲巨響,一條小型的平底船直接被投石機擊中,隨着整個船身蒙的向着中間一折,平底船如同掉進陷阱裡的野獸般狠狠的向下沉去,接着又立刻被海水向上拱了起來,而在一陣淒厲的喊叫聲中,被石彈砸飛的人體則揮灑着大片血水向着四周拋出殘肢斷臂。
“小心”凱斯內斯這時已經滿頭汗水,他沒有想到羅馬人居然會有這麼強大可怕的武器,據他所知,能夠製造出這種可怕武器的,似乎只有聽說過在包圍聖地時的薩拉丁。
“是井錘,”理查忽然低聲說“他從那些留在聖地的人那裡聽說過,貢佈雷手下有一個製造了一種很可怕的武器,”理查眯着眼睛仔細琢磨着“如果真是井錘,也許這條海峽對我們來說就是條地獄之路了,前面應該還有更狹窄的地方,那時候也許羅馬人完全能從兩邊的岸上向我們發起進攻。”
說到這裡的理查,忽然用力拉住凱斯內斯的袖子:“聽着,我要你保證把船隊送過海峽去,特別是在那些最危險的地方,絕對不能因爲混亂而發生意外。”
說完,他轉過身一把抓起身邊隨從手裡抱着的一柄沉重的長柄斧:“我已經當了很長時間國王了,現在我要讓自己成爲一個騎士。”
“陛下,這太危險了,”凱斯內斯略顯焦急的說“如果您在這個時候上岸,你不能帶着足夠多的軍隊的。”
“可是難道他們能有很多人守着這片海岸嗎?”理查用力一指遠處的岸邊“只要讓我能站到岸上,還沒有人能夠阻止我的前進,凱斯內斯,讓他們放下小船。”
“遵命陛下。”知道已經無法阻攔的卡斯內斯轉身命令水手們放下小船。
與此同時理查的吼叫聲已經在甲板上響了起來:“士兵們,君士坦丁堡的財富就在那裡等着你們,可是現在那些卑鄙懦弱的希臘人卻要把我們阻攔在這片水溝裡,我要你們跟我一起去剷除那些障礙榮譽是屬於你們的財富更是屬於你們的”
“上岸”“衝呀”
大喊聲在甲板上響起,隨着理查奮力跳進一條小船,他的手臂用力揮舞起來,在他的帶領下,大羣小型船隻隨在國王的後面向着遠處的海岸瘋狂衝去。
“國王就在最前線,我們自己應該知道做什麼”凱斯內斯大吼了一聲,他的眼睛緊盯着遠處狹窄的水道,他知道那裡顯然是最危險的,如果按照現在兩岸城堡裡所擁有的投石機那可怕的射程和威力,在最狹窄的地方,羅馬人完全可以用那些武器在海峽中編織一張死亡的大網。
“繼續前進,只要衝過最狹窄的地方,勝利就是我們的了,”凱斯內斯向身邊的人們喊着,隨着一聲由遠及近的呼嘯,他看到一顆石彈轟然落在正向岸邊衝去的船隊中間,在水中激起的巨大水柱把附近一條小船掀了起來,在人們手舞足蹈的掙扎中,小船在空中翻了個身,立刻在水面上打起了盤旋。
“大人,這太危險了,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們根本沒有機會衝過最危險的那段水道。”一個騎士驚恐的看着水面上掙扎的落水者,對於這些在陸地上馳騁兇猛的騎士來說,一旦到了水裡他們就會變成一羣毫無用處的廢物,即便沒有沉重的盔甲裝備,也很少也有人能在這樣的情景下得以倖存。
“我們還有機會,”凱斯內斯向有些慌亂的手下喊着“別忘了羅馬人並不知道我們的到來,他們的要塞有些根本就來不及準備,只要我們衝過最危險的地方就可以。”
凱斯內斯一邊喊着一邊用力攀上桅杆,當他站在高處看着遠處水道中的陰影時,他用嘴緊緊咬住胸前的十字架,從心底裡發出祈禱:“上帝保佑,讓我能衝過去”
理查激烈的吼聲在石彈不停的落在水裡的轟響中激盪着,他直挺挺的站在船頭,絲毫不懼那些隨時可能會落在頭上的石彈,當一個石彈突然落在不遠處的水中,激起的漫天海水瓢潑般的落在他頭上時,他的身子只是微微晃動,當小船穩下時,英國國王把手中沉重的利斧高高舉過頭頂。
“跟着我跟着你們的國王那些卑鄙的希臘人就在你們面前,沒有什麼可害怕的,他們懼怕異教徒,也同樣懼怕我們,衝上岸去”
理查的嘶吼聲在海面上回蕩,看着他那勇猛如獅的樣子,法蘭克士兵們發出了陣陣震天的歡呼。
“羅馬人絕對不會想到我們的到來,我們一定能衝過去”凱斯內斯低頭向着甲板上的人們大聲命令,在他親手敲動桅杆上的掛鐘後,四周的海船立刻響起了一片鐘響。
岸上的投石機依然向着十字軍船隊不停的投出可怕的石彈,可是在水面上不住激起的浪花中,凱斯內斯的海船卻衝在最前面,他緊緊盯着遠處那片看上去就好像要完全合攏在一起的海峽,頭上的ha汗水在這一刻甚至因爲流進眼睛而剛拿到一陣刺痛。
卡斯內斯知道如果理查不能迅速的佔領海岸上的那些堡壘,那麼當船隊行進到那片最可怕的水道上時,就只有死路一條,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在海峽中如果停止前進,那麼就意味着任人宰割。
船隊中靠近最左側的一條海船忽然被投石機直接擊中,在被霎時間砸得稀爛的船頭因爲進水向着水面扎去時,凱斯內斯看到了一面德意志人的旗幟飄擺着向水中落去。
“上帝,如果再等等就好了,如果腓特烈的死訊能傳到德意志人那裡就好了,”凱斯內斯在心中無奈的尋思着,乘着羅馬皇帝與科尼亞人鏖戰時向君士坦丁堡進軍的決定,讓腓特烈死亡的真相無法立刻傳到霍亨施陶芬家族“如果德國人知道了這一切就可以從陸地上向羅馬進軍了,也不會象現在這麼糟糕。”
凱斯內斯心中剛剛掠過這個念頭就讓一陣激烈喊聲驚醒,他立刻順着喊聲向岸上看去,當他看到一面英格蘭的王旗正在岸上獵獵飄揚時,勳爵立刻發出了喜悅的吶喊:“國王已經登陸,士兵們,海峽是我們的了”
凱斯內斯的喊叫在船上響起的時候,在還齊膝深的海水裡,理查一邊大聲喘息一邊揮舞起手中的戰斧,向着最先向他們衝來的幾個羅馬士兵砍殺過去,同時他也發出了激烈的吼叫:“殺光這些希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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