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然佳爾並不是第個在醜到阿賽琳之後,變得魂不叮繃人。但是看到這個被倫格派來的羅馬將軍的那種神態,再賽琳還是不禁感到一絲驕傲。
也許是一種習慣,當看着佳爾蘭那種失態的樣子時,阿賽琳在一聲輕笑之後,才邁着她那種獨特的步伐走遠,這種舉動不禁讓好不容易剋制住的佳爾蘭再次爲之失神。
米利厄諾斯看着愣的佳爾蘭嘴裡不住的輕輕嘮叨着,在可憐眼前這個剛剛調到君士坦丁堡,就被派到這種地方的外省將軍的同時,他也在爲自己的命運暗暗祈禱。
當佳爾蘭還沒來到塞浦路斯,或者說很多人還沒有意識到即將在地中海的東岸生什麼時,米利厄諾斯就已經知道,自己可能會成爲羅馬人中,最早面對十字軍的人。
他不知道這對自己來說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不過作爲羅馬的海軍統帥,米利厄諾斯比任何人都明白,現在的局勢對羅馬來說,有多麼的重要。
即便很多人還在期盼着,十字軍與薩拉森人之間的戰爭,會讓羅馬變成一個旁觀者,但是那些真正熟悉地中海局勢的羅馬人,卻沒有人能抱着如此樂觀的希望
。
當阿賽琳帶着艦隊和大批的戰利品高奏凱歌進入金角灣時,裡馬人爲自己看到的一切感到喜悅異常,他們相信又看到了羅馬復興的影子,而當他們聽說一直與羅馬爲敵的撒丁人,居然付出了巨大的賠償贖金時,他們甚至認爲這個女海盜是上帝派給他們的一個恩典。
但是,就在這樣的歡呼聲中,羅馬人裡面也有人看到了可能會生的巨大危機。
隨着羅馬與塞浦路斯之間,或者乾脆說是倫格與阿賽琳之間那雖然並不正式,但是卻充滿了漏*點的結合,羅馬與塞浦路斯也變成了被地中海沿岸人所共知的盟友。
一個擁有強大艦隊的領地與一個雖然看着不免衰落,但是卻依然不是展現出強悍的帝國的結合。讓所有人看到了一個強而有力的聯盟,不過伴隨着這個聯盟的出現,塞浦路斯在地中海上的地位,也就顯得更加險要。
米利厄諾斯是不多的幾個能看出這種危險的人,也許是出於米利厄諾斯家族那天生的富有洞察力的本性,米利厄諾斯相信塞浦路斯將是十字軍的必經之地。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如此肯定,不過當他看到阿賽琳所設想的那些海上的戰術時,他終於肯定,有着這樣想法的人,並不只是他一個,或者阿賽琳的舉動,純粹就是皇帝的授意。
不過米利厄諾斯並沒有因爲自己居然和皇帝的想法不謀而合感到榮幸,他甚至感覺到了一絲危險。
如果十字軍選擇在地中海東岸站住腳跟,而不是初來乍到就被薩拉森人趕下大海,那麼他們除了必須佔領一些沿岸的城市和城堡,在地中海的深處建立起一座牢固的根據地,就成了一個必然。
而整個東岸,再也沒有比塞浦路斯更適合的地方。
這樣的猜測其實並不難,但是當想到的時候,米利厄諾斯還是不禁因爲這個想法苦惱得喝了一天的酒。
當他想通這個的時候,他已經知道爲什麼皇帝要那麼煞費苦心的讓羅馬的艦隊在地中海上肆虐,同時也就明白了爲什麼有時候他不惜觸犯那些隨時會渡海而來的十字軍,任由阿賽琳對西西里動了一次又一次的洗劫。
這一切也許就是爲了阻撓十字軍的步伐,或者說是爲了令十字軍陷入越來越多的困境,以此來消件塞浦路斯即將面對的危害。
“皇帝也許早就知道法蘭克人在打塞浦路斯的主意米利厄諾斯不得不爲自己的處境當心,他知道一旦渡海,也許東方就要面臨自希臘人對特洛伊的進攻之後,最富野心的國王的侵襲,再自己有可能會成爲如同赫克托爾一樣困守孤城的悲劇英雄。
“那樣耳不行,我的人生並不是爲了成爲英雄。”
想通這點的米利厄諾斯覺得自己有必要爲了不成爲悲劇中最後犧牲的英雄做些什麼,所以當佳爾蘭帶着皇帝的諭令來到塞浦路斯時,海軍統帥立刻找到了阿賽琳
。
“也許我們可以做的更大膽一些,至少我不認爲還有比在島上等待更糟糕的了
當認真的提出建議時,米利厄諾斯的眼睛裡閃動的是狡猾的光芒,這個時候的他就如同所有既有野心,更有精力的將軍一樣,用一種出人意料的積極,令那些熟悉他的人大吃一驚。
而更讓人意外的是,對於海軍統帥的提議,阿賽琳只是稍微詢問了一下他究竟要怎麼做之後,就立刻同意了下來。
讓人意外的一幕出現了,在所有人心目中平時散漫慵懶的海軍統帥忽然變得勤快起來,他開始頻繁的調動艦隊,在塞浦路斯島的附近,每當出現羅馬艦隊的影子時,總是能夠看到這位肥胖的海軍統帥在搖搖晃晃的甲板上跑來跑去,同時按照阿賽琳所設想的那些在很多看來未免異想天開,甚至是過於危險的做法,米利厄諾斯投入了對羅馬艦隊的練之中。
到了這時,即便是最遲鈍的人,也終於意識到了局勢的變化 特別是隨着被派到島上的羅馬軍團,在到達塞浦路斯之後的第三天,就開始在佳爾蘭的指揮下重新修繕一些重要的堡壘,塞浦路斯人終於明白,也許很快他們就要面臨一場戰爭了。
這讓塞浦路斯的貴族們開始不安,他們紛紛找到阿賽琳,想從她那裡探聽些消息,也有人暗暗揣測,羅馬帝國會不會藉此機會向塞浦路斯滲透,但是這一切的猜測卻完全不
事實上,即便是阿賽琳自己小也不知道她爲什麼會認爲法蘭克人會先奪取塞浦路斯。
就在阿賽琳爲自己的想法感到困惑,而米利厄諾斯則純粹是出於對命運的擔憂,開始在塞浦路斯島瘋狂的練海軍時,在君士坦丁堡,另外一場雖然沒有流血,卻同樣殘酷的戰爭也在進行着。
經過了放逐之後回到君士坦丁堡的康尼努斯,並沒有如有些人猜想的那樣,因爲這次的劫難變得好對付些。
相反,這爲在寒冷的北方邊境度過了最難熬的一個冬天的財政大臣。在剛剛復職之後,就開始向那些法蘭克商人下了手。
在宣佈了對西西里封鎖的同時,康尼努斯按照倫格的命令,把皇帝要召集羅馬御商的意圖,向一些頗有財力的羅馬商人透露了出去。
不過這位頗有先見之明的財政大臣,在放出這樣一個讓羅馬人爲之消息之後,就立刻帶着剛剛團聚的家人,躲避到了他的鄉間莊園裡去。
而這個消息不論是在羅馬,還是在法蘭克人中間,都如同突然拋到人羣裡的一團“密涅瓦的火焰,般,引起了軒然大波。
皇帝御商。即便只是聽到這樣的名字,那些對財富的追求近乎瘋狂的羅馬商人就聞到了黃金的味道。
當倫格下令允許授予法蘭克人內6省份的經商權時,羅馬人中固然一片歡呼,但是也同樣可以聽到巨大的抱怨聲。
很多羅馬人爲法蘭克人的特權感到憤慨,或者說看到那些每天進出“法蘭克亞銀行”帶着大筆大筆的金幣趾高氣昂的從歐洲來的商人,他們既感到嫉妒有覺得無奈
。
從曼努埃爾皇帝寧可毀約也要沒收法蘭克人的財富,到艾薩克二世接受那些歐洲商人的賄賠,同時又用近乎荒唐的方法從他們身上爲自己盤錄,到倫格打破了多年來羅馬人的禁忌。終於允許法蘭克商人進入內6,幾十年來,羅馬帝國與法蘭克人之間爲了財富進行的爭鬥始終沒有停息過。
但是這一次,羅馬商人們似乎感覺到了某種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氣息。
而且不止他們,法蘭克人也從康尼努斯透露的消息中,不但聞到了黃金的味道,也似乎聞到了一絲血腥。
人們試圖知道更多的事,但是卻忽然現,怎麼也找不到那位一時間在君士坦丁堡炙手可熱的財政大臣。
這樣的局面更加引起了各種傳言,對西西里的封鎖,讓不論是羅馬還是法蘭克商人,似乎都看到了一個巨大的財良機。
幾乎每天都有人因爲私自向西西里販賣貨物被處以鉅額懲罰,同樣,每天也有人因爲獲得了那些被沒收的經商權,得以把更多的普通貨物,通過與羅馬貿易的港口以高價販賣到因爲封鎖而開始處於混亂的西西里島。
有人的財富一夜間煙消雲散小而有的人則從默默無聞忽然變成令所有人羨慕嫉妒的幸運兒,這一切都已經足以令人瘋狂。
就在這時,忽然宣佈要召集爲皇帝服務的御用商人的消息,則更加引起了人們漫無邊際的臆測猜想。
在一座頗爲僻靜的鄉間農莊裡,幾個羅馬人有些好奇的看着那些站在院子裡等待的東方人。
雖然早已聽說過這些來自東方的異國人,但是幾個羅馬人還是用頗爲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們,特別是看着他們穿在身上的,如同用草葉編織起來遮擋雨水的衣服,和那些可以收攏起來的奇怪雨傘,羅馬人不禁爲這些東方人的奇怪低聲交頭接耳。
外面雨水落在地上出的嘩嘩聲響顯得十分細密,這讓坐在低矮外廳裡的人們有些煩悶,不過雖然如此,房間裡卻很安靜,幾個人都在認真的等待着最後的結果。
丁涉坐在椅子裡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康尼努斯,倫格向他提出由他擔任自己御商的要求,曾經讓丁涉猶豫不決。
從來自認羊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丁涉,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卻不能不爲之猶豫不決。
關於那位皇帝和自己小妹之間的那些謠傳,讓丁涉不禁爲之牽掛。他不能不承認做爲皇帝御商的誘惑令他心動,但是一想到這其中可能會引起的糾葛,他一時間卻又無法定下決心。
相反,當聽到這個消息時,丁微卻用讓旁人頗的意外的豁達向哥哥提出了同意皇帝要求的建議。
這讓丁家的族人們在爲小妹的通情達理大爲高興的同時,卻也在暗中不禁有了些閒言蜚語,雖然從沒有人敢在丁涉面前提起,但是從人們那時不時的會看向小妹的眼神中,丁涉還是能猜測到那些族人,究竟都在暗中說些什麼
。
但是,家族的利益最終決定了一切,丁氏家族從有唐一代時開始經商所凝聚起的對財富的追求,讓丁涉最終接受了這個任何人都不會拒絕,事實上早已在君士坦丁堡引起了一片波瀾的建議。
“按照皇帝陛下的命令,我做爲羅馬的財政大臣,有必要說明做爲皇帝御商的條件
康尼努斯神色冷淡的說着,他並不是因爲對方不是羅馬人而故意這樣,更不是因爲他心中揣測皇帝純粹是爲那個別有風韻的東方美人,纔會刻意冷淡。
之所以這樣,固然是因爲作爲財政大臣的盡職盡責,更重要的是因爲當逐漸明白皇帝的意圖時,康尼努斯爲皇帝的那個決定感到不可思議。
“皇帝的御商同樣要向羅馬的稅務官繳納稅收,在這一點上不會有任何特扒??,”
康尼努斯向坐在對面的丁涉念着倫格給他的那些條款,看着那一條條的款,心政大臣其系覺得也許正是因爲那位斑小姐拒絕了皇帝。泄毛會提出這種條件來。
“御商將得到皇帝個。人的資助,而且你們可以以皇帝的名義與所有人經商貿易,但是你們所獲取的利益,必須按照所規定的條款向皇帝陛下上繳,至於你們自己留取的那一份,也同樣會得到以皇帝陛下名義的保障。”
說到這裡。康尼努斯微微斜眼看了看那個一直在丁涉旁邊低聲解釋着的女僕,他聽說過這個女人是那位緩小姐身邊的侍女,這讓康尼努斯不由又想起了那位東方美人。
“另外,作爲皇帝陛下的御商,當皇帝陛下認爲你們完全有資格爲羅馬服務時,他會決定是否要由帝國來向你們提供貿易經商的金錢”說到這裡,康尼努斯略微停了下來,他低頭看着眼前這份由倫格草擬,最終由他確認的條款,額頭上的筋脈不由感到微微有些鼓脹。
“我想如果我說的足夠清楚小您已經能夠明白,你們並不只是爲皇帝本人獲取財富,當得到允許的時候,你們將是羅馬帝國的國商康尼努斯用一種重重的聲調說着,他能看到當那個女僕在思索了一陣之後,才把那些話解釋給丁涉聽後,對面那東方人臉上露出的先是迷惑,隨後變得難以置信的表情。
“對,就是這樣,很讓人不能相信吧,事實上我自己也感到難以相信”
康尼努斯嘴裡一邊低聲嘀咕。一邊擡手擦着額頭上的汗水,他相信如果這樣的條框流傳出去,自己的住宅,肯定會被那些暴徒般的羅馬商人擠破,但是即使這樣,他也已經聽說,現在整個君士坦丁堡城裡,人們打聽最多的就是他這位財政大臣了。
“威尼斯、熱那亞還有比薩人,他們的確是太強大了”當向康尼努斯解釋這個未免有些過於異想天開的決定時,倫格頗爲無奈“我們擁有財富,但是幾百年來卻並不知道該如何運用它們,而那些被我們蔑視的法蘭克人卻知道該怎麼做,現在我們可以從他們那裡得到大筆的金錢,讓我們能夠渡過自從曼努埃爾皇帝時代就開始的窘境,但是以後呢?當我們需要償還他們那想想就令人膽寒的利息時,難道我們應該如同阿賽琳那樣,不顧羅馬帝國的崇高信譽予以否認?如果那樣,羅馬帝國勢必會被人唾棄,甚至可能會引來一場戰爭
。”
“所以陛下,您要讓那些商人,那些羅馬商人爲帝國服務?。康尼努斯還記得當時自己那種難以置信,卻又爲之心動的追問“可是我們怎麼保證他們是忠於帝國的,要知道不論是羅馬人還是法蘭克人,或者是薩拉森人,財富對商人們來說小就如同教徒對聖經一樣不可抗拒
聽到財政大臣這近乎褻讀的比喻,倫格不禁有些好笑,他能感覺到這位身世顯赫的羅馬權貴談及那些稅收,花銷還有撥款時的激動情緒,每當這個時候,倫格都覺得這個人對財富的執着,絲毫不遜於他所貶低的那些商人。
“所以我會先選擇一批只屬於我個人的私商”。倫格向康尼努斯解釋着“當時機成熟時,他們能夠有機會爲帝國效勞,不過在這之前,他們必須向帝國繳納出一筆足夠爲他們的行爲擔保的金錢。”
康尼努斯還記得,聽到這個時自己似乎有一種想要笑一下的衝動,但是最終他還是沒有笑出來。
雖然皇帝沒有說,要從御用私商成爲羅馬的國商究竟要繳納多麼大的一筆擔保金,但是當他看到皇帝臉上的笑容時,財政大臣還是認爲自己不問爲好。
當用那種讓羅馬人感到不可思議的軟筆,終於在那份羊皮紙文件上簽字之後,丁涉似乎聽到身邊的丁記微微吐了一口氣。
不過他沒有回頭,在稍微低頭輕輕吹乾了羊皮紙上立刻滲透下去的字跡後,他慢慢站起來,把文件推到了康尼努斯的面前。
“陛下一定會感到很滿意,您也應該爲自己感到驕傲,因爲你們是在爲羅馬皇帝效勞康尼努斯看着文件上他看不懂的那個簽名,在略微沉吟之後,終於向丁涉略做手勢,和他一起帶着內娜走到了一旁的角落。
“您不會爲自己的決定後悔,做爲羅馬的財政大臣,我不能給您任何許諾,但是我相信如果一切真的按照皇帝陛下所設想的那樣,也許有一天您同樣會成爲被載入羅馬史冊的人。”
康尼努斯用這樣一句看似不着邊際的話結束了與丁涉的會面,當他看着逐漸消失在濃密春雨雨幕下的丁家隊伍時,羅馬的財政大臣嘴裡低聲自語:“對,要麼載入羅馬史冊,要麼陷進財富的囚籠”
當遠在聖地的伊莎貝拉與那些東方法蘭克人周旋;當地中海西岸西西里島上的十字軍正爲趕在季風到來前渡海忙碌的做着準備;當塞浦路斯島儼然被一個因爲擔心自己的性命而激了無限熱情的胖子鬧的天翻地覆,而羅馬的商人們爲了財富瘋狂奔走時,掀起了這一波又一波狂瀾的倫格,卻正站在聖宮通向金角灣的一個碼頭上等待着來自遠方的客人。
隨着從一條靠岸的海船上快步走下來的一個身影的閃動,剛剛走上幾步的倫格已經被大聲喊叫着的漢弗雷用力的緊緊抱住。
“我的朋友,我回來了,我還給你帶來了其他的客人!”
倫格微笑的隨着漢弗雷看去,隨後他微微躬身:“歡迎來到君士坦丁堡,伯爵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