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迷們一點都沒有爲他們的喬丹擔心,他們像往常一樣等待他慢慢地站起來。但是這次情況好像有點特殊。一分鐘,二分鐘,三分鐘過去了,喬丹仍然躺在地板上無法起身。隊友們也感到情況有些不妙,趕緊急跑過去將他扶到替補席上休息。在餘下的比賽中,喬丹再也沒有回到賽場之上。
在最初的X光透視檢查中醫生並未從喬丹的足踝中發現有何不妥情況,喬丹也就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一邊積極地配合醫生治療,一邊繼續堅持與隊友們一起參加訓練。但幾天之後,他的腳部情況漸漸嚴重了,喬丹甚至吃驚地發現自己幾乎已經無法邁動腳步了。
再次經過CT檢查之後,醫生終於在他的X光片中發現了腳部的裂痕。原來,喬丹那看似平常的一跌,已摔破了他左腳的船形骨。由於裂縫太細,從X光上無法看出,但CT照片清楚地顯示出了這條裂縫的存在。裂縫雖小、並非意味着它可以馬上癒合,因爲船形骨很難得到血液供應,所以恢復起來很慢。
醫生一再告誡喬丹在短時期內絕對不能打球,這種嚴重的傷勢至少需要兩個月才能夠慢慢康復。面對突如其來的傷勢,難以置信的喬丹回到家裡連續幾天都一言不發.“當別人告訴我段時間內不能打球時,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自己的腦袋亂的就像一團漿糊似的。”在他感到最爲失意絕望的時刻,憂心忡忡的父親特意從北卡羅萊納趕來探望自己受傷的兒子,陪伴兒子度過了他人生旅途中最爲灰暗無助的一段時光。
七個星期之後,喬丹再次接受了檢查。他被告知趾骨上的傷痕尚未充分癒合,原本還以爲可以在全明星賽前歸隊的喬丹再次陷入了無限的苦惱之中。萬般無奈之下,喬丹只能回到自己在大學時代的母校北卡羅萊納大學休養身體。他一邊在這裡上課,一邊在學校裡開始接受恢復性治療。與此同時,公牛隊還派出了該隊的資深隊醫海爾倫以及另外兩名經驗豐富的骨科矯正專家來爲喬丹進行矯正手術。
儘管心急如焚的喬丹一心希望自己能夠在85年聖誕節之前重新回到球隊報到,但直到86年的1月份,他的傷勢仍然沒有完全康復,復出計劃只能一天一天地向後無限期延長。公牛隊高層從球隊的長遠利益考慮之後,也不敢冒然喬丹復出,必須在醫生肯定他的傷勢已經徹底復元之後纔可以重返賽場。
86年2月12日,喬丹回到了芝加哥。他希望能夠通過這次身體檢查來讓隊醫和教練決定自己是否可以再次復出,但心思謹慎的勞斯多夫和克勞斯卻根本不想讓喬丹這樣輕易地復出參加比賽,他們擔心這樣會一不小心地折損掉一株前途無可限量的搖錢樹。
在當天深夜,兩個老胖子,喬丹,外加隊醫們召開了一個緊急會議。見風使舵的隊醫們在會上沒有一個人肯替喬丹保證他的身體已經恢復到上場比賽的狀態。可憐的喬丹只好放棄了歸隊的申請,重新回到北卡羅萊納繼續接受恢復性治療。與此同時,他還在學校的體育館內開始了自我訓練。
投籃,罰籃,一對一,然後是一對二,最後是全場訓練。在短短不到四個星期的時間裡,喬丹已通過自己的努力重新恢復到了受傷之前的比賽水準,甚至比那時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當他第二次回到芝加哥接受隊內檢查時,就連隊醫們都不敢相信他們所看到的結果:他那曾經受傷的左腿肌肉的力量甚至比右腿還要強健有力,靈活自如。於是,喬丹和公牛隊的高層們再次回到了辦公室內,召開了另一個鄭重其事的會議。
“我要上場參加比賽,我敢保證自己已經完全康復了。”沒有任何的遲疑,喬丹堅定地吐出了這樣一句復出宣言。但事情並不像他想像的那麼簡單。那時的公牛隊在沒有喬丹的情況下士氣低迷,戰績更是一敗塗地。兩個胖胖的傑里老狐狸一看季後賽無望,就打算破罐子破摔,寧肯輸掉剩下的全部比賽,爲的只是能夠從當年的選秀大會上獲得一個名次相對來說比較靠前的選秀名額。
但在喬丹的面前,他們肯定不會把這番實情全部吐出。因爲他們知道,賽場上的喬丹不管在任何時刻,任何場合下,他的心裡都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爭取勝利。所以當隊醫中的權威人士詹姆斯大夫表示,喬丹現在上場參加比賽時再發生趾骨骨折的可能性高達10%時,這也是兩個傑裡最希望聽到的事情。
一場舌戰就這樣不可避免地開始了。“我們不能冒這麼大的風險,你說是不是啊,邁克爾?“克勞斯滿面笑容地望向喬丹,他希望倔強的喬丹這次能夠妥協一回,但很顯然,他又一次打錯了主意。
“但傑裡,你不要忘了,我還是擁有90%的可能性不會再次發生趾骨骨折的。”喬丹沒有一絲一毫的讓步,而且就在此時他似乎也已經完全清楚了兩個老狐狸肚子裡所打的如意算盤,但他絕對不會就此屈服。“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你們不就是想在剩下的賽季裡恨不得輸掉全部的比賽,然後再去換取一個靠前的選秀名額嗎,難道不是嗎?”
喬丹一針見血地戳到了兩個老傢伙的痛處,克勞斯氣得眉毛都已經快要揚到腦門上去了,但比他更爲老練的勞斯多夫適時地把話頭接了過去。“不是這樣的,邁克爾,我們完全是爲你着想啊。”他笑眯眯的,彷彿一切真是隻是爲了喬丹着想,“這樣給你舉個例子吧。假如說在送給你的一個裝着10粒藥丸的瓶子中有一片是有毒藥片,難道你還會繼續冒險地從瓶子裡取藥來治療自己的頭痛病嗎?”
喬丹略微思考了一下:“傑裡,你的這個比方還是沒有任何根據的,吃藥跟上場比賽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嗎?如果一定要我給這個無聊問題作個答覆的話,那我認爲去不去冒這個風險,完全要取決於我的頭疼到底有多嚴重。”
董會談就這樣從下午一直延續到當天的深夜。幾乎所有會與與議上的人們都無一例外地站在了兩個老狐狸那一邊,即便是喬丹的經紀人法爾克也是如此。他們根本就無法理解喬丹爲什麼如此渴望上場比賽的心情,他們只是一廂情願地認爲這株搖是錢樹一定是被無法上場表現自己而快要憋瘋了。
最後,克勞斯場起和勞斯多夫面對着喬丹的執著而不得不做出了一定程度上的讓步。他們同意讓喬丹蔘加全隊的正常訓練課程,但每天不能超過兩個小時,同時還對他的上場比賽時間給予了嚴厲的限制;每半場比賽時間不能超過7分鐘,這真是個讓人瞠目結舌的荒唐決定。
事後,喬丹曾不止一次地向身邊的親密知己們感慨地表示:“直到那時,我纔算是認清了克勞斯和勞斯多夫的真正面目,知道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麼樣的....他們不是體育人,他們只是兩個唯利是圖的商人,別說理解籃球運動的真正內涵,大概他們自己根本就不喜愛這項運動。”這恐怕也算得上是對喬丹的一次考驗,或許可以稱得上是職業生涯中最爲嚴峻的一次考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