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當年石破天驚的一句上帝死了,將沉迷於宗教**的歐洲無情地推向信仰危機的懸崖,迫使人們直麪價值真空的無底深淵。在NBA,去年西部半決賽鄧肯對奧胖的刺殺,也正如尼采向世人宣佈是你我殺死了上帝一樣悲壯偉大。
雖然假如時光可以迴轉,上帝奧胖更應在02年夏天就了結在國王韋伯的劍下。但無論是誰鬧成了革命,奧胖獨裁統治的終結都標誌着一個嶄新時代的開啓。普天之下暫且沒什麼高高在上的皇權可以羣起而攻之了,所有球隊的階段性任務都演變成了自我保護和互相殘殺。
於是我們有幸目睹了去年夏天西部各大豪門近乎瘋狂的招兵買馬。身處亂世,大夥彷彿都撞上了投機革命的鴻運。對臥牀不起的韋伯來說,最大的悲哀就在於沒能親歷這麼驚天動地的全民革命,而當自己從悠長的沉睡中醒來之時,一切早已面目全非。
實質上,韋伯是在一場萬衆矚目的時代變革前悽然隱退,又在一個尷尬的歷史夾縫中選擇了復出。韋伯不在的時候,國王隊不僅戰績高踞西部之首,攻防體系也儼然驚世駭俗,而韋伯的迴歸,勢必導致神射手斯托賈克維奇的出手機會變得寥寥無幾。
三雙王米勒直接被擠上板凳席,隊長迪瓦茨淪爲一個空有首發名分的小角色....對此,韋伯只能謹小慎微地表示:“我就是想爲球隊建設添磚加瓦奉獻青春,讓球隊保持現在的狀態和前進方向,而不是刻意證明自己的勞動力價值。”
在主場斬落快艇的復出之役中,韋伯儘管僅出場30分鐘,卻砍下全隊最高的26分、12個籃板球,外加4次助攻。賽後,渴望復出已久的韋伯無法抑制滿心激動,直像個弱智兒童似的沉迷在重返賽場的幸福感當中:“剛上場的時候,我的整個腦子都懵了,我簡直沒時間且沒意識到我正在比賽,直到我把頭一個球扣飛!第一次得分的感覺太棒了,但當時我太激動了,甚至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將球送進籃筐!“
韋伯的復出頃刻間就被媒體渲染爲偉大的國王歸來,但韋伯心裡清楚,這還根本不足以堵住質疑者的嘴巴,更何況,大病初癒的自己不可能穩定地保持狀態。
接下來的比賽,國王隊內線實施了車輪戰,韋伯、迪瓦茨和米勒三人大體平均分配上場時間,每人每場打30分鐘左右。韋伯作爲全聯盟最善傳球的大前鋒,傳球技術及傳球意識依然純熟,在後的第二場比賽中,就打出10次助攻,但膝傷的隱患嚴重影響了韋伯的彈跳。
一方面,韋伯衝搶籃板球的敏銳嗅覺雖在,左腿起跳時卻難以發出全力,而迪瓦茨年事已搶籃板球之類的累活也頗吃不消,結果球隊內線衝搶籃板球的苦差落到了米勒一人肩上。另一方面,膝傷潛在的危險讓韋伯在進攻中變得小心翼翼,很少選擇突破或者籃下生吃。
彈跳力的退化和尚未完全恢復的手感,也令韋伯的招牌動作中距離“平射炮“跳投大失準頭兒。在與勇士隊的一場比賽裡,韋伯手感冰至極點,全場21投2中,命中率創職業生涯新低。
當然,從單場21投2中這一統計數據中人們看到的絕不僅僅是一個搞笑命中率紀錄的誕生,更重要的是,爲什麼在一支射手雲集的球隊,一個人手感如此之差竟能毅然堅持單打而不分球給自己的隊友呢
這顯然與韋伯一貫的無私球風以及阿德爾曼主張的團隊精神背道而馳。或許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韋伯正掙扎在進退維谷的邊緣,他必須多活動活動,把歇了快一年的老胳膊老腿舒展開來,趕在季後賽之前找回青春。
人常道悲劇有二,其一是不能如願的悲劇,其二則是如願以償的悲劇。筆者以爲,兩相比較,還是前者的處境更好些。夙願未了,心裡總算有個指望,也好化作奮鬥下去的動力,而一旦如願以償,生活大概就要陷入無盡徜徉的深淵。
就好像追求一個愛情,一旦成功,昔日風花雪月的浪漫多半就要化作買菜做飯一地雞毛的卑微。國王和湖人這對冤家,其實都是飽含悲劇情結的球隊,前者是苦求冠軍而不得,後者則是在如願以償後失了方向。
31歲的韋伯剛剛從傷病和官司的糾纏中脫離出來,使生活重新走向正軌。然而當國王歸來的短暫喧囂塵埃落定,生活又開始在訓練、比賽、接受採訪和吃喝拉撒間周而復始地匆匆行進,雞毛蒜皮的瑣事便接踵而至,縈繞心頭,所有大大小小的麻煩你都得親自應付。
每場比賽,一旦有個閃失,媒體就要蜂擁而至,問韋伯是不是覺得自己拖了球隊的後腿兒。事實上,只要阿德爾曼還在,就沒人能拖國王的後腿兒。
阿德爾曼不是傑克遜,這老爺子腦袋裡只有行雲流水的戰術,沒有不可或缺的明星。在離開球隊這麼長時間之後,韋伯知道無論自己還是不是真正的國王,現在都必須去主動地適應球隊,而不是讓球隊來適應自己。
衆所周知,國王隊僅存的目標就是總冠軍,跟湖人幫的同牀異夢不同,國王還是綠林軍,還是能爲一座冠軍獎盃而集體癲狂的在野黨。現在,球隊內的每個人都在多快好省地爭取勝利,上賽季韋伯還詛咒過奧胖“要是脫下球衣,我非把丫拎到街上暴揍”。
今年,米勒就把球隊與湖人的世仇升級爲“別再讓老子見到!否則見一次打一次,常規賽加季後賽,我們今年要幹湖人8回!”正所謂三天不學習,趕不上布萊德。
剛剛復出的韋伯和馬龍都在追隨各自球隊的腳步。表面上看,韋伯重新融入國王的難度要遠遠大於馬龍融入湖人。畢竟湖人隊的大前鋒位置極度空虛,而韋伯面對的,是一支各個環節都近乎天衣無縫的王者之師。
但實際的情況有目共睹,韋伯坐回了他的王位,而老馬仍在跟着三個憤青沒完沒了地操心。原因很簡單,老馬去年夏天上錯了船,他上了一隻早就如願以償的老爺船。在湖人隊,打48年算起,已經攢了14座冠軍盃,沒人真正在乎要爲含辛茹苦的老馬再多拿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