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興州,潘唔能的別墅周圍,一隊身着暗色雨衣的武警和公安,荷槍實彈,將潘宅包圍了個水泄不通。
在別墅左前方的一輛麪包車裡,副廳長和司徒浪子現場指揮,實施抓捕,樑市長也隨同。
負責監視的便衣報告,說潘唔能從晚上到現在,一直在二樓臥室看電視,一直沒有下樓。
大家從車窗看過去,別墅的二樓一個大窗戶裡燈火通明,電視機的聲音透過暴風雨隱約傳來。
“這下子甕中捉鱉,手到擒來,呵呵……”司徒浪子高興地看了一眼樑市長,樑市長也笑着點頭回應。
副廳長不說話,拿起望遠鏡自己透過車窗看着,一會問那便衣:“整個晚上一直是這樣嗎?”
“是的,天一黑,這臥室的燈就亮了,電視機就響了,聲音還很大。”便衣回答。
“電視機這麼大的聲音幹什麼?”副廳長嘴裡唸叨着,凝神思考着,突然大喊一聲:“不好,他跑了!”
“啊——什麼?跑了?”司徒浪子和樑市長一呆:“我們不是有人專門監視的嗎,沒見他跑啊……”
“不可能啊,我們一直在死盯住的。”便衣也說。
“絕對是跑了!”副廳長眼神犀利,摸起指揮話筒:“疑犯可能已經逃跑,命你們先進去一人,從廚房窗戶處進去,探探情況,確認後迅速彙報!”
“是,馬上執行!”
然後,副廳長放下話筒,看着司徒浪子:“爲什麼電視機聲音要開那麼大?如果你在家,你會不會將電視機聲音開這麼大?很簡單的道理……”
司徒浪子一聽:“是啊,難道這是他的金蟬脫殼之計?真的跑了?”
“百分之百!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跑的,但是,我敢肯定,他一定跑了……而且,就在今晚跑的,打開電視機之後跑的。”副廳長眼神炯炯:“肯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樑市長一聽,心涼了大半:“怎麼會……不可能……手機定位顯示他一直在這裡的啊……”
副廳長看了一眼樑市長:“怎麼會?不可能?待會你就知道了……”
果然,10分鐘之後,前方彙報:“報告,進去一名刑警,全部搜素完畢,別墅裡空無一人,臥室燈火通明,電視機開着……手機放在牀上……”
樑市長和司徒局長一聽,沮喪萬分,功敗垂成,功虧一簣!
“保護現場,不許別人進去,我這就過去!”副廳長說完,帶着惱火的神情看了樑市長和司徒局長一眼:“走吧,咱們去看看現場!”
那邊,進去的那名刑警已經將大門打開,燈光打開。
副廳長和司徒浪子、樑市長還有武警的指揮人員走進別墅。
“說說,具體什麼情況?”副廳長邊觀察周圍的情況邊問那先進來的刑警。
“報告,我是從廚房後窗進來的,在我進來之前,後窗打開着,地上還有泥腳印,說明有人在這之前進來過……我進來後,仔細搜過了一樓和二樓,沒有發現一個人,但是,我發現了一個洞口,這洞口我剛纔快速走了一趟,直通江邊……疑犯很可能從這裡鑽進洞口,從江邊出來,逃跑了……”
說着,刑警帶大家到儲藏室,看那洞口。
副廳長一看:“這個泥水腳印在這裡也出現了,疑犯一整晚沒有出別墅,不可能有泥水腳印,這個腳印一定是另一個人留下的!”
“另一個人,還會是誰呢?”司徒浪子和樑市長面面相覷:“是誰走漏了消息呢?”
“現在先不要考慮這些,抓捕疑犯要緊!”副廳長轉過臉,看着武警指揮官:“馬上封鎖別墅外的江邊樹林,嚴密搜索江邊每一寸灌木和草叢……他手裡有槍,注意,死的活的都行!”
“是!”指揮官答應着,帶人快速離去。
然後,副廳長指着那洞口,看着司徒浪子,用譏笑的口氣說:“司徒局長,你的人可真是有能力,監視了這麼久,就沒有想到這裡還有一個地洞……”
司徒臉紅了,尷尬地說:“我看,這關鍵是消息走漏了,他在這裡住了好幾天了,爲什麼突然今晚走呢?我看一定是他實現得到了消息……”
“很有這個可能,不能排除這個可能,但是,還有別的可能!”
“什麼可能?”
“你的人監視了這麼久,車人都換過沒有?如果你老是用統一輛車在這裡,時間久了,傻子都能覺出不正常來。”副廳長看着司徒浪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司徒浪子一聽,懵了,自己太疏忽了。
“現在的關鍵是要抓住疑犯,抓不住疑犯,你我可都不好交代!”副廳長對司徒浪子說:“煮熟的鴨子,飛了,不可思議!”
司徒浪子的汗珠子又開始噼裡啪啦往下掉,他知道潘唔能跑掉,對自己意味着什麼,這麼大的失職,不僅牽連了自己,也牽連了副廳長,自己今後的前途、進步很可能都要打上折扣。
“馬上安排刑警進來勘察現場,蒐集證據,調查取證,還呆着發什麼愣啊!”副廳長說:“你以爲光掉汗珠子就管用了?”
“哦……對,對,好,好!”司徒浪子忙跑了出去喊人。
樑市長站在不遠處,聽見副廳長嘴裡嘟噥了一句:“飯桶……”
樑市長無言以對,其實,他也想痛罵司徒,真是個草包,竟然把人看跑了!這人跑了,狂風暴雨之夜,誰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一會,大批警察進來,開始在各個房間勘察搜查。
又過了一會,外面江邊的武警指揮官回來報告:“報告,全部仔細搜查完畢,沒有發現疑犯!”
樑市長一聽急了:“這——這可怎麼辦?就這麼讓他跑了?”
樑市長是真急了,人跑了,自己怎麼向全市人民交代?總不能新聞上說,爆炸案破了,疑犯是潘副市長,但是他跑了!這事如果真這樣發佈出去,豈不成了一個大笑話!
副廳長斜眼看了樑市長一眼,接着轉向司徒浪子:“浪子同志,馬上緊急發佈命令,封鎖興州所有高速公路和國道、省道出口,設卡檢查,在汽車站、火車站安排好檢查人員,同時,彙集市區所有治安攝像視頻,分析查找……”
司徒浪子急忙開始安排。
接着,副廳長對身邊的一名工作人員說:“把手機發還給大家吧。”
樑市長結過手機,開機,一會開始查看短信,看了一會,突然失色:“他下午3點多給我打電話了,這裡有提示信息……”
剛說完,司徒浪子也走過來:“他下午也給我打了……”
“還有我,”政法委書記拿着手機過來:“他也給我打電話了,我手機裡有提示……”
副廳長一聽,使勁拍拍腦袋:“不是有人走漏了消息,是我們集體關機造成的惡果,他一定是覺得心裡不踏實,想打電話試探詢問消息,結果挨個都沒打通,引起了警覺……唉——失策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點呢?我真蠢!”
大家一時都無語,默默地站在那裡。
樑市長突然腦子裡涌起一個念頭,既然潘唔能能給他們打電話,那麼,他會不會給書記打電話呢?
這個想法一出來,樑市長一陣心跳,如果打的話,書記會怎麼和他說呢?
正琢磨着,樑市長的手機突然響了,一看,是書記打來的。
樑市長不敢怠慢,忙接聽電話。
“你們的行動進展如何?”電話裡傳來書記平靜而淡淡的聲音。
“沒抓到,他——他跑了!”樑市長結結巴巴地說。
“什麼——跑了?真的?”電話裡書記的聲音嗓門突然提高了幾個分貝。
“是啊,跑了!”樑市長回答到,他捉摸不透書記此刻是什麼心情。
“胡鬧,簡直是胡鬧,你們一直在監視的,竟然讓跑了!”書記在電話裡突然勃然大怒:“你——你讓我如何向省裡交代?”
樑市長腦子這會有些發懵,他弄不清書記他媽的到底是真生氣還是裝逼在瞎咋呼,一時也無法回答書記的話,只是說:“我們正在安排抓緊搜捕!”
書記在電話裡沉默了片刻:“那好吧,有什麼消息,隨時給我彙報!”說完,書記掛死了電話。
半夜的時候,陳瑤又一次被噩夢驚醒。
陳瑤摸摸額頭上冒出的冷汗,伸手打開牀頭燈,兵兵正光着屁股趴在自己身邊酣睡,兩隻小胳膊抱着自己的右臂。
房間裡的空氣很涼爽,設定溫度35度。
陳瑤輕輕將自己自己的胳膊從兵兵的懷抱裡抽出,將兵兵翻過來,讓他仰面躺着,然後,給他蓋上毛巾被。
看着兵兵香睡的樣子,陳瑤心裡稍微覺得安穩了一點,剛纔在激烈撕扯、蹦跳的心慢慢開始平息。
陳瑤定了定神,確認剛纔自己做的是一場夢。
陳瑤坐起來,靠在牀頭,剛纔睡夢中的那可怕的一幕又閃現在眼前……
陳瑤又夢見了張偉帶領小郭和揚揚逃離興州的那個狂風暴雨之夜,在電閃雷鳴之中穿梭在羣山裡的驚險場面在她的夢裡不斷閃回,後面,追趕的人開始是王軍和四禿子,隨後,突然變成了潘唔能,張牙舞爪,拿着一把槍,邊放槍邊追趕……
後來,雙方互換了位置,變成了張偉追趕潘唔能,在望不到邊的黑夜裡,在同樣電閃雷鳴的暴風雨中,張偉瞪着發紅的眼神,惡狠狠跟在潘唔能後面,幾乎伸手可及……突然,潘唔能迅速轉身,舉槍對準正撲上來的張偉……
就在槍響的那一刻,陳瑤在噩夢中驚醒,驚出了一身冷汗。
陳瑤想起剛纔夢中的情景,不由心驚肉跳,憂心忡忡。
雖然知道現在的張偉做事和思想都是成熟的,有理智的,可是,只要張偉不在自己身邊,自己不能親自看着他,總感覺到不踏實,總是覺得他會惹事,總是心不由己地擔憂和掛念。
陳瑤輕輕嘆了口氣,摸出手機,看看時間,正是午夜12點整。
現在,張偉應該在睡夢中了。
陳瑤覺得這會不應該再打攪他睡覺了,可是,心中的那種隱憂總是不能消散,總是縈繞在自己的腦海裡。
陳瑤思忖片刻,終於給張偉發了短信:“儍熊,我又做噩夢了……”
陳瑤給張偉把短信發出的時候,張偉正坐在出租車上,在暴雨下的高速公路上疾駛,緊緊盯住那輛綠色的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