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炎回去了,收拾家務洗衣服,我自個沒事幹,自個在家喝了點酒,悶得慌,就出來散步,一不小心溜達到你門口了,看看天色黑了,我怕有壞人,就順便找個保鏢陪我散步撒……”陳瑤笑嘻嘻地說,看着張偉:“而且,你也不能老是蹲在電腦前面啊,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哈……”
張偉聞到陳瑤口氣的酒氣,感覺她喝得並不少,笑了:“好,走,散步去,我正好也想活動活動筋骨。”
二人順着河濱綠化帶邊走邊聊。
張偉又聊起那10萬元的事情,很不可思議:“陳瑤,你說這事邪不邪,給了10萬,又來個8萬,好運來啊……”
陳瑤說:“有什麼邪的,存在即合理,反正天上不會掉下來,這事不用多想,能問明白就問明白,問不明白就先去收了那8萬,回頭再慢慢弄明白。”
張偉:“總感覺心裡發虛啊,老感覺那8萬不是屬於我的,好像佔了人家便宜,我老孃經常教育我,不是自己的錢,一分都不能要,咱人窮,但是志氣不窮……”
陳瑤讚賞地看了看張偉:“不錯,你說的很不錯,我同意,不錯,我估計,那公司破產清算,弄錯的機率很小的,那錢應該是屬於你的,至於那10萬,或許另有來頭,所以我建議你先領了那8萬,回頭再慢慢找事情原委……想不明白就先不要想了,反正這事不是壞事。”
張偉點點頭:“呵呵……我做夢都想成爲大款啊,不過得讓我心裡踏實才好。”
陳瑤也笑了:“張偉,我覺得你在不久的將來,會成爲大款的,你具備成爲大款的潛質。”
張偉嘿嘿一笑:“這年頭,我沒信仰了,不像你,還信仰佛教,我現在就只剩下對錢的追求了,唉……說起來有點俗,不過我不喜歡裝,我就是想發大財……或許,我該有一個信仰,沒有信仰的生命總感覺是很可悲的。”
陳瑤認真地站住,看着張偉:“那你隨了灑家,入我佛門吧,佛門是一片淨土。”
張偉忙擺手:“善哉善哉,我現在還沒那打算,我對生活還有裕望,對人生還有七情,我可不打算剃度出家……”
陳瑤輕輕衝張偉胳膊上打了一拳:“你神經啊,我說入我佛門,又不是說非要出家,做個俗家弟子也是也是一樣的,比如,像我……”
張偉仍然搖搖頭:“不,我不喜歡佛教,我還是覺得信上帝好。”
陳瑤:“爲什麼?”
張偉大大咧咧地:“起碼……顯得洋氣一點啊,信佛教太土了。”
“哈哈……”陳瑤笑起來,又用拳頭敲張偉的背:“你這信仰也崇洋媚外啊……”
陳瑤的小拳頭敲在身上,很舒服,張偉感覺到了陳瑤親暱的態度,嘴上不好說什麼,心裡卻是老大不自在,覺得陳瑤對自己好像有些異樣,好像又恢復了她以前對自己的狀態。
張偉沒說話,加快前行的速度,這樣陳瑤的拳頭就落空了。
陳瑤看張偉走快了,也疾步跟上:“走這麼快乾嘛,散步呢,慢悠悠走啊。”
張偉又慢了下來,和陳瑤保持平齊。
走到前面小張口,一個年已古稀的老人坐在路燈下面,面前放了一個破舊的缸子,在不停向路人哀求乞討。
陳瑤沒說話,從身上摸出一張百元鈔票,放到老人前面的缸子裡,拉了一把張偉,轉身離去,背後傳來老人顫顫巍巍的聲音:“謝謝先生,謝謝太太,好人吶……”
兩人走開以後,陳瑤突然笑了:“張偉,你聽那老人說什麼了嗎?”
張偉呵呵笑了:“老人家以爲我們是兩口子了,呵呵……”
陳瑤臉色微微一紅,突然停下,挺了挺腰桿,對張偉說:“你看我們倆像不像?”
“不像。”張偉不假思索地說:“怎麼看都不像。”
“爲什麼?”陳瑤問張偉。
“一看外表就不像啊,我一看就是個貧民窟的窮小子,你呢,一看就是美女富婆,氣質不同,這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我看啊,我像你的保鏢還差不多。”張偉晃晃悠悠地說。
“怎麼?你覺得氣質和金錢有關?窮小子和美女富婆就不可能有愛情?”陳瑤盯着張偉的眼睛。
“哦,這個事情,我以前這麼想,現在不這麼想了,但是,現實社會中,愛情並不是空氣中的,是和金錢地位緊密聯繫的,真正能做到愛情超越金錢和物質的,有,肯定是有,但是,很少,也很難,”張偉說:“人是社會的人,社會是人的社會,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唔……”陳瑤點點頭,繼續往前走:“你說的有道理,愛情,同樣是擺脫不了現實的束縛的,道理講起來,大家都明白,都認同,但是,真正做起來,就難嘍……”
張偉看了看陳瑤:“陳瑤,你深有感觸啊,哈……是不是經歷過呢?”
陳瑤笑笑,看着張偉樂呵呵的樣子,停下腳步,趴在河邊的欄杆上,看着夜色中靜靜流淌的小河,半天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張偉也靠在欄杆邊,看着河水,享受着夜色中春風的沐浴,靜靜地,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陳瑤突然夢囈般喃喃說道:“愛一個人,難,恨一個人,更難,唉……愛恨成愁……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這小河的水往南流啊……”
“怎麼?你還想着他?”張偉沒有扭頭,看着河水,平靜地說。
陳瑤沒有回答,又輕輕嘆了一口氣。
“我不明白,我也想不通?”張偉又說。
“你不明白什麼?想不通什麼?”陳瑤扭頭看着張偉。
張偉愣愣地說:“他都對你那樣了,你幹嘛還要想着他,還愛恨交織呢?”
陳瑤又扭頭癡癡地看着小河水,喃喃自語:“我不知道,我想恨他,卻怎麼也恨不起來,我想忘記他,根本無法做到,我想不愛他,卻難以戰勝自己,唉……愛,是難以忘記的。”
“那你去找他嘛,你們復婚,破鏡重圓好了!”張偉冷冷地說。
“你說什麼?”陳瑤看着張偉:“你說的是誰啊?”
“不就是高強嗎,還能是誰?”張偉說。
“啊……哈哈……”陳瑤愣了一下,突然開心地大笑起來:“你想到他了,哈哈……”
張偉被陳瑤的笑感染了,也跟着傻笑起來:“呵呵……原來你是另有意中人啊,呵呵……我還以爲是高強呢,不知是哪位帥哥能有這福氣,能被咱們陳大美女看中啊……”
“你啊,就是你啊。”陳瑤仍然笑着:“就是張大帥哥哈……”
張偉也笑起來:“陳董高擡,可惜咱沒那福氣哈……”
陳瑤倏地不笑了,看着張偉:“怎麼?你不願意?”
張偉一怔,勉強笑了笑:“別多想,別開玩笑了,本人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你有意中人了,很好,那絕對不是我,我也有意中人,嘻嘻,不過,也絕對不是你……”
陳瑤怔怔地看了一會張偉,突然又笑了:“呵呵……行,你小子說話很直接,我記住你這話了。”
張偉怕陳瑤誤解,忙說:“別誤會,我不是說你不好,我是說我不好,我咋能配得上你呢,呵呵……改天有時間能不能見見你那位帥哥啊?”
陳瑤抿抿嘴脣,點點頭:“行,改天方便的時候,我讓你認識認識他,嚇死你!”
張偉哈哈大笑:“只聽說有被美女迷死的,沒聽說有被帥哥嚇死的,我膽子大着呢,沒關係,來吧。”
陳瑤衝張偉胸口一拳:“狂妄自大的臭小子,你等着!”
張偉嘻嘻笑了一會,靠着欄杆,問陳瑤:“那高強最近有沒有再找你?”
陳瑤:“沒有,自從那次之後,就再也沒出現,也沒電話騷擾。”
張偉:“不可掉以輕心,凡事小心爲妙,有什麼事及時給我打電話……其實,我想把小郭放你身邊,就是防這樣的狼的。”
陳瑤看着張偉:“嗯……謝謝你……小張,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張偉坦然地看着陳瑤:“因爲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義不容辭。”
陳瑤明亮的眼睛在黑夜中格外有神,看了張偉片刻,又扭頭看着小河水。
河邊的垂柳輕輕在二人頭頂拂過,城市的喧囂在這裡變得寧靜,二人沉默了,各自想着心事。
一會,張偉突然嘆了口氣。
“你嘆什麼氣?又有什麼感慨了?”陳瑤趴在欄杆上,輕輕地問。
“我想起了剛纔乞討的那位老人,想起了你給他的那一百元。”張偉說。
“怎麼了?”陳瑤說。
“我想起了我經歷過的一個事情。”張偉說。
“哦……”陳瑤饒有興趣地看着張偉:“說說看。”
張偉說:“前年的一個夏天,我去西安,在鼓樓附近遊覽,經過一個小巷道的時候,在一個垃圾箱旁邊,看到一個年齡很大的老頭,正在垃圾箱旁邊,抱着別人吃剩的西瓜皮在啃……那一刻,我心裡突然很難受,我想起了我的爺爺……
“我沒做聲,掏出一百元,放在老人身邊,走了……走了幾步,我回頭看了一眼,在我身後的一對情侶,也在老人身邊停了下了,那女的也掏出一張百元鈔票放在老人身邊……”
陳瑤聽着,表情變得肅然,點點頭:“你是個好人,有良心的好人,雖然你解決不了他的根本問題,我們解決不了這些問題,但是,我們盡力了,我們用一百元買了我們的良心安慰……這個世界,畢竟好人多……”
張偉:“其實,每當我看見大街上的乞丐,我的心就緊縮,特別是看到有些婦女抱着小孩在馬路邊要錢,有些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在馬路邊跪着乞討,有些衣衫襤褸的老人在馬路邊無助地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