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高見說不上,不過我們倒可以交流,”陳瑤看着車外無聲飄落的雪花,神情變得神往起來:“作爲一個女人,我喜歡幻想,幻想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有幻想纔有希望,有幻想才能使我感覺在我生活的前方有一處有山有水、有鮮花有綠地、有煩惱也有憂愁的未知領地,等待我去體驗,去欣賞!
“假如一個女人缺少了幻想,那生命就如一口枯井,了無生趣,活着也缺少詩意!幻想是女人的天堂,幻想是女人的翅膀,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幻想在飛翔!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愛幻想,一個人無論是幹活,還是靜處,我的大腦就像脫繮的野馬四處遊蕩,一個人沉浸在想像的景色中,其樂無窮。
“看到小鳥在天空飛翔,我就想假如我有一雙翅膀那多好,我一定會飛到我喜歡的任何一個地方,遠離ABC,遠離xy,遠離一切不喜歡的人和事。看到一朵小花靜靜的開放,蝴蝶、蜜蜂圍着它轉,我就想我要是一朵小花也很好,裝扮大地,被生靈喜歡也不枉一世。在我最痛苦,最無助的那段日子是幻想支撐着我揚起生活的風帆,度過了最難熬的每一天……”
張偉有些發呆,怔怔地看着陳瑤,突然感覺陳瑤變得既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爲突然的心境吐露,向一個君子之交的普通朋友,熟悉的是陳瑤的心聲彷彿是她整個形體整個印象不可分割的部分,屬於感情再自然不過的流露。
陳瑤看着窗外,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春天,當大地出現一抹新綠的時候,我喜歡到戶外去踏青,我想親眼看一看,萬物如何復甦,大地如何着裝。夏天有阿英的日子,我喜歡一個人,或與朋友打着傘在雨中漫步,盡情享受夏的浪漫,雨的溫柔,做一個傘中的小女人。
“秋天,我喜歡走在林中的小張上,踏着路上、看着天空中那些紅的、黃的、褐色的落葉感覺生活在詩裡、童話裡,我喜歡這美麗的景色,我喜歡這飄飄的落葉,它讓我產生無盡的幻想。人生的列車走到生命的秋天,但對於人生我還是感到迷惑,茫然,就象這落葉飄飄不知道飛向哪裡,可是我還是喜歡這飄飄落葉!
“冬天,當我跟隨旅遊團來到北方,當雪花瀟瀟灑灑,邁向大地,我會張開雙臂迎接它,歡迎它,我喜歡銀裝素裹的世界!是雪花掩蓋了一切,它讓世界變得純潔變得明亮。沒事的時候我會一個人偷偷的跑到野外,像小孩一樣咔嚓、咔嚓的踏着厚厚的雪,任思緒飛揚。看着自己留下一串孤獨的腳印,幻想何時能有另一串足跡和我並排印記在這空曠的雪地上!共同享受這冬的深沉,雪的單純……”
張偉癡癡地看着陳瑤,這個美麗的浙商女大亨,腦子裡竟然會有這麼多的幻想,對人生竟然會有這麼熱忱的嚮往,而且,在倔強和堅強的背後,仍然幻想做一個何英般溫柔的傘中小女人。
原來,幻想對於女人是如此重要;原來,幻想中的女人是如此可愛和動人。
那麼,傘人姐姐也一定是如此這般可愛和動人,也一定是如此這般地幻想做一個溫柔的傘中小女人。不然,姐姐怎麼會給自己取名爲傘人呢!
陳瑤看着張偉怔怔癡癡的樣子,莞爾一笑:“傻了?老張,你一定在想,人到中年的女人,怎麼會有這傻傻的思想,難道人世的滄桑沒有消耗掉孩子的童真和幻想?嘻嘻……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沒辦法,我的個性永遠就是這麼樂觀,這麼長不大。難道你不願意欣賞這大自然的美景,度過這多彩的人生嗎?也許,愛幻想的人生纔是一部精彩的人生,你說,不是嗎?”
張偉沒有說話,他的腦海在激烈翻騰,陳瑤原來是如此有情趣,如此有完美的內在,如此有豐富情感的女子。張偉感覺陳瑤的形象在自己腦海裡更加完善完美起來,一個完美女人的超級形象在逐漸形成。
陳瑤竟然能接近達到傘人姐姐在自己腦海裡的形象,真是不簡單。
但是,既然是接近達到,那就是還沒有達到,還是有差距的。
張偉趴在方向盤上,看着車窗外飛舞的雪花,隨手打開車內的音響,鄭中基憂鬱蒼涼的聲音在車內迴盪:“別愛我,如果只是寂寞,如果不會很久,如果沒有確切的把握……”
藝術作品中的男女主人翁通常都喜歡通過音樂來表達自己的情感。
他們也不例外。
張偉愣愣地看着外面陰霾的天空,別愛誰?誰愛我……
下午1點多的時候,終於見到了救星,大批交警和高速公路工作人員開始出現在服務區和高速公路上,除雪車也開過來了。
張偉和陳瑤剛又在車上迷糊了一個多小時,懶散地聽着音樂,喝着可樂,吃着點心,新奇刺激感過去了,開始有些心急。
雪終於停了,天氣變晴,冬日的陽光照耀在白雪皚皚的原野上,炫目、刺眼。
陳瑤從車裡找出一副墨鏡遞給張偉:“老張,你戴上,看看像不像黑老大。”
張偉戴上墨鏡,轉頭面向陳瑤:“小鬼,過來見過老大。”
陳瑤一看:“喲!嘖嘖……這架勢蠻像個香港黑社會的小混混嘛,張老大!”
正說着,車隊開始移動了,張偉和陳瑤一陣歡呼:“這小日子終於到頭了,解放區終於開天了!”
張偉慢慢地開車往前移動,邊向右打方向,進入服務區,進入加油站。
加油的車也排了一個長長的隊伍,捱了半個多小時,終於把寶馬肚子裡餵飽了。
加滿油,心裡就底實多了,張偉看看時間,3點鐘,還有300公里高速,但願前面不要再堵車,爭取天黑前趕到瑤北市。
重新駛上高速,加入緩緩前行的龐大車隊,雖然慢,但是畢竟是在往前走。
“這麼多車,是不是都在往家趕?你說呢?張老大。”陳瑤舒服得半躺在座位上,拿着相機對着高速公路右邊的原野和村莊猛拍了一陣之後,看着黑壓壓的車隊,問張偉。
“有的是在往家趕,比如我們,有的可能還在爲生計奔忙,比如他們,”張偉指指前面的大貨車:“正趕着去送貨呢。”
“好辛苦,活着真不容易。”陳瑤有些感慨:“春節雖然是萬家團圓的時刻,可是誰知道幾家歡樂幾家愁,多少流離失所在外頭!”
“如果我要是不回家過年,就是流離失所大軍中的一員,在別人萬家團圓的時候,我自己龜縮在我的小窩裡,獨自自斟自飲了。”張偉半開玩笑地對陳瑤說。
“那也未必,就你老張這樣的行頭,邀請你去家裡過年的女人還不排隊啊。”陳瑤樂呵呵地打趣。
“哪裡哪裡,咱沒有那魅力。”張偉邊開車邊對陳瑤說:“能有個地方吃,有個地方住,凍不着,餓不着,足矣!”
“放心吧,張老大,要是真沒有別的女人邀請你回家過年,咱也不會讓你獨自在那小窩裡縮着的,怎麼着也得邀請你和我們公司值班的員工一起歡度新年啊。”陳瑤笑嘻嘻地看着張偉。
“多謝!多謝!”張偉做感動狀:“明年我就在興州過年,等着你來收留我。”
張偉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如果自己今年要是在興州過年,傘人姐姐會不會邀請自己去她家過年呢?
一定會的,傘人姐姐絕對不可能會讓自己孤苦伶仃一個人過年。
既然如此,那自己不就可以見到傘人姐姐了?
張偉這麼一想,不由興奮起來,心裡涌起一股甜蜜和憧憬,要是自己這次不回家過年,也應該是一個美事啊。
這樣想來,張偉竟然又有些後悔回家過年了。
“想什麼?老張,”陳瑤看張偉臉上的表情忽喜忽憂、神情恍惚的樣子,有些忍俊不住:“又做白日夢了?”
心事被說中,張偉有些尷尬,忙說:“什麼白日夢?我在琢磨幾點能下高速呢?”
“大約還有多遠下高速?”
“還得有300多公里,”張偉看了看時間:“5點了,像這個走法,麻煩了,天黑前是肯定下不了高速的。”
“不要心急,”陳瑤安慰張偉說:“大家不都是在這麼走嗎?安全要緊,心急也沒用,再慢也是離家越來越近,今天29,明天30,明天我們肯定是能到家的。”
“但願吧,我最怕的是別窩在這高速上過年。”張偉有些顧慮。
“那好啊,多刺激,我們在高速公路上過年,”陳瑤哈哈大笑:“到時候政府會派人來慰問我們,給我們送餃子吃。”
看陳瑤輕輕鬆鬆嘻嘻哈哈的樣子,心情不錯,看來這趟春節北方之旅給她帶來了不錯的感覺,是啊,冰雪之旅、驚險之旅,正式的準兒媳之旅還沒開始,倒先來了幾個前奏。
陳瑤的情緒感染了張偉,張偉樂呵呵地看着陳瑤:“我們倆這兩天經歷不少啊,不過讓你受苦了,不好意思。”
“哎——張老大,此言差矣,俺本來就是來北方體驗生活的,這不就是在體驗生活嗎?感覺很刺激啊。”
張偉看看天色,看看前面的車的速度,又看看路邊的指示牌:“高速不高,不能在這路上走下去了,不然,再來一次堵車,真要在這路上過年了。”
“你打算提前下高速?”
“是的。”
“在哪裡下?”
“這裡。”張偉指指路邊的指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