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勇最近有些忙。冰花已經不止一次向女姜報怨,神勇自從領來了一羣人,就不再流連屋內溫暖的小炕。在她看來,冬天這個季節,本就是屬於她們四口之家溫馨夜話的季節。
女姜低頭淺笑着,逗弄着昊。心思不知飄到那裡。
“姐姐,你就不能幫我說說他?”冰花發急的說。
“他乾的是正事兒,是爲了部落啊。”女姜嘆了口氣,右手輕輕的揉着小腹。腹裡的胎兒已近三個月。已經生過一個孩子的女姜,有種預感,這是個健壯的男嬰。她何不期盼着,神勇能多些時間陪在她身邊。
“是啊,他是爲了大家不受凍,不捱餓。”冰花放下手中的繩頭兒,直起身朝窗外望去,外面,鵝毛大雪在飄,天地間,彷彿被這飛絮連接在一起。河面上,一羣小夥子正頂着風雪 捕魚。“要是我能幫幫他就好了。”冰花嘴裡喃喃唸叨着。
王勇沒有去河邊,他大早晨就把兔喊起來,絮絮叨叨交代說,冰面滑,小心不要掉進河裡,不要太貪心,魚撈夠吃就行。撈完魚後用草簾將冰窟蓋上,以免下雪把冰窟凍死。然後就一個人,揹着弓箭砍刀上山去了。
除了隔個三天兩天溜一遍陷阱,他想要打一些毛皮動物。因爲,除了姑娘們一人一身皮衣,小夥子們大多還只有一身狼皮背心兒。讓族人們受凍,他心裡難受。冬天雖然動物少,但是也是毛皮最好最厚的時候。這些天他已經射殺了三隻狐狸,十七隻雪兔。這些動物的毛皮稍加處理,他都分給了小河部落的人。
不知是不是位置不對,還是動物們都有了防範心理。陷阱的收益相對來說卻比較少。不過,他還是收穫了一隻跌斷了腿的狍子。
此時,他正打量着一株碗口粗的榆樹,準備把這棵樹砍下來。這種木材,經過他多次的嘗試,發現烘乾後製成弓胎,韌性和彈性都極其好。而且,材料也容易得到。
“是該教會小河部落的族人使用弓箭了。”王勇想。
在他領着這羣骨瘦如柴的饑民回來的路上,教會他們使用武器的想法就一直縈繞在他心中。只不過,當時他們又餓又冷,掙扎在死亡線上。回來後,雖然有充足的食物供應,他們的身體日漸強壯,但因爲建房、捕魚等活動,讓他無暇顧忌其他。
現在,兔領着小夥子們已經可以熟練的在冰窟捕魚。一日三餐管飽吃肉,讓這些處於身體發育時期的大姑娘小夥子們,在半月之內幾乎都長了好幾斤肉,而且力氣也大了不少。現在不教他們使用弓箭,待到來年開春的時候,就更沒有閒暇時間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王勇時刻提醒自己,蠻族隨時會找到小河部落。他不可能以一己之力,保護所有人能夠逃脫戰爭對生命的索取。 把這些人訓練成一支強大的能夠自衛的民兵隊伍,戰時能上沙場,閒事從事生產,這是王勇最大的希望。
另外,他在河對岸的平原地帶,發現了狼族的活動痕跡。那裡,曾經是他的家園,現在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一片未曾探索的地方。懷着對未知地帶的本能恐懼,他並沒有冒險涉足。他希望有一天,能帶着全副武裝的族人,去開拓那裡的土地,攫取那片森林中的財富。
“這個東西,叫做鋸。”王勇把兩條帶鋸齒的薄薄骨片交給一個叫做巨木的小夥兒。那是巨熊的一段腿骨,被王勇用砍刀砍出許多小小的豁口兒。因爲王勇的一些想法,小河部落最近工程十分多,需要用到大量的木料,單憑王勇一把砍刀,已經不能應付需求。王勇沒辦法,只好想法子製造斧鑿鋸刀的替代品。
小河部落的人,每個人的名字都個性鮮明。例如,這個叫巨木的,就是生在一棵大樹下。通過一段時間的觀察,王勇發現,他對製造工具十分感興趣,也很有天賦。
“鋸?”巨木接過骨片,細細端詳了片刻,擡起頭,雙眼迷茫的望着王勇。
王勇拿起一根臂粗的乾枝,將骨鋸抵在木枝上,嗤嗤幾下,鋸口就陷進去老深。“看明白了?就是這樣用的。”
小河部族的人呼的擁過來,腦袋以巨木四周圍成一圈,都傻傻的看着這條帶着密密缺口的骨片。又看那段木枝。骨片基本沒有任何損傷。
“鋸!可以斷木。”巨木明白了,呼的站起身,如得到神器一般,將骨鋸高舉過頭頂,衆人環伺仰望,看起來就像一個可笑的炮斯。
“鋸!鋸!鋸!”衆人一陣的高呼,隨着巨木跑出屋外,如同看錶演一般,看他在一棵樹上大鋸特鋸起來。要知道,他們之前要搞斷新鮮的樹木,只有用火燒斷樹根一個辦法。
王勇遠遠的望着這羣小夥子,輕撫了一下腰中的砍刀,鬆了一口氣。他要求這羣小夥子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樹屋附近的小樹全部鋸斷,清出一大片空地來。這不僅是燃料和木料的需要,王勇也想趁冬季樹木又硬又脆的時候,開出一片地來。這樣,開春的時候,他就可以領着這羣人開荒種植了。
安排這樣的勞動不僅能讓這些無所事事的小夥子們,從樹屋裡走出來,釋放身體活躍的精力,而且能增加他們的體質和耐寒能力,更加充分的吸收食物的養分,使之變得強壯有力。因爲他之前讓兔領着小夥子每個人試着拉他用的弓,結果沒有一個人能夠拉滿。
一舉三得四得的事情,王勇何樂而不爲呢?
看着巨木順利的鋸倒一棵小樹,又興奮的跑到另一個樹下,王勇迴轉身,邁步走向小屋。
黑子領着一羣兒女自豪的迎了過來。這條大狗初爲狗母,意氣風發,母性十足,她的幾條狼狗崽子現在已經長到一尺長,圓滾滾的身子又粗又壯。渾身的毛皮烏黑髮亮。狼族的血液在它們身上流淌,所以它們烏亮的小眼睛,都閃着機警和兇焊的微光。
“春天來的時候,這將是一羣好獵狗。”滿心的歡喜讚歎。王勇抓起最大的一隻狼狗崽子,舉在眼前,細細瞧着。小狼犬用鼻子嗅着王勇的手指,用粉紅的舌頭舔了舔,然後張開嘴,試圖用尖銳的乳牙去啃。嚇得王勇連忙把它放在地上。小狼犬的牙十分鋒利,王勇可不想以爲逗弄它們,染上什麼不明的疾病。
“嗚-汪汪——”似乎爲了表現自己,討王勇歡喜,小狼犬們奶聲奶氣的叫着,圍在他的腿邊,不時做着撕咬和捕捉的動作。王勇邁出的步子加了小心。衆星捧月般走到屋門前。
“獸筋撕得怎麼樣了?”隔着門,王勇就開始喊。因爲白魚領着那些女人們也在屋裡,有時幹活兒熱了,她們就會肆無忌憚的敞開懷,露着胸前白嫩嫩的一片。
門嘩啦一聲從裡面拉開,露出冰花興奮而激動的臉。她早已從外面小狗的嬉鬧聲猜出王勇回來了。小屋內,七八個女人的目光齊齊的注視着他,都露着牙衝他笑。
一根根削得光光的弓胎豎在牆角,一條條乳黃髮白的筋絲在她們舉起的手中晃啊晃。小屋此時已經成了弓箭製造的作坊。可以想象,不出半月,一大批上好的弓就能出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