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行程,王勇是拼了全力。小河部落裡的人,已經超過了體能的極限,完全是憑着本能在跟着王勇走。
王勇砍了兩根碗口粗的樺木幹,將樹枝樹頭去掉,根部一米多長的地方砍了一個平面,然後用小木杆橫着將長木杆平行的固定起來,做成了一個最原始的爬犁。爬犁上,可以坐三四個人。雖然原始,但是在雪地中,完全好用。他讓這些部族的人輪番上去坐,剩餘的人拉。這樣輪換着歇息,行程卻不間斷。
趕到下坡的時候,他也上去跟着一起滑。上坡的時候,除了兩個腳部凍傷的病號,其餘的人全都下來一起拉。
因爲,鹿肉不多了。還能堅持一天的時間。他必須在食物吃完之前趕回小屋。另外,他也怕凍死人。所獵獲的幾張皮子,連血跡都沒有清洗乾淨,就披在人的身上。平時大家都緊緊擠在一起取暖,即便這樣,隊伍大部分人都感冒了。
噴嚏咳嗽聲此起彼伏,小隊漸漸沒有了歡笑,人人都疲憊不堪。往往稍一停頓,就有人靠在樹幹上睡着了。
在這寒冬裡,睡着了就再也醒不來,所以,王勇乾脆就不讓停。
終於,見到了小泉宿營地。“還有半天,就可以到家。”王勇喊道。見大家精神依舊萎靡,他換了一種說法,“大家抓緊腳步,晚上就能吃到鹹土煮肉。”
這下,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他們曾路過一片山花椒林。王勇讓大家一起動手,將殘留在樹枝上的山花椒全部採了下來,裝了滿滿兩個樺樹皮簍。沒有香料,肉再煮也發腥。當王勇跟他們描繪陶罐裡,放了花椒和鹹土的肉是多麼好吃的時候。所有人的喉結都大動,咕咚咕咚咽吐沫的聲音,讓王勇忍俊不禁。
快了。站在山樑上,已經可以看到小屋蓋滿厚雪的屋頂,和煙囪中冒出的白色煙氣。隱約可以聽到犬吠的聲音。
“煙。火——,那裡,有火!”兔激動的語無倫次。凍得發飄的嘴冒出一個個音節。每一個音節,都在人們的心裡引起一陣震撼。
終於到了。到了神勇所描繪的溫暖的小屋。到了沒有蠻族侵略的樂園。很多人都激動得哇哇哭了起來。這一路,他們走得太辛苦。這一路,他們懷着太多的期盼,而這一切,都將結束。神勇描繪的美好生活,已經到來了。
黑子最先發現了這一行人,率先撲了過來,後面,跟着一隊蹦達狗。接着是女姜。她手裡還拿着弓。看到隱約過來的一隊人的時候,她先是鎮定的讓冰花把孩子裹好,放在揹簍中。她還以爲,是蠻人找了過來。因爲王勇走的時候,是一個人。
當她看清走在最前面的高大男人就是自己日思夜唸的王勇的時候,她尖叫了一聲,拉開門就跑了出來。
小河部族的人首先看到一條黑色的巨狼吠叫着朝他們撲了過來。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進入了戒備狀態,男人們握住了手裡的棍棒,成扇形把女人護在身後。有了在一起跋山涉水、同舟共濟的感情,和一起捕獵動物的經歷,這十幾個人空前的團結。
可是,這條大黑狼根本沒有理會他們。只是撲到神勇懷裡,又蹦又跳,嘴裡吱吱的叫。神勇似乎也不害怕這頭狼,一面用手給它瘙癢,一面任由它用粉紅的舌頭舔他的手,舔他的臉。
“究竟是天神下凡。連狼族都如此敬仰他。”小河部族的男人女人們心裡由衷的讚歎着。
接下來,讓他們大跌眼球的是,一個女人也跑了過來。瘋了一般老遠就開始嚎哭笑罵,而且,女人雖然穿着和王勇身上一樣的皮裝,腳下卻是沒有穿鞋子。眼尖的白魚看到,女人身子在冰凌上一滑,片刻又站起來接着跑。身後,是一串血紅的腳印。
“神勇,你回來了。你可回來了。我恨死你了。嗚嗚,我想死你了!”女人被王勇一把像抱個孩子一樣抱在懷裡,小拳頭猶自擂着神勇強健的胸脯。神勇雖然捱了打,卻一點也不生氣,只是一口口的親那個女人。
接着,白魚她們眼睛睜大了。因爲又有一個女人跑了出來,懷裡還抱着一個孩子。這個女人和先前的女人長得一樣乾淨,穿着也整齊。可是她跑到院門口,就站着不動了,只是眼裡倏倏的淌眼淚。
看着神勇迎過去,把她也摟在懷裡,緊緊的擁着。白魚和其他女人動了心思。原來神勇也是可以和人間的女子匹配的。看這兩個女人,和自己長的也是差不多,自己是不是也有機會給神勇生一個孩子?
“他們是?”哭夠了,笑夠了。女姜和冰花方纔想起,還沒有問王勇身後站着的那些人是誰。
“他們是我的部衆,從前是蠻人部落的奴隸。”王勇簡單的解釋到。現在耽誤之急是抓緊讓他們休息。這一路近十天的行程,沒有失掉一個人,他已經萬幸了。
“姜女?”兔忽然叫了一聲。
聽到有人喊她原來部族的名字,女姜一下就愣住了。
“我是兔。你不記得了?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族長的女人嗎?這個孩子,是族長的孩子吧?”兔一連串的發問道。
“是的,我記得的。兔,你是前些年被蠻人抓走的。現在,已經長得這麼大了。”女姜一時間百感交集,說不出話了。
“想不到,你也在這裡侍奉神勇。我們也是來侍奉神勇的。原來,他早就是保佑我們部族的神啊!”他鄉遇故人,又同是神勇救出來的。兔和其他人對女姜一下有了種親密感。
有兩個女人認出了冰花。也呼喚着冰花的部族名字。冰花見是原先打小在一起長大的玩伴,也高興的又叫又跳。
其他沒有和女姜和冰花攀上關係的,臉上略略有些失落。不過,當王勇把他們讓到小屋的時候,他們的情緒被眼睛所見的“神蹟”替代了。
青磚制的房子。火熱的“平地”。巨大的熊皮和老虎皮。還有燃燒的爐火。兔和幾個男人一直納悶這裡的火爲何不在屋裡冒煙兒。而是轉到了屋頂上。
一下子擠進了十三個人。小屋連個轉腳的地方都沒有。無奈之下,王勇只好讓男人先到木棚歇息。女人們到炕上暖腳。
小河部落的男人沒有意見。這一路上,他們已經被灌輸了照顧女人的思想。當他們被王勇領到木棚裡的時候,滿眼被房樑上掛着的魚和肉驚呆了。
神勇是如此富足。大河部族中任意一個部落,整個部落的肉加在一起,也沒有他的肉多。
接着,更令他們感動的是,他們每人分到了一張乾淨的狼皮。神勇是如此慷慨。要知道,原來部落中,只有少數勇士纔有一張狼皮圍在身上。
女人們擠在炕上,更是各個歡欣雀躍。因爲女姜和冰花把自己多餘的皮衣拿了出來,一人分給她們一件。她們迫不及待的穿在身上。彼此瞧看着,嘻嘻的笑着。
早在女姜和冰花出來的時候,她們就覺得她們的衣裳好看。盼望着自己有一天也能穿上那麼合體的皮衣,站在神勇面前。沒有想到,這個願望轉瞬就實現了。神勇真是天神下凡,連侍奉他的兩個人間女人,都是這麼美麗大方。
竈上,用最大的陶罐燉了肉。放了辣椒和花椒、鹹土。飄逸的香氣,讓木棚中的男人都忍不住走出來。眼巴巴的等着兔分配食物。
最後,王勇讓兔用大陶碗盛肉,分給他們吃。他們才各自小心的捧了碗,安心的回到木棚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