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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這麼一說,嚴一襲也是心裡一驚。
不敢怠慢,兩人趕緊前後腳的進了乾清宮。
兩人輕手輕腳的進了大殿,皇帝所居是乾清宮中一側的大殿,寬大高廣,到了清朝,大約是覺得太過高大冷清,除了順治和同治兩位外,其餘的帝王都居於養心殿,乾清宮棄之不用,而乾清宮後的坤寧宮,在大明朝是皇后正寢,在清朝則在殿中築了大型的鍋竈,每天運兩頭豬來,就在坤寧宮中煮肉,每日如此,近三百年不絕,一直到清滅亡後遷出宮來方止。
這等行事,也着實讓人有些啼笑皆非。
其實說白了,無非是忌憚二字二字,古往今來,得國之易無過於清者,這句話,當真是一點兒都沒錯兒。堂堂大明朝,實際上並不是以全國之力對抗李闖叛軍,頂多是調集了山東、河南、陝西、北直隸幾個布政使司的而已,在南方,還有大量的,數以十萬計的軍隊存在,而若是崇禎帝聽從臣下的建議南遷,以大明在江南的根基,再支撐個三五十年,也是絲毫不在話下,其實在那等情況下,朝廷南渡,把這北地留給李闖和漸漸崛起的後金國來爭,倒也不失是一個絕境中尋找出路的主意。
大明朝雖然滅亡了,但是在民間的基礎還在,是以在清朝統治的這數百年間,打着反清復明旗號的運動屢屢不絕,哪怕是清朝入關之後,循着朱元璋給自己的這些子孫們每一支旁系頒定的二十字族譜大肆捕殺。殺了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但是當朱三太子振臂一呼,頓時是無數人羣起景從!由此也可見的。明朝的統治是如何的深入人心。
就因爲留髮不留頭,留頭不留髮的一紙命令,多少士民選擇了留髮?
清朝幾百年間,怕那是那些所謂的聖君,也從來不曾在這個問題上有什麼仁慈。
歷史早就已經出現了偏差,這會兒女真已經立國,卻是偏安一隅。既沒有佔據整個天下的野心,更沒有與之匹配的實力,而且現在在武毅軍和俄羅斯的南北夾擊下,已經是自顧不暇,江山板蕩。至於那位一手締造了後金國的伊爾根覺羅部氏努爾哈赤,現在則是認了連子寧當乾爹,一門心思的爲武毅軍效死。
時代不同了,大明朝註定要走下去的路也是一個未知。對這點了解的最清楚的,天下間或許只有連子寧一人而已。
這會兒乾清宮,依舊是大明皇帝的寢宮。高大威嚴,當然沒有煮肉的大鍋飄出來的香氣,皇帝寢殿也就是乾清宮東暖閣之中擺着幾個上好的宣德爐——這都是宣德年間那一批造爐中最最精品的幾個,銅爐的表面都是有些泛紅了,內裡燃着極爲上等的香料,散發出一縷縷淡雅的清香,聞之讓人神清氣爽,在這等環境下睡覺,便是睡眠質量也能增加不少,對於正德這種老人來說。其作用就更是重要了。
東暖閣的一角,幾個衣着華貴的宮女正靠在坐在地上,身下不過是鋪了一張毯子而已,她們靠着牆半趴半坐着,正在打瞌睡,腦袋晃晃悠悠的。一低下去,就像是小雞啄米一般,便是清醒過來,晃了晃,過一會兒便是接着睡。
她們這些值更的宮女是不能熟睡的。
身嬌肉貴的人大多晚上睡覺便是睡得有些淺,時不時的醒來也是常事兒,起夜、喝茶,當然是不能自個兒動手,就得這些宮女兒們伺候着,一旦睡着了,有了什麼差池,那可是不得了的罪名。
朱元璋出身貧賤,但是偏偏大明宮中的規矩,對待這些宮女兒們,卻是極爲的苛刻,甚至可以說是刻薄殘忍。
她們一入宮中,便是被強迫的,入了宮,按照規矩,倒是到了二十五歲還沒被皇帝寵幸過的話就能出宮了,但是十三四歲入宮,能活到二十五歲出宮的,可當真是沒幾個。
明朝皇帝,性格多刻薄寡恩,這些宮女稍有不慎,便是被打殺,而且明朝宮中活兒很重,規矩也嚴苛,被生生累死的也不少,更離譜兒的是,竟然還有不少是被生生凍死的——紫金城裡面竟然能凍死人,聽上去簡直是不可思議,但是實際上紫禁城的光鮮華美,只是針對那些貴人的。這些宮女們的住所,年久失修,四面漏風,到了冬天,地龍那是想都別想,炭爐都沒幾個人有!而且追求漂亮,還不給她們發厚衣服,一年到頭就是那一身輕薄的春裝,想想吧,北京城酷寒的冬天,沒有暖爐,沒有厚被子,甚至連厚點兒的衣服都沒有,能活下的當真是命大!
要知道,明朝處於小冰河時期的北京城,可比現在冷得多,零下二十來度總是有的。
至於這些死了的宮女,根本就沒人管,直接弄個草蓆子一裹,燒了了事兒。
見劉吉祥二人進來,值班的宮女趕緊起來見禮,這兩位,可不是他們能得罪的。
劉吉祥道:“西北來了急報,耽擱不得,把皇爺叫醒吧!”
那宮女應了一聲,快走兩步,到了皇帝牀前,隔着簾子輕聲喚道:“皇爺,皇爺!”
正德十五歲即位,今年都已經六十七了,年近古稀,人到了這個年歲,睡覺都輕得很,睡得早,起得也早,而且很容易被驚醒。
這宮女喚了兩聲,正德便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眼還沒睜開呢,已經問道:“怎麼了?”
他身子骨兒不太舒服,語氣便有些煩躁。
周圍伺候的人頓時便跪了一地,劉吉祥兩人也跪下了。
這宮女卻是還有些鎮定,她掀開簾子,傾着身子,把正要坐起身的正德扶起來。她是伺候正德不少時日的老人兒了,知道正德若不是自己醒過來而是被人叫醒,定然是會後腦勺有些跳疼的,因此便託着他的後腦勺。細細揉摁,道:“皇爺,劉吉祥公公要見您。”
被揉摁着,正德便舒坦多了,也睜開眼來,神智清醒了不少,頓時便知道有大事兒發生了。若不然的話,以劉吉祥這般性子,定然是不敢驚動自己的。
他瞧着劉吉祥道:“怎麼?”
劉吉祥趕緊跪在地上膝行兩步,把手中的文書高高舉起:“皇爺,宮外遞來了急變,奴婢是在不敢耽擱,驚擾了皇爺,罪該萬死。”
“急變?什麼急變?”正德臉色一變。
“是。西北戰事!”
“西北戰事?快拿來我看看!”正德一聽這個,頓時心裡火燒火燎的了。
他本就是那等燥切的性子,做什麼事兒都是着急。更何況,西北戰事一直是他極爲關心的。大明規矩,紫禁城一旦入夜則關閉,絕對不可能開啓。所以外朝有事,則是以投急變文書而入,由宮門入內廷,一路暢行無阻,急變不入,則哪個環節出錯,必定是會被重責。所以哪怕是深更半夜,也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皇帝的手中。
這也就意味着,西北出了大事了!
東暖閣中,從來燈火通明,正德藉着燈光,細細的看去。
越是看。他的臉色便是越發的陰沉,等到了後來,身子竟然是開始慢慢的忍不住的顫抖起來,臉色更是掙得通紅,一雙半黑半白的濃密眉毛,更是緊緊的擰了起來。
劉吉祥擡頭看了一眼,又是趕緊低下頭來,身子緊緊的趴跪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
再看看跪在他身邊的都知監少監嚴一襲乃至是其它的宮人,都是一般的戰戰兢兢。
他們都是對皇帝相當瞭解的,知道今上這般表情,顯然心中已然是怒極了。今上性子喜怒無常,真要是這會兒鬧出什麼動靜兒來,被打傻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劉吉祥更是暗罵倒黴,偏偏自己值班的時候碰上這檔子事兒,但是想了想,他臉上又是露出一抹詭譎的笑容來。
這一次帶領十五萬京營外加上二十六衛中羽林前衛,燕山前衛,通州衛三衛遠征哈密的統帥乃是大明朝風天靖難宣力武臣,鎮遠侯顧仕隆。
鎮遠侯這一系,在大明也是數得着的豪門了,第一代鎮遠侯顧成,乃是跟隨朱元璋起家的老人兒了,朱元璋渡江之後,既是來歸,被任爲帳前親兵。之後跟從朱元璋出征,當時舟擱淺入沙地,顧成背船而出,可見其神勇。之後與數十人跟從攻打鎮江時候被捉,唯獨顧成躍起斷縛,奪刀逃跑,後帶領衆人攻下城池,授百戶,之後歷經數戰,晉升爲堅城衛指揮僉事。終洪武一朝,顧成歷任成都後衛指揮僉事,傅友德徵雲南大軍前鋒官,指揮使、貴州都指揮同知,等高官,洪武二十九年,升任右軍都督僉事,佩徵南將軍印,成爲大明朝數得着的高官武將。
也因爲其人常年在外征戰,朝廷紛爭參與的少,因此也躲過了朱元璋的屠刀,得以倖免。
建文年間,其擔任左軍都督,跟隨耿炳文抵抗燕王朱棣部隊,在真定之戰中被逮,燕王朱棣親自解開其縛說:“這是上天把你授給我的!”於是送往北平,輔助世子居守。當時中央軍進行圍城,而城內的防禦與調度均由顧成負責。朱棣即位爲明成祖後,論功行賞,封其爲鎮遠侯,食祿千五百石,予世券,命鎮守貴州。
之後鎮遠侯一系列,便作爲大明朝的世代勳戚,一直綿延至今。
而顧仕隆,則是歷代鎮遠侯中,除了先祖顧成之外,最爲出色的一個。弘治年間顧仕隆便掌管神機營左哨,深得士兵尊重,正德初年,出任漕運總兵,屢次上書請體恤士兵。鎮守淮安期間,以清白著稱。初年正德帝南巡時,江彬爲人蠻橫,動輒欺辱大乘官吏,唯獨顧仕隆不屈服,也因此顧仕隆與江彬結下仇怨。不過顧仕隆出身也好,爲人也是極爲的方正剛毅,在朝野之間深得好評。正德帝畢竟也不是傻子,到底還知道誰好誰壞,因此對顧仕隆也是信任有加,時常委以重任。
正德二十一年。移鎮湖廣,統領湖廣三十四衛,四十二千戶所,後召還,論功加封太子太傅,掌中軍都督府事。當時在江彬的指使下,錦衣衛千戶王邦奇彈劾大學士楊廷和、兵部尚書彭澤。給事中楊言上疏請救,忤旨。後九司會審時,顧仕隆稱“廷和功在社稷。邦奇小人,假邊事惑聖聽,傷國體。”
正德深以爲然,不顧江彬的面子,下旨將王邦奇杖斃,顧仕隆和江彬仇怨更深。
顧仕隆執掌中軍都督府垂三十年。先後加封太子太保,太子太師,乃是國朝現如今活着的僅有的極少的‘太子三公’之一。這等身份。這等地位,便是江彬也動他不得。
到了正德五十二年,顧仕隆都是整八十了!
不過這位老將軍倒是寶刀不老,龍馬精神,歲數兒雖然都這麼大了,但是卻還能開五石的強弓,一頓飯吃三斤羊肉,就在去年年底,他的第一百三十七房小妾更是給他添了一個大胖小子。
越活越精神,便是形容此等人了。
正德當初遴選前去討伐哈密王的統帥人選之時。心中也是頗爲的難以取捨,大明朝勳戚武將中能打的不少,但是老的老,死的死,要麼就是如徐鵬舉這般,徒有虛名。卻生生把自己大軍給葬送掉。思來想去,卻是覺得要選一個老成持重之員,統領大軍西征,便想到了顧仕隆。皇帝本來還在顧慮顧仕隆怕是會推辭,卻沒想到這老將軍老而彌堅的性子,一聽之下,便是慨然應允。
而當初正德在全國遴選三十萬悍勇之士,組建新京軍三大營,以顧仕隆總管三大營之武事,當時劉吉祥是以內臣身份在三大營之下三千營作爲提督,曾經被顧仕隆訓斥過幾次。太監們心眼兒普遍都是比較小,這事兒就一直記掛在心裡,這會兒看到顧仕隆要倒黴,當真是心中高興異常。
等皇帝看完,臉色已經是漲紅的跟豬肝兒也似了。
他不僅僅是憤怒。
這封密信,乃是顧仕隆手寫的,信中說的很詳細。
正德五十二年九月初十,他們到達了大明朝在嘉峪關外的最後一個據點——赤金蒙古衛,也就是現如今的玉*門*市。赤金蒙古衛乃是永樂年間設立的,永樂七年,蒙古赤金部投靠大明,永樂帝將其安置於此,也是作爲大明朝在西北的統治力量之一。還別說,這蒙古人性格中,還真有憨直忠誠的一面,至少在赤金蒙古衛這一支上就體現的很好,自從赤金蒙古衛成立以來,從來就是對大明朝廷忠順有加,更是從來沒起過二心。
後來哈密王叛亂,西北諸衛本都是少數民族的部落直接改編而來,聞風之下,羣起景從,阿端衛、曲先衛、安定衛、罕東左衛、罕東衛紛紛背叛,大明朝的西部疆界頓時從哈密衛直接縮至嘉峪關下,後退了足足有一千八百里!
再退的話,就跟秦朝也差不多了。
而唯一沒有背叛的,就是赤金蒙古衛。而且赤金蒙古衛的武力也是相當的強大,擁有兩萬餘族民和八千多精悍的騎兵,乃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短時間內倒是也無人敢於招惹。更重要的是,當初跟隨徐鵬舉遠征女真,結果大敗而歸的那些京營和上二十六衛的逃兵,正德皇帝盛怒之下,逃回來的數萬士卒,盡數被髮往赤金蒙古衛爲奴,終生不得赦免。總旗以下軍官,一起發配,而所有總旗以上的軍官,盡數殺了!千戶及以上軍官,家屬發教坊司爲奴。
這些逃兵,現如今就都在赤金蒙古衛。
顧仕隆出關之後的第一站,便是赤金蒙古衛,想以此爲據點,步步爲營,逐步的蠶食哈密衛的優勢,利用自己手下強悍的大明步卒,一個城池一個據點的進攻,重新打下這大好的江山。
這想法是極好的,但是可惜的是,變生肘腋。
當顧仕隆率領大軍到達赤金蒙古衛的第三日,赤金蒙古衛內部的三萬五千被流放的昔日精兵,卻是突然發動了叛亂,而這時候,哈密王的輕騎兵也是從事先就隱藏好的所在掩殺出來,裡應外合之下。當下明軍便是大亂。
眼瞅着又是一個松花江北的慘案重演。幸虧顧仕隆比徐鵬舉老到得多,指揮有方,很是鎮定,反而是藉助人數優勢。將來襲的哈密衛騎兵包圍在內,開始絞殺。
雙方鏖戰許久,哈密衛一方眼見佔不到什麼便宜,便是撤走,那些大明叛軍也一起撤走,此役明軍死傷八千餘人,哈密衛死傷兩千餘人。叛軍死傷五千多。
總體來說,是明軍吃了個大虧。
這還不算什麼,大戰還沒開始,就受到這等挫折,明軍的士氣也是大受影響。
這一點,是非常致命的。
其實如果還只是這些的話,那也沒什麼,顧仕隆的舉動未免有些小題大做的意思。因爲這畢竟不過是一場小小的失利而已,並不是什麼傷筋動骨的大敗!
但是正德心中的怒火,卻是比那一次聽聞了徐鵬舉大敗之後。更勝一籌!
因爲把那些逃兵全部流放到赤金蒙古衛的決定,是他做下的,當時便是有些許多人反對,而正德帝卻是執意,一意孤行。
當時埋下的禍根,現在終於是嚐到了苦果,這些本來對大明忠心耿耿的士卒,卻是因爲心中的怨恨和對朝廷的憤慨,投靠了哈密王,把屠刀對準了昔日的袍澤!
而這一切。都是正德皇帝造成的!
這讓正德皇帝像是臉上被狠狠的扇了一個耳刮子一般,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滾燙的嚇人。
而顧仕隆這一封其實是頗爲可觀,只是描述事情緣由的文書,在他眼中,也是充滿了諷刺辛辣的味道。
“顧仕隆!爾輩當真無能!”
正德自然是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的。他狠狠的一拍牀沿,眼中已然是惱怒無比。
劉吉祥在一邊兒瞧着,卻沒想到更深的一層,只是以爲皇帝因爲西北戰局不利而惱了顧仕隆,心中暗喜,眼珠子轉了轉,趕緊做出一副擔憂的樣子,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頭,使勁兒一擠眼,眼睛便是紅了,他泣聲道:“皇爺,息怒啊皇爺,您老人家身子骨兒要緊,可犯不着爲這事兒煩心。這不是快要早朝了麼?拿到朝堂上去議一議,讓羣臣們煩心去!”
這話說得卻是討喜,即透着一股濃濃的關心,還頗爲的滑稽有趣兒。
正德雖然正是在盛怒之中,卻還是感覺到一絲暖意。
他面色稍霽,長長吁了口氣,道:“還是咱們自家人親吶!”
他從即位開始,便是寵信宦官,從當初的八虎到後來的馬永成,林雄奇,劉吉祥,都是非常煊赫,更是將宦官視爲自家人。
劉吉祥抹了把眼淚,白白淨淨的胖臉上露出了一絲憨厚的笑:“皇爺您說哪裡話,您康康泰泰的,便是奴婢最大的心願,就算是死了也願意了。”
皇上心中大慰,卻是根本都不知道,劉吉祥就是生怕他一怒之下宣佈今兒個早朝不上了,等冷靜下來處理這件事就不會再責罰顧仕隆了。他就是希望正德憋着一股子怒氣去上朝,然後等上朝之後,和顧仕隆有舊怨的江彬,是定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到時候,自己就等着看好戲便成了。
顯然,劉吉祥的目的達到了,正德心情稍微好了一點兒,這會兒已經是快要到了上朝的時候了,他沉吟片刻,便是吩咐宮女過來梳洗,準備上朝去了。
宮女伺候着他起來,在椅子上坐下,正德剛剛是坐下,便又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道:“對了,去請劉貴妃過來,陪朕說說話。”
“是,皇爺!”嚴一襲剛纔不如劉吉祥機靈,錯失了討好皇帝的機會,這會兒趕緊要表示表示,應了一聲,急急地拔腿兒去了。
這會兒都知道正德皇帝正在盛怒之中,因此誰都不敢上去招惹,只有之前那個宮女自持伺候皇帝也有不少年了,略有些寵信,便上去爲皇帝梳頭。
光潔如玉的象牙梳子劃過花白色的頭髮,這宮女卻是心裡恍惚了一下,一個不小心,碰到了皇帝的後腦勺兒。
這會兒,正德的後腦勺兒正疼着呢!
其實具體的疼的地方,叫做枕部,也就是俗稱的反骨那個位置,人常說腦後有反骨,這人信不得,實際上基本上是個人腦後就有凸出來的那一塊兒骨頭也就是反骨了。而正德皇帝這種症狀,在後世叫做枕部跳疼,倒不是很嚴重,不是大腦內部的疼痛,而是枕部的肌肉疼,但是疼起來卻是極爲的讓人難受,就好像是腦袋裡面有幾根大筋在撲通、撲通不斷的大幅度跳動一樣。
正德這會兒又是頭疼,又是因爲西北邊關的事兒極爲的心煩,正是滿腔怒氣無處發泄的當口兒,被碰了這麼一下,頓時如同火山爆發一般的整個人就炸開了。
他豁然站起身來,狠狠的一腳便是踹在了那宮女的小腹上,那宮女只覺得一股劇痛從小腹傳來,不由得痛楚的呻吟出聲,她卻是趕緊強忍着疼痛爬了起來,整個人跪倒在地,聲音顫抖,連連磕頭:“皇爺饒命,皇爺饒命!”
正德帝本來就是頭疼,這麼突然站起身來,瞬間血壓上升,頭就更是疼的像是要裂開一樣,更是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身子晃了兩晃,纔是站穩了。
他踹了一腳還不解氣,又是狠狠的一腳踹在那宮女的腦袋上,把那宮女給出踹的身子一歪,腦袋重重的撞在光潔如玉的金磚上,當下便把額角給磕破了,一縷鮮血流了出來,整個人也因爲重擊而暈了過去。
正德皇帝眼睛似乎都要噴出火來,惡狠狠道:“把這賤婢給朕拉下去,杖斃!”
明明是皇帝的錯處,這宮女不過是一點兒小失誤,就被拉下去生生打死,當真是悽慘無比,衆人心中都是存有惻隱之心,只是皇帝盛怒當前,誰敢勸誡?不要命了?
劉吉祥趕緊指手畫腳:“沒聽見皇爺吩咐麼?快點兒,快點兒,拉下去杖斃!”
那宮女被拉了下去,這時候,正德皇帝忽然是感覺到胸中一陣煩悶噁心,腦袋裡面更是疼的要炸開了一般,他身子晃了晃,忽然喉頭一甜,嘔的一聲,一口鮮血便是噴涌而出。接着,眼前一黑,整個人晃了晃,往下便倒。
“皇爺!”劉吉祥驚駭欲死,趕緊一個箭步竄上去,扶住了正德,聲音中已然是帶上了哭腔兒,大喊道:“叫御醫啊,快召御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