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五 下一步,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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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爾滸鎮守萬戶德楞扎的府邸,這會兒已經換了主人。
無數的武毅軍人進進出出,他們在俘虜的德楞扎家人的帶領下,從地窖裡,假山洞中,密室裡,房間夾層裡面等等隱蔽的地方,找到一個個或大或小的箱子。正廳前面的廣場上,箱子扔了一地,都已經打開了,在陽光的照射下,一片珠光寶氣。
士卒們把一個個的箱子打開,裡面的東西搬出來,然後分門別類的造冊等級,一些識得字的士卒正坐在桌子後面,奮筆疾書。
廣場上一堆堆的黃金白銀,大塊的紅寶石,藍寶石,祖母綠,尤其多的是東北特產的大東珠,此外還有大量珍禽異獸的毛皮,老山參等等山貨。
石大柱在廣場上走來走去,板着一張死人臉。做這個差事,他是很不感冒的,不過王大春在後面押送輜重,這等涉及財物的事兒,又是敏感,其他將領也不敢沾手,只好他來。石大柱暗暗想到,若是老王在此,只怕那張老臉又是笑的全是褶子了。
連子寧搬了張椅子,坐在大廳門口,他斜斜的靠在椅子背兒上,手指頭輕輕的敲着膝蓋,神情慵懶。
他手中攥着一顆珍珠,面前一張小几,上面放着一個足有三尺直徑的巨大玉盤,上面散散落落的放了足有數百顆珍珠。
連子寧舉起手中的珍珠,細細的端詳。
德楞扎站在他身後。還是那一身錦衣華服,只是身上的威嚴氣度不見了,哈着腰,臉上滿是諂媚阿諛的表情。掛着濃濃的笑。
看着連子寧手中那枚珍珠,他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形容的肉痛,開口諂笑道:“大老爺有所不知,這北珠,得在黑暗之中,有微光方可,卻是不能在陽光底下看的。”
“哦?”連子寧饒有興趣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原來如此。”
德楞扎率領三千殘兵於府門跪迎大明天軍。已經殺入城中的衆將也不知如何辦纔好,便請示連子寧,反正大軍已經入城,也不怕他們掀起什麼風浪來。連子寧當下便決定。接受投降——殺戮只是激發戰士們的手段,卻不能解決問題,而且他之前以爲這些女真人會死硬所以才下了不封刀的命令,卻沒想到他們這麼軟,剛一打就降了。既然如此。策略就要改變了。
德楞扎倒是表現的極爲溫順恭敬,對於連子寧的命令更是沒有任何違背,哪怕是連子寧讓他站在自己身後,看着武毅軍在抄他的家。
連子寧擺擺手。便有士卒拿了黑布過來,把廳門蒙了幾層。屋子裡頓時暗了下來,又有士卒點了微弱的燈光。
連子寧再看去。果然便發現了不同。這枚珍珠極爲巨大,足有拳頭一般大小,珠光四射,耀人雙目,讓人看去心醉神迷。
連子寧嘆了口氣,卻是明白爲何女人們都對珠寶如此之沉迷了,別說是女人了,就算是他,見了這大東珠,也是掩不住的想要擁有的**。
他俯下身,把這枚渾圓的大東珠輕輕丟到玉盤裡面,卻見這大東珠似有靈性一般,在玉盤中滾了滾,便定在了中央位置不動了,而周圍那數百顆小珠便都圍攏過來。說是小珠,是跟那拳頭大的大東珠比,其實這些珍珠也都有龍眼大小,算是極大的了,而且最難得的是,個個都是渾圓,毫光四射,乃是極佳上品。若是單個出來賣,沒有數百上千兩銀子,是別想拿到一顆的。
至於拳頭大小的這顆大東珠,已經算得上是稀世珍寶,不是金錢所能衡量價格的。
這些龍眼大的珍珠團團圍在那大東珠周圍,也不靠近,也不疏遠,只是圍着它在玉盤之中團團轉,好似衆星捧月一般。
他們中間,像是有着特殊的力場聯繫。
這一幕,讓連子寧都是嘖嘖稱奇。
他想了想,驚道:“這可是大東珠中萬中無一的奇物,萬珠之母?”
“大老爺果然博學多才,所說一點兒都不錯!”德楞扎是個聰明人,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快就成功轉換了自己的角色,他這會兒也知道現在這宅子裡頭的東西,已經不屬於自己了,自己儘量還是識相一些,免得招惹禍端。他吧嗒吧嗒嘴,半是可惜半是炫耀道:“這就是大東珠中最爲上等,最爲罕見的走盤珠,一顆母珠,三百六十五個子珠,一珠百子,若有神靈,堪稱造物神奇所鍾。而且最珍貴的是,這顆母珠尤其之大,而這些子珠更是大小一般無二,更兼渾圓之極,在這盤中根本都停不下,時刻都在轉,是以有走盤珠之名。”
連子寧伸手在玉盤中一撥,把這些珍珠撥亂,卻見這些走盤珠亂轉了一會兒,便又是恢復了剛纔的格局,一顆母珠和三百六十五顆子珠交相輝映,溫潤的光芒幾乎把廳堂都照亮。
連子寧深深的吸了口氣,也不由得感念造化之神奇,他輕聲問道:“這些珠子,若是拿到大明,能賣多少錢?”
“這個,小的還真不清楚。”德楞扎道:“不過之前有明國商人從此從小的這裡收走了一顆珠子,和這些子珠類似,成色品相也差不多,當時他出了五百兩銀子,後來小的尋思着不對勁兒,像是這般珠子,怎麼就值五百兩?定是他矇騙與我!”
“然後呢?”連子寧饒有興趣的追問道。
“然後。”德楞扎臉上有些尷尬:“小的便派人把他抓回來言行拷問,那人拷打不過,說出來,原來這樣一枚珠子,若是拿到大明京城,能賣五千兩銀子,若是拿到江南富盛之地,會更多幾分。”
“五千兩!”連子寧輕輕地吐出來這幾個字。一枚珠子就五千兩,而這些走盤珠加起來,母珠搭配子珠,價格可就不是累計那麼簡單了。只怕在累計的基礎上更要翻番才行。
卻沒想到,在德楞扎這裡,竟然收穫了這麼一個稀世珍寶。
這一套子母珠。若是拿到京城去,只怕那些豪門大族非要搶瘋了不可。
就算是對那些頂級豪門來說,這也已經是堪稱無價之寶了,足以當成傳家寶留給後人,每當有祭祖之類的重大慶典的時候,甚至專門拿出來讓人膜拜欣賞。
不過這玩意兒就像是傳國玉璽一般。不是人臣能有的,若是被宮裡知道,只怕反而會給自己找惹禍端。想必德楞扎得到這無價之寶之後,也是束之高閣。藏之密室,根本不敢讓人知道,要不然的話,這套寶貝就應該在女真大汗的藏寶室內了。
不過現在,卻是自己的藏品。
大丈夫立身於天地間。不就是要上最漂亮的女人,把玩最頂級的珠寶,享受最美味的佳餚,手中掌握最煊赫的權勢麼?
“吩咐王大春。讓隨軍的工匠打一個純金的匣子,裡面要有鑲嵌玉板做內襯。把這些走盤珠收起來。”連子寧向一邊的侍衛吩咐道。
“是,大人!”幾個侍衛目不斜視。小心翼翼的把這盤珠子端了下去。
“伱們這裡,經常有明國商人出沒?”連子寧打量着德楞扎,忽然問道。
德楞扎一愣,趕緊道:“不錯,咱們海西女真葛林衛、薩爾滸,還有古魯河衛等重鎮,乃至女真汗廷所在,甚至是更遠更靠北的北山女真部,都有漢人商人出沒。咱們薩爾滸算是小地方,聽說在大汗的汗廷,還有不少漢人開設的商鋪。至於咱們這裡,有的時候有商人來上門收購東西,有的年份沒有,便把東西拿去汗廷買賣。”
“他們一般一年過來幾次?”
“說不準,前些年光景好,有的時候甚至一個月就來一趟,來一趟呼啦啦的,幾百上千人。自從去年開始就不行了,今年三月的時候纔來了一趟。”德楞扎達到。
“幾百上千人?這麼大的規模?”連子寧皺了皺眉頭:“那些邊將都是吃白飯的?放這麼多商人出來?”
連子寧問道:“伱們就沒動過什麼歪念頭?”
“動過,怎麼沒動過?那些漢人商人都那麼有錢,誰見了不眼饞?”德楞扎見連子寧似乎對那些漢人商人也沒什麼好感,膽子大了一些,訕笑道:“不但是小的,其它一些權貴也動過,但是也不那麼容易,剛毅大將軍不讓動,而且那些大型商隊人數衆多,都有上百騎兵護衛,還都有弩,不是硬茬子,也吃不下他們。大將軍有時候還會派兵給他們提供保護。”
他略略壓低了聲音,鬼鬼祟祟道:“小的聽說,他們好東西可不少,從咱們這兒買山貨珍珠,販賣過來大量的兵甲、糧食、武器,咱們南侵時候的地圖,都是他們提供的。有的大商人,還是剛毅大將軍的座上賓,在咱們這邊兒有千戶的銜兒……”
“咯吱!”一聲輕響,連子寧的大手死死的捏住了椅子的副手,手指關節都有些發白了。
“這些該死的商賈!國之蠢蟲!”
連子寧暗暗挫了挫牙,有商人能私通女真,這個消息他是早就知道的,但是卻沒想到,這羣人竟是如此的肆無忌憚,如此的罔顧國家大義。而這些商人能把東西販賣過來,視大明邊防如無物,又能得到大量的軍械等違禁品,要說他們背後每人,誰也不信。
國之蠢蟲!
連子寧想了自己那個時空,女真之所以能夠屢屢寇邊,不就是因爲山西商人給他們提供了大量的糧草戰馬甚至是關內地圖和邊關佈防麼?
也正是靠着這賣國賣祖的勾當,在女真入關之後,投桃報李,晉商由此繁盛數百年!
連子寧吸了口氣,略略平復了一下怒火,心中暗道,若是讓我撞見,定然一個不留,盡數殺了!
這時候,石大柱在階下大聲道:“大人,財物統計出來了。”
連子寧興趣立刻高了起來,道:“進來說話。”
石大柱大步走上來。瞧了德楞扎一眼,道:“啓稟大人,一共有白銀五十五萬兩,沙金五萬兩。人蔘八百餘支,其中百年以上老山參十六支,獸皮三千多張,雜物無數。另外,城中所有居民的家產都被抄沒,此時正在統計。數量太多巨大,只怕一時半會兒統計不出來。”
“刮地皮的功夫不錯。”連子寧點點頭,拍了拍德楞扎的肩膀。德楞扎尷尬一笑,不敢接口。
“伱既然降了我,我也不會殺伱,我連子寧。恩恩怨怨,都分的清楚。”連子寧看着德楞扎笑道:“我手底下有一個衛,武毅軍第十衛,裡面都是女真人,這樣吧。伱去第十衛,做個指揮同知吧!從萬戶變同知,可是委屈伱了。”
德楞扎心中狂喜,能保住一條性命就已經是讓他極爲的高興了。卻沒想到竟還能當官兒!而且還是指揮同知這樣的高官,雖說這個第十衛一聽就不是什麼好去處。但是他現在也是什麼都顧不得了。
他一屁股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了幾個響頭。大聲道:“小的多謝大人擡舉!小的多謝大人擡舉!”
連子寧擺擺手:“也不必這麼客氣,我有一個義子,也是我手下大將努爾哈赤,是野女真人,伱們本出同源,倒是可以親近親近。”
德楞扎心裡一哆嗦,訕笑不已。努爾哈赤他見過,就在不久帶兵殺入城中,一個人斬殺了幾十個女真士卒,如猛虎一般兇狠,他可不敢招惹這等人物。
在連子寧忙着盤點戰利品的時候,夏子開也沒閒着。
就在萬戶府前面的廣場上,城中上萬女真人都集中於此。
他們以百人爲單位,被穿成一串串的,每個人都用繩子綁住了手,就像是一串被草莖穿起來的螞蚱,在這裡等死。
十幾個書桌擺在這裡,一串串的女真人在這些書桌面前走過,有通曉女真話的士卒問了他們的名字,然後那文書便是把名字一一記下來。
這些女真人,全殺了不是辦法,如果不殺,終是禍害,連子寧採用了夏子開的建議,把他們全部編入第十衛,充實第十衛的力量。
這些女真人一個個神情灰敗,滿臉的絕望之色,男女老少都有,有的女人懷裡還抱着孩子,那孩子受了驚嚇,發出一聲聲的啼哭,卻是沒有一個人投去目光。就連孩子的母親,都是不斷隨意動彈,只是極小聲的低低斥罵着,想止住孩子的哭聲。
一個漢人軍官皺着眉頭看過來,這衣着華貴的女人趕緊哈了哈腰,臉上露出諂媚的表情,又是使勁兒的捂住了孩子的嘴,生怕這位漢人老爺因此而不悅。
幸好這個漢人軍官只是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去,這女人長長地鬆了口氣,只是心中的忐忑卻是沒有消去半分。
就算是再愚蠢的女真人都知道,女真人和漢人之間的仇恨,是絕對沒辦法消除的。
年輕人們在他們還小的時候,就是在他們父輩中的故事中長大的,而他們父母講的故事,很多都是用自豪的口吻講述的女真立國之戰,在女真崛起的那一場場戰役中,不知道多少漢人被整村整鎮整城的殺掉。而後來女真屢次南侵,更是沾滿了漢人的鮮血。
現在殺人的輪到漢人了。
那我們會面臨怎麼樣的命運?全都被殺?這些女真人驚恐的想着。
讓他們感到無比恐懼的是,在統計完畢之後,便有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兵衝了進來,把他們團團圍住。
“要死了麼?”這一瞬間,不知道多少人滿臉絕望,一陣陣哭泣聲從人羣中傳來。
騎兵隊伍裂開,一個穿着指揮使官服,面色蒼白的年輕人被衆人簇擁着策馬而出。在他身邊,卻是德楞扎,似乎是爲了劃清界限,他換了一身兒衣服,不過急切之間找不到四品武官的官服,便只好套了一身大明將官的山文甲,胖大的身軀縮在鎧甲中,看上去頗爲不倫不類。他自己卻是感覺不出來,坐在馬上顧盼自雄,甚是得意。
夏子開在人羣中緩緩掃過,滿意的點點頭,這一批女真人。比起第十衛裡頭的那些可是強出來太多了,其中不但男人多,而且壯年男子更多,這可都是上好的炮灰兒。
夏子開輕咳一聲。看着這些驚恐的女真人面孔,忽然覺得一陣快意。
他揚聲道:“我身邊這位,伱們都認識吧?薩爾滸鎮守萬戶德楞扎大人。”
德楞扎向夏子開點點頭,團團拱了拱手。
夏子開心裡不屑的冷哼一聲,繼續道:“德楞扎大人棄暗投明,蒙伯爺恩典,現在已經是武毅軍第十衛指揮同知,而伱們。也即將編入第十衛。隨我武毅軍征戰。”
“參軍?加入武毅軍?”廣場上的女真人都愣了,第一個反應是不可思議,然後心中便是狂喜和慶幸!
“不用死了!終於不用死了!至於加入武毅軍,管他呢。加入就加入吧!反正終究是不用死了。”
當然,也有那不服氣的,一個身材壯實的漢子站出來,指着夏子開大罵道。
夏子開皺了皺眉頭,問道:“他說什麼?”
旁邊一個野女真士卒道:“他說讓咱們放了他。”
夏子開擺擺手:“殺了!”
他身邊的護衛立刻動手。一陣亂箭射了過來,當下便是把那漢子和他身邊的十來個人一起射倒在地,倒在血泊之中。
周圍的女真人立刻都讓了開來,只見人羣形成了一個環形包圍圈。中間一地血泊,倒着十餘具屍體。有的還沒死透,一抽一抽的掙扎着。
夏子開毫不在意。微笑道:“有什麼想法的,就是這個下場。”
他的笑容在女真人眼中,不啻於是惡魔的笑。
女真人噤若寒蟬。
是夜,萬戶府大廳。
奴兒干都司巨幅地圖掛在牆上,衆將肅立,目不轉睛的盯着地圖。
連子寧沉聲道:“今日一戰,衆將齊心協力,一句蕩平薩爾滸,可喜可賀,但是,要記住,這不過是徵北第一戰,僅僅是一個開端而已,咱們前面的路,還長着呢!”
他轉過身來,手中戰術棍輕輕點在薩爾滸也就是古魯河衛的位置上,向着西北方向重重一劃,道:“從薩爾滸往西,一直到蒙古大草原,往北,一直到建州女真所在地,其中東西兩千二百餘里,南北八百餘里,乃是一片千里沃野,其上聚居着超過二十萬海西女真人,地廣人稀,他們不似咱們漢人,不居大城,而是以一個個的小部落聚居,一個部落,人口不過是千餘人而已,而且部落之間,相距甚遠。這就給了咱們方便,所以,咱們接下來的計劃是!”
連子寧緩緩掃了衆將一眼,衆將都挺直了腰板兒,連子寧沉聲道:“三個騎兵衛,五個百戶的兵力聚集在一起,成爲一個攻擊集羣,由一名副千戶指揮。每個攻擊集羣之間,相聚二十里,齊頭並進,保持聯絡,急速向西北挺進,拉開一張大網,把所有的女真人聚居點都罩進去!王大春,本官率領龍槍騎兵和伱一起,押送輜重繳獲,監管第十衛。若是有小的目標,直接屠滅,若是有啃不下來的硬骨頭,則可以聯繫周圍袍澤,進行攻擊,若是實在吃不下了的,則等待第十衛上去強打下來。”
“現在海西女真的大軍還在鎮遠府下圍困,根本不知道這邊的情況,但是這種局面不會維持的太久,女真人也不是傻子,一旦得到了消息,咱們再不能這般肆無忌憚!所以,兵貴神速,必須要速戰速決,至少要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解決海西女真的有聲力量!”
“只有一個字,快!士卒攜帶軍糧,若是不夠的,就地解決,反正女真村落也有不少!”
衆將聽到這句話,都是眼中冒光。
“都明白了麼?”連子寧揚聲問道。
“明白!”衆人齊齊喊道。
正德五十二年八月初十,武毅軍攻陷薩爾滸,掠奪城中財物無數,城中女真人一萬零九百口盡數被編入第十衛奴兵。
八月十一,武毅軍大火將薩爾滸燒成白地,大軍西去。
而這時候,剛毅還在昏迷,海西女真大軍還在鎮遠府下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