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九進京

正德五十年 二七九 進京 全本 吧

但是卻也知道,自己身爲六縣鎮守,守土有責,馮言爲百姓而死戰,任誰都要翹起大拇指說一句忠義無雙!此時看着他們衣衫襤褸,可憐兮兮的模樣,心中也是忍不住向有些憐憫之意,回頭對王大春道:“傳回命令去,給他們送三百頂帳篷過來,再送一些米麪糧油,鐵鍋柴薪,棉被毯子,莫要讓他們凍餓而死了。王大春應了,消息傳了下去,下面的百姓更是感激,跪在地上砰砰磕頭。

連子寧終於還是難忍心結,拂袖而去。

到了鎮子裡面,這個鎮子基本上已經給燒成廢墟了,到處都是斷壁殘垣,已經沒有一處完整的房屋。眼瞅着是必須要重建了。

而在鎮子北邊,則是一片血染的戰場,方圓數百米內,到處都是血跡,到處都是破碎的人體,折斷的長矛羽箭,斷刀殘劍。

可以想見,就在幾個時辰之前,這裡發生了一場多麼慘烈的大戰。

地上,則是橫七豎八的躺着百多具屍首,他們都是五短身材,頭上梳着高高的髮髻,有的兩邊兒還剃光了頭髮,留着一個跟豬尾巴似的小辮兒一般的醜惡東西。身上穿着寬大的黑色或是青色和服,腰間繫着細細的腰帶,大冷的的天兒,腳上還是踩着木屐。

連子寧一眼就看的分明,這正是典型的日本人的打扮。

果然是倭寇不錯。

他們的屍首橫七豎八的,自然是沒人管,幸好是冬天,倒是也不怕腐爛產生瘟疫。

而在另一邊,一溜排開了百多具屍首,上面都蓋着白布,顯然,這便是戰死的武毅軍的屍首了。

衆人的腳步都有些沉重。

連子寧走過去,半跪在地上,微微哆嗦着伸出手去,在空中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輕輕的將那覆蓋着的白布揭了下去。

這是一個年輕人,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臉上還有細細的絨毛,猶自帶着稚氣,他的眼睛睜得圓圓的,似乎還要與敵人奮力搏殺。而此時,他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連子寧心裡一酸,強自忍住心裡的悲痛,輕輕地伸手,將他的雙眼闔上。

他站起身來,緩緩的走着,一個一個的看過去,似乎要把每個人的樣子,都記在心裡。

他身後的一種軍官們,已經是目眥欲裂,心裡怒火蒸騰,武毅軍和白袍軍連番大戰,一共才死了多少人?而眼下,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一百多兄弟,讓這些已經心高氣傲的武毅軍軍官們如何能忍?

連子寧看完了最後一具屍首,緩緩地爲他蓋上了百步,深深吸了口氣,驀然回頭,他的臉已經完全扭曲了,猙獰可怖:“倭寇殺我武毅軍兄弟,我連子寧在此發誓,定然要取他們項上人頭,來此血祭!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先是一陣安靜,衆軍官將士也是隨之大喊:“報仇雪恨!報仇雪恨!”

連子寧心志極爲堅定,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自然是要去做,但是眼下,卻是不能因爲一時熱血而壞了大事。當他看到那些倭寇的兵器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完全平靜下來,頭腦無比的清醒。他此時已經完全確定了自己的判斷,看來這一次的倭寇襲擊,果然是事出有因啊!

數十把大明制式的腰刀,不知道多少支制式羽箭,還有大明朝制式的弓弩等等,但看武器的話,若是不知道的人,定然還以爲襲擊武毅軍的是一支大明的正規軍。

此時連子寧身邊只有楊滬生和熊廷弼兩人陪着,其他人,生怕他們心裡存不住事兒,便沒打算把這個消息告知。

熊廷弼在一邊低聲問道:“大人,您可是和朝中哪位貴人有天大的仇怨?”

連子寧沉默不語,只是冷笑,拳頭已經死死的攥緊了,掌心已經被刺破,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孫挺,我連子寧和你不共戴天!”

只是,這一切都要暫時放下,眼前最緊要的,是如何度過眼前的危機——對,便是危機。

他其實是盼着倭寇打過來的,若是打過來,大不了就開戰罷了,武毅軍也不怕,但是現下那些倭寇一打就走,只留下一個廢墟一般的久山鎮,這就麻煩了。

防區被偷襲,士兵死傷百人,城鎮被焚燒一空,居民流離失所,這一切,都已經足以構成一個相當嚴重的罪名,嚴重到甚至可以把連子寧革職查辦!

若是在九邊,這也是尋常,但是大明朝海疆這些年平安無事,此時出了這一檔子事兒,若是被有心人加以利用,罪名只能更重。而偏偏,此時朝中就有某些跟連子寧過不起的有心人!

朝廷不會看你殺了多少人,只會看你做的如何差!更別說那些文人的春秋筆法,此次的損失,只怕更會被他們誇大十倍,連子寧甚至已經能想到了某些人奏章中的話——連員懈怠享樂,守土不力,致使我大明海疆破碎,經受區區倭奴侵襲,城池毀壞,天地崩塌,將士冤死,百姓流離,山東之地,民怨沸騰,傳於鄉野……

因爲連子寧自己就很擅長幹這個。

他心中轉過無數個念頭,向着今次應該如何應對,但是怎麼想,都是這麼一個死局,不得不面對,不得不承受其後果的死局!

連子寧長長吁了口氣:“孫挺,看來有長進了啊,這次下手真夠狠的!”

他大踏步的走了出去,招呼道:“大柱,立刻趕回大營,咱們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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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終於是到了!”連子寧搓了搓幾乎已經被凍得發麻毫無知覺的雙手,摘下手套,使勁兒的揉了揉臉,感覺臉上也是已經完全麻了,就像是一片死肉一樣,而且臉上也到處都是寒風皴出來的小小傷口,剛剛暖和了一下,便是一陣鑽心的生疼。

回頭看看身後的數十名騎士,也是一般的滿臉風塵,都是掩不住的疲憊,臉上嘴脣上,都是細細小小的裂口。

那一日回到大營,他們便是立刻換了保暖的棉甲,一人三馬,向着京城方向一路狂奔。

一日一夜,狂奔六百餘里,終於是在這大年初二的清晨,看到了正陽門的城樓。

連子寧暗自盤算一番,現下是大年初二,新年第一次的大朝會昨個兒剛剛過去,就算是孫挺等人下手再快也不可能昨天就動手,他們也要籌劃,也要運作,也要各種利益之間的勾心鬥角,最可能的就是在下一次,也就是正月初六的那一次大朝會上發難。

自己差不多還有五天的時間,已經算是足夠了。

連子寧回頭道:“你們先都回去京南大營,劉良臣領着數十人在,一應熱水吃食都有,先去那裡休息兩天,若是有事,本官派石大柱來傳喚你們。”

“是,大人!”百餘龍槍騎兵齊聲應道,連子寧只留石大柱一人在身邊,兩人事先已經脫了棉甲,換了一身棉袍,看上去像是兩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和保鏢,但是卻也不怎麼起眼兒。

這大清早的,正陽門已經很是排了不少人,連子寧兩個人下了馬,低眉垂目,都是一嘴流利的京片子,卻是沒有花費什麼力氣便進了去,那些守城的兵丁們懈怠慣了,連路引都沒有查看。

進了京城,便是直奔戴府而去。

戴府門口,依舊是那般的車水馬龍,熱鬧如同集市,兩人也是趕上點兒了,剛剛過年,除了連子寧這等靠山極硬,情況特殊的異類之外,地方上的哪個文武官員不是開始活動開來?四下運作,以求在新的一年中挪挪窩,就算是不能更進一步,至少也不能讓別人更進一步強了自己的位置。

京城中最爲實權,最爲紅火的衙門,除了那幾個內閣一二三四輔之外,便得數六部衙門,而六部衙門,吏部天官那就不用說了,天下文官的命運都是操於其手。而兵部,也並不遜色絲毫,戴章浦這個實權堂官兒,就更是個大熱門。

就能看到,戴府門口,到處都是手裡拿着大紅色的拜帖,雖然穿着便裝但是依舊能看出來一股昂揚挺拔氣息的軍官,每個軍官身邊都是簇擁着一堆親兵,正自大聲說笑,而毫無例外的,每個軍官的身後,都是跟着一些馬車,上面滿滿堂堂的,塞的都是大箱子,也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

有戴府的家丁在維持秩序,這隊伍足足派出去三五里地長,比後世買火車票看上去還要壯觀。

這種近似於直接行賄的所作所爲,在大明朝其實已經是司空見慣,皇上已經年紀大了,也不願意管這些了,正德朝五十年來,早就已經形成了官場上的無數潛規則,大夥兒也都不把收受賄賂當回事兒了,千里做官只爲財,憑什麼不能收錢?

那戴府的家丁都是對連子寧很熟悉的,遠遠的看見兩個人走過來,走近了一看是連子寧,立刻迎上來,笑道:“連相公,您可是有些日子沒來了?聽說您現在可是官居四品了!”

連子寧趕緊豎起指頭噓了一聲,低聲道:“莫要聲張,帶我去見戴管事。”

那戴府的家丁一愣,趕緊應了一聲,看了看四周無人注意,低聲道:“連相公請跟我來。”

說罷,便是領着連子寧從一個小門進去了。

雖然連子寧現下也做了官,但是戴府衆人都還是稱呼他爲連相公,想來是在他們眼中,連子寧這個四品武官,也確實是算不得什麼。而他們更加尊重的,是連子寧名動京師的大名士的身份。

現在在戴府外面排隊等着的那幾百人裡頭,四品的可不老少!

進了側門,很快便見到了戴秉全,在人前,連子寧可不會表露出那等焦急如焚的神色來,不過他眉宇間的愁色,自然是瞞不過戴秉全這老狐狸。

戴秉全不動聲色,哈哈笑道:“連相公好久不見了。最近一切可好?”

連子寧擠出一絲笑意:“承蒙管事掛念,一切安好。”

回頭對石大柱叮囑道:“你先呆在這裡,莫要亂走動。”

石大柱趕緊應了,第一次進這等朝廷大員的府邸,這個戰場上殺人無數,縱橫捭闔的大將,此時卻是拘束無比,入眼的都是雅緻精美,奢華氣象,緊張的他都不知道雙手往哪裡放。

“請隨老朽來。”戴秉全伸手一引,兩人便進了後院,循着石子路,向着戴章浦精舍的方向走去。

“剛纔老朽聽說了連相公你過來,便差人報告了老爺,老爺這時候正在書房批閱文書,咱們直接過去變成。”戴秉全看着連子寧,頗有些擔心的問道:“看你滿臉風塵,想必是一路趕過來的,星夜入京,又是未帶隨從,身着便裝,而且在府外還不願意暴露身份,想必是有極爲重大的事情發生了吧?”

連子寧點點頭,心下對戴秉全佩服不已,不愧是這麼偌大一個府邸的大管事,心機眼裡絕非常人能比,這麼快便看出這麼多事情來,實在是厲害。

“山東那邊兒,是發生了一些事情,情勢已經不妙,那不是學生自己能夠解決的了,所以纔會專程趕來京城求助。”連子寧嘆了口氣,滿嘴都是苦澀。

在這個府邸中,時間似乎都是慢慢悠悠的,連子寧在這裡,也只是一個學生,一個晚輩的身份而已。

“哦?”戴秉全神色凝重起來,擰了擰眉頭:“嚴重到了什麼程度?”

“輕則申斥貶黜,重則罷官免職!”連子寧輕聲道:“這事兒本不復雜,但是奈何朝中有人借力使力,學生也是毫無辦法。”

戴秉全倒吸一口涼氣兒,他自然很清楚連子寧的能力,因此也更加清楚,從連子寧口中說出來的毫無辦法四個字,是何等的沉重!是何等樣的大事?讓連子寧這等出道以來從未吃過虧的少年人傑,都是這等的束手無措?

戴秉全心裡也不由得蒙上了一層陰影,心裡很是爲連子寧擔心,而更擔心的,卻是戴清嵐,他們兩人的事情,都已經鬧得滿城皆知,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連子寧自然知道他心裡想的什麼,事實上,這也是他爲何這麼自信戴章浦定然會拉他一把的原因。首先,他現下手中還握有京南鈔關,這是一個大大的財源,戴章浦不可能放棄。第二,則是他和戴清嵐的事,正陽門外那一曲一生一世一雙人,就此兩處*的絕唱,又一次震驚了整個大明朝的文壇,就憑這這兩首詞,連子寧就已經被目之爲北地第一詞人,而他和戴清嵐、寇白門的故事,也是已經爲人所熟知。

他身上已經牢牢打上了戴章浦一派的標籤,若是戴章浦放棄他,就像是於是向所有人釋放一個信號——我戴章浦是軟弱可欺的,官場之上,只要是稍微露出一絲軟弱,隨之而來的就是無窮的打擊!而且他連自己人都護不住,誰還會投奔他?誰還敢做他門下走狗?爲他效力?

連子寧嘆了口氣,終究是不想讓戴清嵐爲自己擔心,那個女孩兒,爲自己付出太多,而自己所回饋她的,卻是太少太少了。這等事,便不該讓她再操心。

他低聲道:“戴管事,這事兒,還請莫要讓清嵐知道,她心事重,若是知道了,又要瞎操心。”

戴秉全眼中閃過一絲欣慰,點頭道:“這一點,老朽醒的,定然要瞞過去纔是。”

兩人一路向戴章浦的精舍走去,卻渾然沒有發現,一個穿着青衣的女孩兒,正在在遠處癡癡的看着連子寧,眼中滿是狂喜和激動。

到了精舍,敲門進去,戴章浦果然是在批閱文書,戴秉全道:“老爺,連相公到了。”

戴章浦並沒擡頭,只是唔了一聲,指了指門口,戴秉全便帶着那幾個侍女下去。連子寧正想找個角落站着,便聽到戴章浦頭也不擡道:“過來,爲老夫研磨。”

連子寧一愣,應了聲是,便走到他身邊拿起那塊兒上好的端硯,往裡面澆了些清水,仔細的研磨起來。作爲一個曾經的秀才,研磨可是必修的功課,古時文人,從研磨的火候力度,研出來的墨濃實厚重與否,便是能看出一個人的氣度修養,文章如何。

連子寧磨得很仔細,只盯着自己的雙手,一遍一遍,細細的動作着。靜室之中,唯有輕不可聞的書寫聲,唯有紙頁反動聲,唯有書香之氣,在這等書香翰墨的環境中,如此數十下,連子寧忽然感覺,自己本來充滿了焦躁的心,竟然也是漸漸變得安靜淡然下來,真各個人心裡恬淡安寧,於是手上的力道,也更是收發自如了。

戴章浦感覺到了這種變化,擡起頭來,道:“現下心裡不着急了?”

連子寧點點頭。

“你也是堂堂的四品鎮守了,做事卻也是如此的急切毛躁,又有什麼大事,值得你自己親身入京?你是守土武官,守土有責,手上有兵,擅自離開防區,這可是大忌!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又是一番風章浦恨鐵不成鋼的教訓道。!。

第4章 走不通的路四十五買莊子糧油鋪子五零零幹起來了四十一章 莫欺少年窮六一六難處八十四黑風寨辦事兒閒人退避二十一章 咆哮公堂六十一章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三五四底牌盡出一零四入股商會六五零塔山鏖兵二七五恐怖的新兵訓練四二七超越時代一百年二六三隻有死路一條一一三破獲大案四零零調教努爾哈赤的計劃五八六匪過如梳兵過如篦官過如剃三二零燧發槍千呼萬喚始出來一七四反了他孃的十四章 太監了二四三回頭叮嚀輕些個不比尋常浪風月一一四廟堂之高離我太遠五七五鬱悶的俄羅斯人一二一伏殺二一八金戈蕩寇鏖兵3三十章 兩段對話1六零一投名狀五六六一線生機一線殺機七十六用心險惡六零七風波六三零茗兒香三九二我的計策你不懂四二七超越時代一百年五三三坦克的使命五零一犧牲品三五三恐怖的長槍方陣一六二改編整頓操練二二七勳章祭奠三八三戰爭戰爭四五七姦淫擄掠三九三計中計連環計五七四九龍奪嫡大幕之始一一八編練新軍二四八兵至井陘二八二有錢能使磨推鬼局勢逆轉一三五關防任命一一三破獲大案六九八大錘落下二三五驚才絕豔熊廷弼五八三武毅軍二百個千戶所的狂想二四三回頭叮嚀輕些個不比尋常浪風月三七七一曲詞買你的初夜二八九筑前白梅白慈觀音梨花郡主六九三僵持二十六章 敲詐四一四合作和分贓一九二慈父心第7章 話本兒的構思第5章 資本五五七伯爺大老爺啊小的可是把您給盼來了三十二章 禮物二零五初戰白袍7射無堅不摧三三七喋血喜申衛2第2章 小妹四四零驚變二零一初戰白袍3四大千戶所六十一章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一七七奇襲軍械庫第三章一零五京南鈔關一三一鈔關一月五十五見過大人四八五盤點四七六誘餌和獵物六十一章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三三七喋血喜申衛2六七六落荒而逃三三九勝利的曙光五十五見過大人三七五穀王的邀請五七二割地賠款稱臣一九八龍槍騎兵十六章 恕不遠送後會無期二九一登陸九州島六五二哈不出的決斷五十章當官兒還想要臉第四章二七九進京三十四章 登門拜訪六九六你瘋了麼五七七由攻轉守收拳蓄力一三七跟着本官前途無量六六零立威五七四九龍奪嫡大幕之始六二五兄弟五八二如此刻薄豈不離心離德四五四以此大捷遙祭東江毛帥五四二武毅軍二十衛之規模四九一又建十衛四零九經典的胡蘿蔔加大棒十六章 恕不遠送後會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