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濤雙眼看着沈天澤,還有大鬆,小吉等熟悉的面孔,沉默許久後,才抱拳迴應道:“謝謝你們。”
“謝啥啊,先辦事兒吧。”小澤擺手回了一句。
“我聽說你結婚了,去國外度蜜月了,就沒給你打電話。”陸濤話語簡潔的解釋了一句。
“結不結婚,你也應該告訴我這個事兒。就咱倆不是朋友,這事兒我也該來,你爸幫過我。”沈天澤拍了拍陸濤的肩膀,扯脖子再次喊了一聲:“來,都忙活起來吧,擋着點雨,把陸叔擡車上去。”
話音落,衆人蜂擁着上前,用傘擋住天空中的傾盆暴雨,合力將陸鴻升的屍首擡上了殯葬車,隨即打着雙閃,成一隊離去。
……
路上。
沈天澤扭頭看着消瘦無比的陸濤,輕聲勸說道:“濤,發生在你身上的事兒,換誰誰可能都扛不住,但人總得活着,別太跟自己較勁了……爸沒了,你還有老媽,不考慮誰,也不能不考慮她啊!”
陸濤託着下巴看着窗外,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她不需要我考慮,手裡有錢,想幹什麼都行。而不管我活不活着,她也一樣活着……換句話說我就是今天死了,也不會影響任何人。”
沈天澤聞聲呆愣。
“我沒跟自己較勁,就是替我家老頭有點不值。貪了那麼多錢,最後都充公了;生了個兒子,現在啥也不是,還有d癮……媳婦拿錢去了國外,在他死的時候卻連個電話也沒打過……別人都覺得他以前風光過,挺成功,但就我知道,他活的挺失敗……而我更失敗。”陸濤情緒沒有任何波動的輕聲敘述着:“小澤,不用勸我,我都曾經試過自殺,還有啥坎過不去啊?”
沈天澤聽着這話,皺眉再問:“那你以後有啥打算啊?”
“呵呵,以前啊,我總覺得自己生在這樣一個家庭是不幸,好像從懂事兒就沒有一件事兒,能自己拿主意,做決定的,並且這一生都沒有任何自由,考什麼大學,幹什麼樣的工作,跟誰結婚,那都得聽家裡的,所以我心裡一不平衡,一直作,除了殺人放火的事兒不幹以外,我玩女人,吸d,啥刺激沾啥,可現在我卻覺得有點諷刺,因爲這家一沒了,我自由也有了,可是卻根本不知道該幹啥。”陸濤略顯嘲諷的說道:“現在想想以前,我可能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家裡有點底兒,我他媽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沈天澤聞聲沒有接話。
“今天你們和偉達沒來之前,我站醫院門口給以前的朋友打了個十多個電話,他們全拿話推我,躲我,小澤啊,這滋味不好受,因爲我知道,沒了我爸,我在他們眼裡啥都不是。”陸濤扭頭看向了沈天澤,面無表情的補充道:“所以,我得在好起來啊,得他媽b的證明自己還是個人,沒白從這個世界上走一遭!我得讓他們看着,這一個浪沒給我拍死,那我是怎麼翻身的!”
沈天澤沉思半晌,突然低頭衝陸濤說道:“不瞞你說,你家裡出了這事兒,我最怕的就是你身體起來了,但心裡卻沒奔頭了,不過你這樣說,我還挺放心的,起碼自己有個目標。濤啊,咱們也不是認識一天兩天了,有啥話沒必要繞着說……現在公司讓我處理沈y的事兒,正好我身邊也缺人,你直接過來吧,咱們以後有事兒一塊商量着來。”
“這事兒讓我想想,先給我爸辦完葬禮再說吧。”陸濤斟酌再三,還是沒有馬上做出決定。
沈天澤看着陸濤的側臉,突然發現這個人比剛從看守所裡出來的時候還要悶,甚至讓人感覺有點陰鬱,不管你怎麼跟他嘮嗑,似乎都很難猜透他的心思。
打個比方,以前的陸濤雖然不着調,但在對待身邊的朋友上,絕對算是夠意思的,而且本性並不壞,甚至還有點小善良,即使別人在某些事兒上過線了,他也不是那種會把事兒做決的人。
可現在的陸濤不一樣了,他給人的感覺很冷漠,很抗拒身邊的人,雖然和沈天澤聊天的時候看着正常,但卻讓人沒有了之前朋友間的親切感。
這種轉變,沈天澤本能認爲是陸濤家裡發生鉅變後,他的情感流露變得內斂了,可現實卻遠遠不止這樣,因爲陸濤的變化是從內而外的,可以說,他與一年前的自己,已經完全是兩個人了,只不過短時間內,衆人還沒有意識到他的這種變化,甚至可能連陸濤自己也沒有意識到。
沈天澤聽着陸濤說在想想後,也就沒有繼續勸他來自己的公司。
當晚,七八點鐘左右,衆人拉着陸鴻升的屍體來到了呼市旁邊的農村,家裡的一些親戚已經搭好了靈棚,運來了棺材,隨即沈天澤等人到場後,自然幫着忙活了起來。
……
折騰了將近一夜後,只有二胖,付志鬆,還有小吉,喬帥等人留在了農村,而其兄弟則是返回了市區休息,並且準備明天一早再拉來一些操辦葬禮需要用的東西。
呆在農村的民房裡,沈天澤洗了把臉後,就盤腿坐在炕上,準備打兩個電話就趕緊睡覺,因爲他也是匆忙從國外趕回來參加葬禮了,一路上都在折騰,整個人累的不行。
“哥,睡啊?”小吉走進來問了一句。
“啊!”沈天澤點頭。
“行,那你們睡吧,我晚上陪一會濤哥。”小吉輕聲應道:“他在守靈!”
“你要晚上困,就叫我一下,我出去陪他。”沈天澤囑咐了一句:“我迷楞三四個小時就精神了!”
“呵呵,行!”
“滴玲玲!”
就在二人對話間,一陣電話鈴聲響起,隨即沈天澤看了一眼號碼,笑着嘀咕道:“哎呀,稀客啊,他怎麼給我打電話了??”
“誰啊?”二胖也剛洗完臉,拿着毛巾走了進來。
“喂?啥指示啊?蔣總!”沈天澤接起電話調侃了一句。
“你可以啊,結婚都他媽不告訴我?”蔣光楠罵着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