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澤一直以爲嵐嵐是跟她的那個女朋友住在一起的,但後來他才清楚,嵐嵐的女朋友是有對象的,人家倆人在外面租了個房子住,而嵐嵐卻是自己單獨住在離人人歌廳不遠處的棚戶區。
沈天澤下了出租車之後,一手攙扶着嵐嵐,一手拿着電話沖人人歌廳的領班問道:“對,我現在到衚衕裡了,她家是哪個門你知道嗎?”
“你沒問送你們的司機啊?他天天送萌萌的!”領班無語的回了一句。
“這裡面的路不好走,全是泥,司機在衚衕口就停下了。”
“啊,沈哥,你順着下車的路口往裡面走,右手起第三個電線杆子旁邊的小院就是她家,門口有兩個破桌子!”領班指引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沈天澤點頭。
“呵呵,沈哥,我真不明白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領她回家幹啥?!”領班賤笑着說道:“咱店旁邊就是賓館!”
“你不明白的事兒多了!”沈天澤也笑着回了一句,隨即就掛斷了電話。
……
在滿是髒水坑的土質路面,走了大概七八分鐘後,沈天澤才從嵐嵐的包裡拿出鑰匙,打開了她的家門。
小澤扶着嵐嵐進了大概只有不到二十平米的平房內後,順手就打開了屋內的棚燈,隨即擡頭看了一眼屋內的陳設,莫名有一陣心酸。
二十平米的小屋內,四面牆壁全都被雨水浸泡的發黃,牆角處還有兩個粉色的洗臉盆在接着滴答滴答落下的水滴,牆面上嵐嵐粘了不少海報遮擋,但依舊蓋不住已經發黴的牆皮。屋內只有一張牀,一個裝衣服的立櫃,雖然嵐嵐收拾的十分整潔,但看着依舊簡陋,冷清。
“呼!”
沈天澤不是聖人,只是一個性.取正常的男人。但如果說他來之前,還在心裡對今晚的夜生活有點啥期待的話,那麼在看見方沐嵐住在這樣一個場所裡,每天喝到吐的不能再吐的掙點錢,爲了生活時,心裡的那點小欲.望,也就莫名的消散了。
“咕咚!”
沈天澤架着方沐嵐,將她放在牀上,隨即拽掉她的皮靴,將她的雙腳放在被子裡,最後在暖壺裡給她倒了杯熱水放在了桌上。
方沐嵐臉色蒼白,髮絲散亂的窩在被子裡,呼吸均勻。
“呼!”
沈天澤思考半晌,內心猶豫半天后,還是低頭再次掏出錢包,從裡面抽出了一千塊錢扔在了方沐嵐的桌子上,隨即步伐輕微的走出了平房,幫她鎖上了門。
屋內,燈光昏暗。
方沐嵐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眼,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裡,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木桌上擺的一千塊錢,慢慢留下了眼淚,哭的呆愣,哭的無聲……
……
沈天澤當天晚上回到家後,一直沒怎麼睡覺,而是等到天亮之後,就去蔣光楠的房間了。
“哎,哎,別睡了!”
“你幹啥啊?我早上四點多才回來……!”蔣光楠昨晚和二胖一塊夜.嫖了,所以整個人的精神狀態看着非常萎靡。
“你兜裡還有多少錢啊?”沈天澤直接問了一句。
“……不知道啊,錢包裡還一千多吧!”蔣光楠打着哈欠,伸手指着電視櫃又說了一句:“那裡還有一萬五,是今天給寺裡買土料的錢!”
“我全拿了,中午去銀行取完錢,我再給你!”小澤話語簡潔的說了一句。
“你用這麼多錢,要幹啥啊?”蔣光楠隨口問了一句。
“有點事兒!”
“你不會陷到了嵐嵐的溫柔鄉里了吧?!”蔣光楠齜牙說道:“咋地?昨晚獻完子孫,今兒又要獻真金白銀啊?”
“滾犢子吧,你扯哪兒去了,朋友要用!”沈天澤從櫃裡拿出錢之後,擺手喊了一句:“早飯你們吃吧,我出去一趟!”
“恩,我再睡會!”
話音落,沈天澤走出蔣光楠和二胖的房間,隨即洗了把臉後,就下樓給沈燼南打了個傳呼。
……
另外一頭。
陸相赫早晨臨上班之前,就騎自行車來到了轄區派出所門口,隨即吃着油條,就開始靜靜等待着。
早晨八點多鐘。
一臺破舊的三菱吉普停在了路邊,隨即陸相赫看了一眼車牌號後,就立即擦了擦手,將油條掛在自行車車把上,最後拿下一條不到一百塊錢的白沙煙和兩瓶低價位的瀘州老窖,邁步就迎了過去。
“王副所,我是街道林老太太介紹來的,早晨給你打過電話!”陸相赫有些拘謹的衝着對方打了個招呼。
王副所腋下夾着皮包,手上攥着一大串鑰匙,看着陸相赫輕聲問道:“你是那個家庭糾紛的事兒,對吧?”
“不是家庭糾紛!”陸相赫糾正着說道:“是我老婆的前夫,經常來我家訛錢!!我不給,他就鬧,甚至往我家門口尿尿,而且還在我家小區裡瞎說話,所以我來是想請你們公安機關幫幫忙!”
“……你老婆的前夫,憑啥管你要錢啊?”王副所插手問道。
“他不是管我要錢,是管我老婆要!因爲他們之前還有個孩子,但孩子之前已經判給他了,不歸我老婆撫養了,所以他沒道理管我老婆要撫養費啊!而且他要的比較多,也沒個數,幾乎就跟搶差不多……!”
“行,我聽明白了!”王副所擺了擺手,歪脖繼續說道:“你老婆跟前夫還有個孩子,現在男方覺得自己吃虧了,所以就跟你老婆要撫養費,對不對?”
“差不多!”
“那這事兒不還是家庭糾紛嗎?!你老婆確實是跟人家生了孩子啊!”王副所皺眉迴應道:“這事兒我們能調節,但管不了啊!”
“你們怎麼管不了呢?他天天來我家耍流氓啊!”
“對,他就是耍流氓,天天往你家裡尿尿,上你家去鬧,但我們如果勸阻無效,又有啥辦法呢?我可以治安拘留他,但像他這種人,也不會怕這種處罰啊?出來不還接着找你嗎?”王副所輕聲繼續說道:“更何況,你能找到他的人嗎?!”
“我不知道他住在哪兒!”
“你看,你都不知道他住在哪兒,我怎麼找他呢?”王副所擺手回了一句:“這樣吧,他下回再上你家,你給所裡打個電話,我讓人過去看看,幫你們調節調節!”
陸相赫聽着王副所的回答,內心非常憋屈,因爲他總感覺對方在這件事兒上,態度不嚴肅,不認真,甚至有些敷衍。
“行,你先回去吧,他來了,你給我們打電話就行!”王副所再次擺了擺手。
“這些東西,你放這裡吧,一點心意!”陸相赫硬着頭皮,動作非常不自然的就要給王副所送禮。
……
與此同時。
沈天澤拿着錢,戴着鴨舌帽,來到了市區內的一家賓館,隨即四周掃視了一圈後,才伸手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