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內。
沈天澤抽着煙,撥通了小蓮的電話號碼。
“喂?”
“你們出發了嗎?”沈天澤直言問道。
“已經出發了。”小蓮點頭應道:“我剛剛跟吳理事通過電話,他的意思是,工會那邊自己會在內部開炮針對阿明仔,而我們先不需要露面。”
沈天澤聞聲皺起了眉頭。
“他可能怕浩成過早進場,破壞了他辦事兒的節奏。”小蓮沉吟半晌後應道:“你覺得這事兒應該怎麼辦?”
沈天澤扭頭看着陽臺外的景色,思考了好半天后說道:“今天不到最後一刻,那是沒辦法判斷每個人的心態的。這樣吧,既然吳理事說碼頭工會內部可以先消化阿明仔的問題,那你們就等等。”
“好。”
“就這樣。”
話音落,二人就結束了通話。
沈天澤坐在椅子上思考了許久後,低頭就給何正源發了個短信:“吳理事的態度不好判斷,務必保護好李浩成。”
不到五秒,何正源立馬給小澤回了一條信息:“明白。”
……
早晨九點半,碼頭工會一樓大型會場內,數百人的座位坐無虛席,各種領導,理事,名譽副主席,包括工人代表,工長代表,都按照桌牌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第一排座椅上,吳理事穿着得體的西裝,插手看着主席臺,扭頭衝着張冬說了一句:“那邊都準備好了嗎?”
“好了。”張冬點頭。
“呵呵,那就等着好戲開始吧。”吳理事拿過茶杯,低頭喝了一口。
主席臺後方的休息室內,阿明仔低頭拿起了演講稿,和一大堆資料,轉身就衝吳海說道:“哈依進會場了嗎?”
“進了。”吳海點頭。
“來,把對講機給我。”阿明仔輕聲招呼了一句。
話音落,吳海點頭就把腰上的對講機遞了過去。
“哈依,調一下頻。”阿明仔拿着對講機喊了一聲。
大約數秒後,哈依坐在會場最後面的位置上,輕聲問了一句:“怎麼了,會長?”
“前後門一定給我查死了。”阿明仔此刻已經變得非常絮叨,整個人神經一直緊繃着的情緒,似乎已經完全隱藏不了了:“我怕有人進來搗亂,比如小蓮什麼的。”
“我明白。”
“這些人在會議結束之前,一定不能放進來,必要的時候可以用點手段。”阿明仔再次囑咐了一句。
“好。”
“就這樣。”
話音落,阿明仔就將對講機交給了吳海,隨即低頭整理了一下西服,扭頭看着他說道:“槍手進場了嗎?”
“進了。”吳海點頭。
“好!”阿明仔低頭掃了一眼手錶,擡頭衝着會議主持人說道:“準備開始吧。”
……
九點四十五分。
會場內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隨即主持人走到大臺中央,低頭唸了兩句開場白後,就高聲喊道:“……下面有請我們碼頭工會會長,李添明先生上臺演講!”
話音落,掌聲熱烈的響了起來。
探照燈向右側移動,阿明仔在數百人的注視下從幕後走到前臺,擺手衝着衆人示意。
掌聲持續了將近半分鐘後,阿明仔滿臉笑意,再次向衆人揮手示意。
臺下逐漸安靜下來,阿明仔低頭擺正了一下話筒,站在演講臺後方,臉上掛着笑意,用越n話說道:“今天我很忐忑,因爲這是我上任會長以來,第一次做年度總結……呵呵,以前我都是站在幕後,看着伯老上臺。說句實話,那時候我比現在輕鬆多了,因爲會長幹得好不好,讓大家認不認可,那都不是我操心的事兒……我的工作就是幫伯老把腳洗好,那就圓滿了。”
“哈哈哈!”
話音落,臺下掌聲雷動,笑聲震耳,不少人也都對阿明仔這種敢於直面流言蜚語的態度非常欣賞。
“我上任之後,身上多了很多稱謂,有洗腳仔,有歷屆最無能的會長,還有什麼周廣龍的乾兒子等等……!”阿明仔依舊笑着調侃道:“但這些外號裡,我聽來聽去還是覺得洗腳仔比較親切,而且心裡也認同。因爲那時候伯老的腳,確實就是我的飯碗嘛!”
“哈哈!”
衆人再次大笑,使勁兒鼓掌。
“這小子爲了拉攏人心,真的是臉都不要了。”吳理事坐在臺下,表情極爲無語的衝着張冬說了一句。
“至於歷屆最無能的會長,這個稱謂我不能認,也不想認……我更希望等我有一天,從這個位置上退下去的時候,大家再給出心裡最深處的評價……我有信心把它幹好,過程中無論是捱罵,還是受盡指責,都不會影響我的心態,也希望大家能多給我一點時間。”阿明仔說這段話的時候,全程不看演講稿,語氣頓挫有力,話語流暢的跟大家講着段子:“至於周廣龍先生的乾兒子的身份,我倒希望是真的。他和我要真有這層關係,我希望周先生把最熱的錢,最好的資源都用到我們工會內……!”
“呦吼!”
“哈哈!”
不少人聽着阿明仔不停自黑的話,都再次熱烈的鼓起了掌。因爲往年的年度總結會議,全是官話套話,而且歷任會長從來沒有如此親民的跟大家開着玩笑,所以很多不明真相的工人代表,此刻心裡對阿明仔的印象正在極速攀升。
“好了,閒言聊完,我簡單總結一下去年工會的基本情況,再講一下未來三年內,我們碼頭工會要做的幾件事兒。”阿明仔拿出資料,低頭調侃道:“伯老在位的時候,還是幹了很多實事兒的,其實我很佩服我這個乾爹……!”
“翁!”
話剛說到這裡,阿明仔身前的麥克風突然就被閉掉了。
“喂?!”
“喂?!”阿明仔低頭衝着麥克風喊了兩句後,轉身就衝主持人喊道:“我的麥沒聲音了,你去檢查一下。”
話音剛落,臺下黑暗處突然有人喊了一句:“阿明仔!你三句話不離伯老,那我問問你,伯老到底是他媽誰害死的啊?!”
阿明仔聽到這話,心裡頓時咯噔一下,額頭冒汗的就看向了臺下。
黑暗中的男子喊完之後,整個會場瞬間就鴉雀無聲了,大家都在尋找聲音的來源。
會場最邊角處,被吳理事親自帶進來的兩個人,此刻正目光陰沉的看着臺上的阿明仔。
“哪位朋友在開玩笑啊?呵呵,想發言啊,來臺上說,今天大會誰都可以表達自己的意見。”阿明仔沒有麥克風,只能站在演講臺後面再次喊了一聲。
二樓樓上,吳海臉色陰沉的就衝着兩個槍手說道:“一會喊話的人要露面,馬上給我清出去。”
“好!”槍手點頭。
話音剛落,一注投影儀的燈光,突然就打到了主席臺的牆壁上,而阿明仔以爲是麥克風恢復了,自己提前做好的ppt講解畫面,也被主持人調了出來,所以轉身就要喊話。但他身子剛一側過來,整個人就愣在了原地。
投影儀畫面中,已經死去的白成鐵正端坐在衆人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