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寵這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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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福宮,桂月閣。
煙魄打了水給主子洗臉時,忍不住問:“主子,您昨天到底在幹什麼呀?”她口中唸叨,手上不停,擰了巾子遞過去。
“你沒看出來?”榮才人接過後隨意擦了一把臉,將溼巾掛回木橫上。她臉蛋紅彤,舒適地伸了個懶腰,“大早上的,要是能練槍就好了。”
煙魄嘟囔:“都在宮裡了,您就消停點兒吧。”一句話抱怨完,她眼珠轉了轉,“奴婢覺得,您就是在瞎搗亂。”
“啐,”榮才人叉腰正色,耳提面命地對小婢女道,“我瞎搗亂?要是沒我,這案子哪能這麼快結了!”
“……您就吹吧。”
“吹就吹。”她瞪了瞪小婢女,正義凜然地道。等腦筋一轉,驀的發現接錯了話,她一拍額頭,“吹什麼呀。反正……我就是提了個醒兒。”
煙魄似懂非懂:“哦。”
她揮揮手:“算了不必你懂,去把水倒了吧。”
“哎!”小婢女應了聲,歡快地端水跑了出去。連那水灑了小半盆也沒發現。
就當是夏日干燥,清涼用了。
榮寶林看着外頭還溼漉漉的地板,自我安慰的想道。
而另一頭的儲秀宮,芳華閣裡的氣氛就沒有那麼輕鬆了。
“貴妃懷孕了?”貞寶林很是怔了一怔,然後低頭思索了一會兒。下決心般地擡頭喚:“元霜……”
“主子,不能操之過急。”她話未說完,元霜就截了去。復嘆氣道,“都是奴婢的錯。”
她一開始就不該循循善誘,讓主子把貴妃當做敵手。因她不曾預料到皇上這個變數,不知道皇上的心,竟是這般偏向貴妃。
如今看來,主子與貴妃之勢猶若天壤之別。
倘若執意撞上去,便似雞蛋撞石頭,縱然磕個頭破血流。頂多污石頭一身汁液,洗洗也就乾淨了。
貞寶林將脣瓣咬出一圈齒印,恨聲:“但如果毫無動作,皇上只會越來越看重貴妃。”多等個幾年,她唯一青春年少的優勢也就沒有了。
貴妃還有子嗣可以分得皇上的注意力。她呢?
元霜神情清冷依舊,狹長地細眉卻已擰起。顯然對此也有些猶豫。
“咱們選貴妃,不是因爲自己願意。”貞寶林閉了閉眼,終是澀聲,“是因爲珠玉在前,皇上看不見我。”
宮裡便是如此,同樣的類型,有了一個最好的,又何必去尋新的重新磨合。
皇上不會樂意費這時間的——
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夏日燈會遠比不得上元節正式,但在元朝也是民間自發的慶典習俗,傳承久遠。雖是送春迎夏,那些人才出衆的俊俏少年郎,與薄施粉黛的俏麗少女亦是相約相會,猜燈耍燈,誠可謂是春日已去,春情猶在。
是繼元宵之後的又一個情人節。
熙攘熱鬧的街市上,斜輝交映,倒影澄鮮,其中有一雙人煞是引人注目。
左邊的男人鳳眼薄脣,長相風流俊朗,但若有人打眼兒偷瞧他身邊之人,他目光如電射去,教人氣勢爲之一奪,只得屏息斂氣,再不敢犯。
而他護着的人更是脣紅齒白,俊俏非凡,生的那雙桃花眼兒一挑,波光流轉,勾人心魄。
除了二人的長相衣着,最讓人爲之側目的卻是少年郎手中牽着的孩子。那孩子大約不過三四歲,面龐粉妝玉琢,衣紋雅麗貴氣,只是因走在兩個舉止曖昧的男人之間,顯得頗爲怪異。
倒也有聰明機靈的人,對比了三人的容貌後恍然大悟,覺得那少年郎恐怕是女扮男裝賞燈來了。
沒錯,這詭異和諧的一家三口就是本該在宮中的皇帝、碧桃和小承景。
此時皇帝的臉色有逐漸轉青的趨勢,他瞪向那毫無自覺招蜂引蝶的小女人,斂聲責問道:“怎麼穿了男裝?”居然連女人都開始朝她拋媚眼兒。
打從她知道燈會的時候就一直纏着自己,他原先不肯,要是以前也就應了,現在她肚子裡還有一個小小乖,他怎麼肯帶她到人山人海的地方。要是推擠磕碰了,讓他哪裡心疼去?
後來她一哭二鬧三絕食,雖然只絕了一頓夜宵,他也心疼的沒了辦法。最主要的,還是怕她再鬧下去,情緒不好,不利於養胎。他依了她後想着,出來一趟權且當是散散心,安排好侍衛人員,倒也無妨。
但他本是打算扮作富戶人家,一家子帶了婢僕護衛出來遊玩,也是尋常。哪成想臨到出宮的時候,竟見她一身錦衣長袍,手執摺扇,一副翩翩公子的打扮。
難爲他忍到現在才發作。
沒有宮裡的規矩束縛着,碧桃很大膽的眼波一斜,拋了個水靈靈的小媚眼兒給他:“現在才說,遲了。”
周圍的人倒吸一口氣。暗自猜測這兩人不是斷袖吧?
其實碧桃的長相嬌俏嫵媚,與棱角分明的男性相差甚遠。但因她年紀不算大,五官拼合後又更偏幼嫩,雖無棱角,調整過姿勢,端起了架子,再稍事妝點,倒與少年相類。
皇帝怔了一怔,方回過神攬住她的肩,他道:“小心走散。”
衆人見狀又是一陣吸氣。是了吧是了吧,一定是斷袖!
小承景看看父皇,又看看母妃,迷糊了一下,然後扯了扯母妃的手,待她望過來的時候奶聲說:“孃親怎麼了?”穿的和父皇一樣。
碧桃一聽就懂了,她不好彎腰,便讓皇帝將他抱起來,沒直接答他。先是指了那些兔兒燈,蓮花燈給他看,問他:“團團喜不喜歡?”
小承景搖頭。
碧桃又指着船型、塔型的燈問:“這些呢?”
小承景點頭。
“這些是妹妹喜歡的,那邊是弟弟喜歡的,”碧桃含笑逗他,“團團跟娘說,你想要娘生個弟弟還是妹妹?”
“都不要。”他眨眨眼,果斷乾脆。
“……一定要選一個呢?”這是誰家的孩子啊,這麼霸道。
“妹妹。”不會和我搶燈燈。他鬼精地把話藏了一半,表情很鎮定。
“嗯,所以娘穿這身衣服就是爲了生妹妹。”
小承景歪頭。
“你看,娘生你的時候穿了裙子,所以生出來一個男娃娃。那想生女娃娃的時候,就應該穿這身袍子。對不對?”碧桃說完,悄悄和皇帝飛個得意的眼神,極是燦爛。
皇帝幾欲扶額,正想和她說別教壞了自家兒子。小承景的下一句話就讓他頓了口。
“可是父……爹說,我是娘從簸箕裡撿來的。”他又認可的點點頭,“嗯,所有寶寶都是簸箕裡撿的。”
碧桃呆住。
“韓子期,”她溫柔的喚出了他的名字,語氣中帶着些許危險之意,“你怎麼當爹的?”
這回換皇帝呆了。
這是她頭一回叫他名字,也許還是後宮妃嬪中的頭一個。印象中,就連他的髮妻――皇后也是不曾這麼稱呼過。
他心裡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酸漲漲的,很踏實,很滿足。且忍不住去一再回味,她喚時的神情,口吻,以及那一波三折的調。
他笑了笑:“你怎麼當的娘,我就是怎麼當的爹。”黑曜石般的眼睛望着她,神情有着莫名的認真。
要說起來,他慣常對着團團都是說“父皇如何如何”“母妃如何如何”,儘管因碧桃的緣故,團團叫的最多的是“孃親”。但他自己按這樣的稱呼說話,卻是極少的。
還不等碧桃說話,小承景好像看懂聽懂了什麼。他趴在父皇肩頭,和孃親鼓嘴:“爹是不是騙我的。”
碧桃咯咯一笑,拿扇柄頂了頂皇帝的後腰。好像在說:你聽聽,你聽聽,寶寶沒被你騙住吧!
“娘也騙我。”他繼續鼓着嘴。
皇帝側過臉,似笑非笑地看了碧桃一眼。碧桃咳了兩聲。
“親有過,諫使更;怡吾色,柔吾聲。”小少年一字一句認真地背了起來,然後想了想,冷硬的小鳳眼柔垂:“娘和爹說謊騙團團,團團應該怡色柔聲地勸導。”說完,他又想了想怡色柔聲的意思。
然後肯定的點點頭,證明自己沒背錯。
皇帝頗爲驚訝,學以致用這方面,承景大概是皇子中腦筋最爲靈活的一個了。在他當前的年齡來說。
碧桃倒不曾和人比較,她好生歡喜的在團團臉上香了一口,表揚他:“寶寶真棒!”
團團害羞的把臉埋進父皇寬闊的肩膀裡。他果然還是最喜歡孃親了。
等碧桃一擡頭,還沒和皇帝再多誇幾句自家的好孩子。掠過團團頭頂向前望去時,發現不遠處的戲臺邊,勾着脣懶洋洋向她們招手的那人有點像壽王。而他邊上滿身銀晃晃飾物的小少女,更讓她確認了自己的判斷。
除了蠻族小公主,滿京城可找不出第二個作這番打扮的人了。
尤其是燈光燭火的折射下,那銀色閃耀如天上的星子。堪比行走的燈塔。
皇帝顯然也看到了,沉吟了一下,仍邁開步子,帶着碧桃向他們那處走去。既是撞上了,倒也不必避開。
雖然他這個弟弟慣是讓他頭疼。如今也算是收斂了不少。
“臣弟給皇兄請安了。”壽王懶散地走過來,話裡的稱呼隨心,沒有因場合而更改。幸而他還算知道輕重,聲音稍低。有街上的熱鬧歡呼蓋了過去,旁人不曾聽見。
他頓了頓,對着碧桃又笑:“嗯……還有貴妃娘娘。”這女扮男裝的樣子,嘖。
要是單獨他和碧桃兩人,怕是早就評頭論足上了。
“王爺不必多禮。”碧桃瞟了眼四周,倒配合他回了句。
“你怎麼在這?”皇帝語氣微沉,雖是問話,他掠向小公主的視線表明他已清楚事情的始末。
壽王想翻白眼,卻又覺得不夠優雅,甚是不符合他的身份。正猶豫間,被笑嘻嘻的小公主搶了話頭:“他陪我……哎呀你別瞪我,好啦,是我陪他來玩兒的。”
“你就是……呃,薛姐姐吧!”她眼睛毒,且見過碧桃的面兒,一眼就瞧了出來。歡喜的拉上她的手道,“我常聽說你的事哩。”
“唔,公主……”碧桃不慣和人打交道,尤其是熱情過頭的小姑娘。不過她看的出這個小公主本性如此。
小公主歪了歪頭,頂上那一根銀玉玲瓏榴簪掛下的串珠隨之晃了晃:“叫我阿笙就好啦。”她俏麗的臉蛋兒上盛開出笑花,迎着月輝燈火,分外燦爛。
“薛姐姐不要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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