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青牛實在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麼東西。
這是他有生以來見到過的最奇怪的事。
他看到了一個大活人,從一個半空中的黑洞裡出來,此時他腦子裡忽然出現了一個幻覺,那個黑洞就是什麼龐然大物的屁-眼,掉出來的那個人就是龐然大物從屁-眼裡拉出來似的。這想法有些噁心,但他覺得很合理。
這個掉出來的人顯然沒有什麼防備,因爲他是掉出來的。
如果項青牛看到吳一道虐死了一個同樣掉出來的人,一定會笑起來。因爲不管是一坨屎還是一顆蛋,剛從裡面掉出來的時候都沒有任何防備……項青牛有些想不下去了,因爲他發現不管是屎還是蛋,都不可能有防備。
他一個箭步衝過去,然後一腳揣在那個掉出來的人身上。
可是
那個掉出來的人在落地的一瞬間忽然發現了他,然後他手裡似乎有什麼東西發出了一陣閃光,特別刺眼。項青牛身形不由自主的頓了一下,那人已經向一側掠了出去。然後他手裡又有光芒出現,這次的光芒不同於之前那次,不刺眼,淡淡的乳白色光芒。
項青牛知道那人想跑,絕不能讓他再次鑽進那個項青牛形容爲屁-眼的黑洞裡。
兩條黑白魚迅速的衝了出去,一黑一白兩道流光瞬息而至到了那人身邊,那人上半個身子已經融進那一團白光中,硬生生被黑白魚纏住了腰畔又給拽了出來。黑白魚在他腰間交叉而過,就如同綁上了一根繩索後向後猛的一拉。
項青牛的道心威力何其之巨,這一下那人根本不能抵擋被拽的向後倒飛了出去。與此同時,黑白魚纏過去將他手裡的東西奪了過來。兩條魚頂着那個方盒子似的東西遊回來,項青牛伸手接過來看了看,沒看明白是什麼。
所以他把那東西隨手丟在地上,用力踩了一腳。
咔嚓一聲,那東西被他踩的細碎。
“看你還怎麼跑!”
項青牛咧嘴笑了笑,就好像一個紈絝子弟將一個良家少婦圈在牆角時候的那種笑容差不多,如果他此時照照鏡子的話一定會嚇一跳,然後重新定義自己。那笑容……真的太畏縮了。這和他一直標榜着的正義凜然絕對一點都不搭,倒是很有反派的形象。
那人的後背重重的撞在不遠處的土坡上,就好像一顆沒有炸響的炮彈鑽進了土裡一樣,掀起來一陣土浪。
嘭!
那人從土中衝出來,雙手往前猛的一推,一股強悍的內勁筆直的涌向項青牛的胸口,盤旋在項青牛身外的黑白魚立刻停在項青牛身前,其中那條白魚向前遊動,然後突然變大,瞬間增大了幾十倍大小,張嘴把那股內勁吞了進去。
“你是哪裡來的小賊?”
項青牛往前伸手,大周天的修爲澎湃而出。那人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纏住了一樣,不由自主的往項青牛這邊飛了過來。而那條巨大的白魚,就在那裡張着嘴巴等着他。那人臉色大變,雙手猛的往下壓,兩股內勁從他的手心裡噴薄出來,隨着他不停的往項青牛那邊移動,那兩股內勁在地上犁出來兩條深溝。
項青牛掌心內勁一鬆,那人又迅速的往後飛了出去,再次重重的撞進那個土坡裡,這次不等他自己掙扎出來,又被項青牛的吸力吸了出來。項青牛就好像手裡有一根特別有彈性的無形的繩子一樣,一頭在他手裡一頭綁在那個人身上,不停的被他拉過來丟出去。
看起來這樣的攻勢似乎沒有什麼威力,可事實上,每一次飛出拉回,這個人都要面對兩層磅礴內勁的擠壓。向後再向前的那一瞬間,有兩股力量分別作用在他身前身後。如果不是他的修爲很高,換做普通人早就已經被擠成了一灘肉泥。
可即便如此,三次之後他就忍不住吐了一口血,也不知道有幾根骨頭被這種壓力壓斷,內臟裡承受的壓力讓他不得不吐血緩解。可他不知道這種循環還要持續多久,保命的東西被那個穿黑色道袍的可惡的胖子一腳踩碎了,似乎世界都變得黑暗起來。
關鍵是,那個胖子踩碎那個東西的時候沒有絲毫猶豫,完全不知道那個東西的價值!
“住手!”
他忍住胸腹裡的翻騰嘶吼了一聲,終於崩潰下來。
就在這時候,吳一道從遠處掠了過來,見項青牛已經完全佔據了上風隨即鬆了口氣,然後他一眼看到了項青牛腳邊那灘碎渣。
心裡一陣抽搐。
然後項青牛看到了他手裡拿着的那個東西,咧嘴笑了起來:“咦,侯爺你也搶了一個啊,快給我踩碎了他,不然那個王八蛋沒準又跑了。雖然這東西不知道是什麼,但踩起來挺好玩的,嘎嘣脆。”
吳一道連忙將那個東西背在身後:“你……別鬧!”
……
……
方解的界消失了。
被他自己吸進了丹田氣海中,然後他的七條氣脈開始變化,變成了七棵大樹佈滿了他的全身,然後方解的眼睛變成了紅色。方解並不知道在桑亂在大雪山大輪寺裡以紅眸殺死無數大自在的時候,曾經微笑着說了覺醒兩個字。
桑亂說的覺醒,自然說的就是方解。
方解的眼神好像是火,可卻那麼冰冷。
他往前邁了一步,大地隨即顫抖了一下。
然後他出拳。
拳頭也變成了紅色。
就如同他剛剛趕回來的時候一樣,沒有任何花哨的,這一拳砸在了七先生黑色的半球上,只是最初的那一拳只是將七先生的界砸的向後退出去一段,但這一拳,竟然直接穿透了七先生的界。
方解的拳頭,砸了進去。
這一下,如同直接在七先生的胸口上砸了一拳。只露出一顆頭在外面的七先生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嘴裡有血溢出來。那血也是黑色的,真的好像從他嘴裡流出來一股墨汁一樣。
方解的右拳鑽進黑色的界中,然後他的左拳也跟着砸了進去。
穿破了黑色的界之後,方解的雙手張開就好像扒住了門縫一樣用力向兩邊拉。他胳膊上的肌肉一條條的蹦起來,看着令人心悸。那種雄性的美感,在這一刻令人目眩。
“開!”
隨着方解一聲暴喝,他硬生生將那界撕開來一條口子,然後邁步走了進去。
“界是你的東西,你在這裡可以做到如神一樣。但我現在就是要走進你的界裡來,讓你萬劫不復。”
方解腳下一踩,轟的一聲,那已經幾乎成型的界被他踩的往下墜,直接嵌進了大地之中。他踩過的地方留下了一個青色的腳印,就好像一道封印似的把七先生的界釘在那兒,想動都動不了。
“殺女人?”
方解的紅色眸子掃過這漆黑無比的界中,伸手往前一探一抓,從界壁中攥住了一條黑線然後往外拽,那黑線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拼了命的掙扎着想重新回到界壁中。可方解的手就好像鐵鉗,黑線根本就逃不走。
攥住黑線之後方解開始一步一步往後退,硬生生的把那黑線從界壁中越拉越長。
砰地一聲。
七先生被方解從界壁裡拽了出來,他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部消失不見,赤身裸體,黑漆漆的赤身裸體。他出來之後的第一反應不是反擊,而是雙手遮擋住襠部。因爲那裡有什麼東西不見了,那是他的心病。
“原來是個怪物。”
方解哼了一聲,腳下再次踏了一下。
這一下,黑色的界開始搖晃起來。方解的腳下有無數條青色的線延伸出去,迅速的佈滿界壁。一開始就好像黑幕上畫上了一條條青色的痕跡,很快那些青色的痕跡佔據的地方就越來越大,不過幾秒鐘,青色就把黑色取代。
“你在害怕。”
方解的紅色眼眸冷冷的看着七先生,他的話平淡卻更冷:“以你的年紀能有這樣的境界是我這些年來僅見的一個,所以派你來的人或許從一開始就是想殺你。因爲你的境界還沒有穩固,甚至連你自己都還不知道你運用的是什麼。”
“我要殺了你!”
七先生張開雙臂嚮往前撲,可是才跑了一步又忽然想到了什麼,立刻停住,雙手再次擋在襠部。
“也許你也有很可憐的身世……”
方解的紅眸似乎能穿透一切,甚至穿透了七先生的身體看到了他的丹田氣海。
“但,這不是你不死的理由。你是月影堂的人,是幾天君?”
七先生的眼神裡都是怨毒,如果他現在可以咬死方解,他絕對會連方解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下,全都吞進肚子裡。他不是不能反擊,他還有修爲在你,可他卻不敢鬆開自己的手,唯恐被人看到那個地方。
他親手,割了的地方。
“不說也沒什麼,反正月影堂我終究是要滅了的。”
方解伸手,手中有青色的氣流涌出來,瞬息消失,瞬息出現在七先生身邊然後猛的把七先生裹起來,七先生的雙手垂着被裹住,就好像裹住了一條肉-蟲-子一樣拼命的掙扎,他的眼睛裡忽然有黑霧涌出來,如兩道黑色的閃電一樣直刺方解。
方解的紅眸一閃,那兩團黑霧竟是停止在半空中,緊跟那黑色的霧氣逐漸變成了紅色,然後倒飛了回去。
哧的一聲,兩道紅霧鑽進了七先生體內。
噗,一條紅線從七先生體內鑽出來,就像是一條小蛇一樣,繞着他的身子游走了一會兒後又鑽了進去,然後再鑽出來。這是他的黑線,只不過變了一種顏色而已。這是他的殺人方式,只不過換了一個人施展而已。很快,他的身體就被紅線鑽的滿是小洞,哀嚎聲讓人的耳朵都被刺痛。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七先生的嗓子裡發出最後的一聲嘶吼,額頭被紅線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