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0,削藩(2)
580,削藩(2)
“夫君,你沒事吧?”趙金奴滿臉心疼的拿起手帕爲朱武仔細擦去了臉上還殘存的一點酒漬。
不得不說,榮德帝姬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子,繼承了他那帥氣英俊的父親與天姿國色的母親的許多優點,鄭皇后就曾對別人說過,“金奴之貌比之王皇后有過之而無不及。”同時,她也是一個在性格上很不錯的女人,自幼喪母讓她及早的感受到了宮廷的冷漠,比她那些在母親的溺愛下長大的公主姐妹們更懂得收斂,也更聰明。
當她得知她被選中,要作爲聯姻的條件遠嫁東南,去嫁給一個“殺人如麻、心狠手辣”的造反匪徒頭子時,她差點暈死過去,她不明白老天爲何要這麼折磨他們一家,貴爲皇后的母親悽慘而死,貴爲太子的哥哥也備受排擠、朝不保夕,甚至連她也要成爲國家與皇帝利益的犧牲品!
一想到那個土匪頭子可能的凶神惡煞的,粗俗到極點的樣子,她就想一死了之,但她知道她不能這麼做,如果她這麼做了,不但親生哥哥會傷心欲絕,更會給哥哥惹來更多的麻煩,所以爲了太子哥哥,她決定接受命運的摧殘,再見了,哥哥,再見了,所有的閨中美夢,再見了,心目中理想的如意郎君……
但當她如行屍走肉般來到東南時,所看到的一切卻深深的震驚了她,想象中的粗俗醜陋的土匪頭子並沒有出現,那個令朝廷無比頭疼的岐山大賊首朱武居然是個文質彬彬的就像個書生一般的人,他對她也是照顧的無微不至,甚至爲了讓她不要害怕,大婚後的頭三天裡連碰都沒有碰過她。而當朝廷發來宣召他進京的旨意時,他還特意來徵詢過她的意思,問她是否願意回東京?她當然願意,她想念東京,想念繁華熱鬧的上元燈會,想念臨走時害怕太過傷心都沒來送自己的哥哥,她以爲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見到那些,問題只是……他敢去嗎?
但他卻說,“好,我陪你回去。”
她簡直感動到了極點,能嫁給這樣一個男人,她知足了!
剛剛眼見朱武被那個可惡的冷麪男人潑了一杯酒,她是又急又氣,本想過去卻被身旁的太子哥哥給拉住了,太子哥哥說,“是男人的事,你不要插手。”
好吧,男人的事我不插手,但我心疼自己的男人總可以吧?趙金奴一邊爲朱武擦拭着酒漬,一邊拿眼狠狠的剮着正在埋頭大吃的裴宣,跟當初那個溫柔賢淑的二公主相比簡直已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如此一幕落在旁邊的太子趙桓眼中,直讓他心中也是不由一動,看得出,妹妹是對這朱武動了真心,而出現這樣的結果也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完全沒想到朱武竟是這樣一個人,隨着朱武這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應召來京,許多事情都隨之發生了改變,太子也不由想起了一種令他砰然心動的可能,如果這朱武真的真心歸順於朝廷,那朝廷就沒有必要再設計致他於死地了,以他的權勢,再加上他手中的幾十萬兩浙路大軍,則此人豈不就是一個足以對朝廷產生某種未知的卻足夠強大影響力的因素?更關鍵的是,他可是自己的妹夫呀!
太子簡直有些意外撿到寶貝的感覺,雖然鄭居中已經警告過自己跟朱武要保持距離,但太子想賭一把,反正在連續發生東南軍大敗以及爲金奴的事氣壞父皇這兩件事後形勢已經對自己不利到了極點,甚至父皇果然動了要廢立自己的打算,只是幸虧自己早有準備,事先花極高的代價買通了林靈素,讓他給自己編了一個彌天大謊才薄了太子之位。但隨着蔡京、童貫、樑師成、王黼等嘉王黨的咄咄逼人,難保在不遠的將來還會發生第二次廢太子事件,所以,在那一天到來之前自己必須有所準備,必須另闢蹊徑找尋新的強有力的盟友,而眼前這個朱武,簡直就是老天爺白送給自己的!
朱武朝着趙金奴一笑,“沒什麼,夫人不必的,不過是一杯酒而已。”然後朱武又朝着趙桓一笑,“讓太子殿下見笑了。”
趙桓故作惱怒的冷眼看了遠處的裴宣一眼,“簡直是豈有此理!不過,仲風那廝能派出這種人來,便知其也好不到哪去!”對朱武的關切非常之深,似乎已經忘記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在幾個月前擊敗了自己。
“夫君,你剛剛跟那人說了什麼?他爲什麼要那麼做?”趙金奴問道。
朱武嘆了口氣,“這個……唉,老恩怨,不提也罷∵,你我一起去向聖上敬杯酒吧。”
晚宴結束後,羣臣都離去了,樑師成也將剛剛待在朱武與裴宣身旁的幾名小太監找了來,當着皇帝的面對他們說道,“說吧,剛剛駙馬爺與那人究竟說了什麼。記住,一個字也不準差!”
“是是!”小太監們趕緊七嘴八舌的敘述起來。
一個道,“駙馬爺對裴宣說,‘裴老弟,好久不見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有三年多了吧?’,裴宣沒有說話,”
一個搶道,“駙馬爺又說,‘大頭領一切可都好?’裴宣還是沒有說話,”
一個又搶道,“駙馬爺又說,‘世事無常,沒想到咱們兄弟還有見面的一天,而且還是在這個地方,這杯酒我敬你,感謝你當時架住我脖子的那一刀,如果沒有那一刀,我也不會有今日。’那裴宣還是既不說話,也不端酒杯。”
最後一個終於搶道,“駙馬爺又笑道,‘不喝?好,不喝也沒關係,但你信不信,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敬我一杯酒?’然後……裴宣就端起酒杯潑了駙馬爺……”
皇帝與樑師成、童貫等人多少都聽明白了事情的經過,樑師成一揮手讓這幾名小太監都退了下去。
“道輔,你怎麼看?”皇帝首先問向童貫,童貫雖主持東南軍務不利,但黑鍋基本都被太子背了,他在回到東京後非但沒有受到什麼處罰,反而是隆恩更勝,受到的寵信並不比以前少多少。
“恭喜聖上,看來駙馬爺與京東那位依舊是似同水火呢!”童貫隨即說道。
王黼也道,“是啊聖上,如此一來,咱們待開了春就能着手開始秘密籌措錢糧,準備大軍,到時候連同駙馬爺的十萬大軍一起,定能一舉擊破京東!”
皇帝聽得滿臉喜色,禁不住連連點頭,但他卻又發現蔡京並沒有說話,而是一副滿臉疑惑的樣子,“元長有何見解?”
蔡京沉思片刻回道,“聖上,不知怎麼,老臣總覺得有些的,畢竟這朱武與那仲風當初可是……”
“哎!”樑師成一笑打斷蔡京,“蔡相真是多慮了,他們二人在三年前就已分道揚鑣,彼此更是仇深似海,如果他們真有勾結,除非他們在三年前就在爲今日演一場戲,這可能嗎?他們怎麼知道三年後會有今日呢?這絕對不可能嘛!”
其他人也都點頭表示同意,蔡京想了想,也確實是這麼個道理,除非他們能未卜先知,否則怎麼可能兩個人故意演一場戲,再相隔千里各自起事呢?古往今來哪有這樣的事?
皇帝眼見衆臣意見已經統一,龍顏大悅,正待吩咐衆人就具體行動計劃做出安排,卻見張迪從門外急步走了進來請示道,“啓稟聖上,宮外來了加急軍情,傳報官正在宮外候着。”
加急軍情?!皇帝與衆臣臉色都是微微一變,最近這兩年來,每次一聽到這四個字就準沒好事,只是這大過年的,又發生了什麼事呢?
“宣吧,”皇帝無奈道,任誰都聽得出,他的聲音中有一絲細微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