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不相欠,多麼可笑的一句兩不相欠,顧青裴指望用一句兩不相欠抵消他這兩年來的煎熬?
做夢!
顧青裴越來越覺如坐鍼氈,他知道,他和原煬不可能當什麼“朋友”,他做不到,原煬也做不到,倆人之間的恩恩怨怨實在是扯也扯不清,此時最好的做法,自然是老死不相往來。
趙媛向來善解人意,她一看顧青裴的表情,就猜到了他想離席,她嘆了口氣,輕聲道:“青裴,我還真有點不舒服了,可能坐月子吃得太清淡了,一下子吃辣的胃有點受不了,要不你送我回去吧。”
顧青裴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好。”他轉頭對原煬和劉姿雯說:“抱歉了二位,我們就不打擾你們小情侶用餐了,我先送她回家。”
劉姿雯笑着點點頭,“姐姐身體要緊,你們先回去吧。”
原煬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身體有些僵硬。
顧青裴一邊扶起趙媛,一邊對原煬點了點頭,“麻煩原總買下單了,改天我再補回來。”
原煬冷冷地道:“客氣。”他就那麼一動不動地盯着顧青裴和趙媛的背影,直到他們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
劉姿雯託着下巴,嘆了口氣,“天哪顧總好帥啊,成熟男人的魅力,真讓人受不了,受不了受不了。”
原煬以警告地眼神瞥了她一眼。
劉姿雯衝着他沒心沒肺地一笑。
把趙媛送回家後,顧青裴一個人開着車在市區裡亂轉。北京城的變化可謂瞬息萬千,兩年多沒回來,很多地方的路他竟然已經想不起來了。不知怎麼的,他竟然開到了他和原煬曾經同居的那個小區附近。
遠遠看到那座二十多層的商品樓,顧青裴的心裡五味陳雜。
他把車停在路邊,下了車,仰頭看着近在眼前的他曾經熟悉的家。
他那時候走得匆忙,這個房子根本沒好好處理,其實他也想不好怎麼處理。從投資的角度講,這房子他不該賣,因爲一直在升值,從情感的角度講,他捨不得。
畢竟有過不少好的回憶,人總是念舊的。
可就一直這麼放着嗎,他都想不起來自己的鑰匙放哪兒了,家裡還有好多東西,他的家用、收藏品、文件,當時搬家的時候沒收拾,現在恐怕早就積了厚厚地灰。
他甚至有些不想走進去了,因爲他不知道該拿這套房子怎麼辦。
反正也想不起來鑰匙在哪兒,就這麼放着吧。
顧青裴甩了甩腦袋,開車走了。
顧青裴最近接手的一個地產項目,正處於報批階段,顧青裴天天都在忙活,期望能把容積率批高一些。他打算把這塊地的一切報建手續都批好後,再高價賣掉,他只想做地產,不想做房產開發,房產開發太耗費精力,後期還有許多維護費用,資金回籠慢,而且容易出官司,以他公司現在的情況,流動資產只有幾百萬,只要多一個項目啓動,錢立刻就花光,只適合做快循環投資。眼下他們的重點項目,就是這個報建工作。
說是快循環,短則也得三個月到半年。他和下屬在到處跑關係的時候,也在不遺餘力地尋找着合適的買家。
這天,顧青裴正在辦公室和下屬研究方案,辦公室外有人敲門。
“進來。”顧青裴頭也沒擡。
前頭的小姑娘開門進來了,“顧總,有一位您的朋友找您。”
顧青裴“哦”了一聲,“叫什麼名字?”
“姓原。”前臺小姑娘眨着眼睛說:“長得可帥了。”
顧青裴的項目經理開始笑話小姑娘,沒注意到自己的老闆表情有些僵硬。
顧青裴直起腰,他慢悠悠地抽出了一張溼紙巾,擦拭着手上水筆的污漬,“把客人帶到c會議室。”
“好的。”
顧青裴整了整領帶,“你們繼續討論吧,我一會兒回來。”
推開小會議室的門,果然見原煬西裝革履地坐在沙發上,手裡正拿着一杯冒着熱氣的茶。
顧青裴手撐着會議室的門,既不想進去,也不想關門,他今天已經很累,一點都不想分出精力應付原煬,不過還是勉強給了個笑臉,“原總,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原煬放下茶,認真地看着顧青裴,“我記得你欠我一頓飯。”
顧青裴愣了愣,想起一個多星期前在火鍋店的一幕幕,他淡笑道:“哦,有這事兒,這點小事,原總實在不必登門造訪,你讓秘書給我打個電話就行了,我給您把錢匯過去。”
原煬對顧青裴的諷刺充耳不聞,嗤笑道:“我是來討那頓飯的,我不要錢。”
“我今天實在沒時間,這邊兒好多活兒等着我,要不改天?”
“就今天吧,改天說不定我又沒空了,顧總不會連一頓飯都要賴掉吧。”
顧青裴面上的肌肉有些僵硬,原煬這麼不依不饒地往他公司一坐,來是好來,送走可就不容易了。
他看了看錶,無奈道:“成,就今天吧,原總想去哪兒吃?”
“地方隨我挑嗎?”
“看你方便。”
原煬站起身,“拿走吧,我開車。”
顧青裴道:“我開車跟着你吧,不然我明天上班不方便。”
“你沒僱司機?”
“眼下用不着,節約成本。”
原煬靠在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正好,我再給你當一回司機,你要是不介意,明早我可以去接你。”
顧青裴喉結不自覺地鼓動了一下,“原總說笑了,就你開車吧,走吧。”
“說笑?”原煬笑了兩聲,“我又不是沒當過你的司機。”
顧青裴淡笑着搖了搖頭,不想再跟他繼續扯皮。原煬找他,當然不會是爲了一頓飯,而是有話要說,他能預感這不會是一頓愉快的晚餐,但他沒辦法迴避。
比起兩年前恨不得拿繩子綁他的原煬,現在的原煬已經好對付多了,至多隻是費費腦子,磨磨嘴皮子,他還應付得來。
不過,他們之間這種虛僞的相處模式,很可能瞬間崩盤,他希望真有這一刻的時候,他和原煬能和和氣氣地互道一聲再見。
那句兩年前他們就該對彼此說的“再見”。
當他們兩個被狹小的車廂包裹,被迫呼吸着彼此的味道的時候,倆人均沒有開口說話。
他們離得很近,近到原煬換擋的時候,手肘總能碰到顧青裴。
原煬能味道顧青裴身上淡淡地男性香水味,顧青裴也能聞到原煬身上清爽的剃鬚水。
他們曾經對彼此的味道熟悉無比,他們曾經親吻過對方的臉龐,撫摸過對方的身體,也曾密切交合,緊緊擁抱。
如今卻變成如此詭異的關係,顧青裴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他非常想棄車而逃。
原煬把車停在了一個小區正門旁邊的停車場,臨街商鋪被一個連鎖江南菜品牌租了下來,門店很是招搖漂亮,顧青裴以爲是在這裡吃飯。
原煬帶着他進了餐館,並領着他穿過餐館大廳,從後門走了出去,直接進入了小區內部電梯。
顧青裴皺了皺眉頭,“這是去哪裡?不是在這裡吃?”
“誰告訴你在這裡吃。”
“那你……”
“近。”原煬面無表情地盯着電梯上顯示的樓層數字。
“那我們這是去哪裡。”
“我家。”
顧青裴一愣,聲音沉了下來,“我們爲什麼要去你家。”
“是你說的,地方隨我挑。”
“原總,這不適合吧?”
“哪裡不合適?”原煬戲謔地看着他,眼神卻很是陰暗。
“我們已經……”
“你想說我們已經分手了,是嗎?”
顧青裴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電梯停了下來,門打開了,原煬按着電梯門,做了個請的姿勢。
顧青裴沒動。
原煬笑道:“我們確實分手了,不過想一想,你讓我白乾了那麼久,卻從我身上什麼都沒撈着,不覺得可惜嗎?”
顧青裴的手握成了拳頭,“原總究竟想說什麼?”
“我想,顧總那天說的兩不相欠,實在對我太寬容了,我欠了顧總不少東西,想一一還上,不然,實在心裡不安。”
顧青裴冷冷地瞪着他,“我不需要你還什麼。”
原煬湊近了他,低下頭,薄脣貼着顧青裴的耳邊,“但我需要你還我一些東西。”
顧青裴伸手去推他,卻被原煬一把抓住了手,緊接着顧青裴被猛地按在了電梯廂的鏡子上,原煬高大結實的身體壓了上來,顧青裴還未等張口,火熱的嘴脣變堵住了他脣,原煬那粗暴的、霸道的吻一如往昔,是那麼地熟悉,勾起了顧青裴無限地回憶。
他在短暫地怔愣過後,開始劇烈的反抗,可他在體能方面從來沒贏過原煬,被原煬死死地壓制着,甚至被原煬卡着下巴被迫張開了嘴,溼軟的舌頭強勢地入侵了他的口腔,他被原煬的吻弄得呼吸困難,面色潮紅,甚至在原煬極富技巧的挑逗下,小腿有些發軟。
就在顧青裴幾乎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原煬終於放開了他。
顧青裴的手一得到解放,拳頭就狠狠地朝着原煬的臉招呼了過去。
原煬輕易地抓住了他的手。
顧青裴怒瞪着他。
原煬挑釁地笑了笑,甚至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脣,那樣子邪氣十足。
顧青裴冷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雖然以前是吃膩了,不過兩年多沒碰,突然有點兒好奇那味道。”原煬笑了笑,“好像沒怎麼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