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從錦衣衛出來,天色尚早,朱由檢便擺駕鐘鼓司。

鐘鼓司設掌印太監一員,其首要職責是出朝鐘鼓。

所以,朱由檢令他們高薪厚賞招收優秀鐘錶匠,讓他們研製更小巧便攜的計時工具,即懷錶、手錶。當然,顯微鏡、玻璃什麼的必備器材,都給他們配齊。

朱由檢還讓他們成立大明皇家鐘錶股份有限公司,負責高端座鐘、懷錶、手錶等的製造、銷售。當然,懷錶、手錶這種列入軍事物資,禁止出口,並且每一件都會有編號,每一個購買的人都要留檔,方便追查。也方便炒作!

要知道原時空後世還留下一句話,“窮玩車富玩表”,這種舉手投足間,展現佩戴者逼格的奢侈品,天然就是最佳炒作對象。

另外鐘鼓司還負責宮內樂舞、演戲、雜耍等事。凡聖駕朝聖母回宮以及萬壽節、冬至節和年節升殿回宮之時,也在皇帝前演奏樂曲,迎導宮中升座承應。

因此,朱由檢讓他們抽調、遴選人手會同禮部、國子監,成立大明皇家傳媒股份有限公司,負責戲劇、評書、報紙等宣傳工作。

喉舌當然要牢牢待在自己嘴巴里,並用牙齒好好護住。

朱由檢禁止民間辦報紙,並且會嚴格監督輿論動向,但凡敢詆譭他、影響他權威的人,都一律抄家、修水利!

當然,也不能搞文字獄那種腦殘行徑,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像某朝連“清風不識字”都不能說,實在太可笑,難道它們不知道朝堂前匾額上“正大光明”四個字?

而且也沒必要弄那麼多避諱,朱由檢沒有那麼敏感,有各種各樣明暗相間的洗腦,再加上時不時抄家、發配服勞役,同時宣傳搞臭他們,不開眼的槓精都會老老實實循規蹈矩!

更何況,如果不允許百姓議論某些事,而百姓又好奇,就必然會被陰謀家利用來詆譭朝廷,比如造謠“朝廷封殺的真相”“爲什麼朝廷要封殺真相”什麼的,久而久之,無知愚氓就會相信真的是朝廷錯了於是遮遮掩掩。

百姓需要了解“真相”!哪怕是僞造的“真相”!朝廷不可能阻止民衆的好奇心,那就滿足他們!讓他們知道有利於朝廷的“真相”——唯一的真相!

民衆總是從衆的,只要朝廷提前把一個理念、真相植入民衆的腦袋,那麼民衆就會下意識相信,從而對任何挑戰他們認知的東西持懷疑態度!

只有民衆失去了對朝廷的信任,民衆纔會懷疑朝廷的每一個字,而朝廷失去信任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隱瞞!

只要朝廷給的真相能夠說得通,民衆纔不會費腦子懷疑!有那功夫吃喝嫖賭抽不香?大明那麼多合法娛樂,滿足不了你了嗎?

除了引導大明臣民忠君愛國,報紙還可以拍賣廣告,因爲是政策壟斷企業,沒有同行競爭,避免了內卷,利潤就自然能得到保障,而且是豐厚的利潤!

視察、整訓完鐘鼓司後,朱由檢擺駕寶鈔司。

明朝就已經有了衛生紙,儘管不是叫這個名字。

而寶鈔司就是管皇帝擦屁股的。

寶鈔司是掌製造粗細草紙的宦官機構。設掌印太監一員,管理、僉書、掌司、監工無定員。主造粗細草紙。皇帝所用的草紙由內官監製作,呈淡黃色,細密綿軟,由伺候皇帝大、小便的管淨近侍保管。寶鈔司所造草紙,一般豎不過二尺,寬不過三尺,以獨輪車運送平地曬乾,然後入庫。

朱由檢令他們會同內官監成立大明皇家紙業股份有限公司,負責研發改進、製造、銷售各種紙張,比如公文用紙、面巾紙、衛生紙等等。

這種關係百姓生活,卻又不算國家命脈行業的,朱由檢會放開競爭,並允許民間資本和皇家紙業公司進行交叉持股;換股收購等,儘量統合資源,減少不必要的資源浪費。

至於壟斷可能造成的惡果,朱由檢並不擔心。

壟斷的形式太多了,大多數都並不是一家獨大造成的壟斷,而是很多同行以約定或者不約而同的潛規則方式操縱市場。

而朱由檢根本不會給他們這種機會,壟斷目的無非是爲了追逐短期利潤,如果能夠從根源上杜絕他們的目光短淺,也就不用千日防賊了。

辦法其實很簡單,讓相關上下游企業交叉持股就可以了,你造紙的多賺了賣紙的錢,那麼你就少賺下游持股企業的利潤了。

而且,朝廷還會監控價格走勢,對於操縱價格的,視不同程度決定抄家範圍、挖井修渠的年限、日工作時長、工作餐配置等等。

當然,朱由檢不會不教而誅,第一次抓到輕微違法的,會口頭教育,第二次纔會依法治之。尤其那些難以讓人理解的法律條文,普通人不大可能知道這是違法的。

至於那些重大危害皇帝陛下利益的,直接依法處置,畢竟現在到處都需要廣修水利、道路、開礦。

朱由檢的這些言行,自然有隨行太監詳細記錄,並整理成冊,視情況抄送有關部門觀摩學習,領會精神,並監督執行。其中能夠凸顯皇帝偉光正一面的也會編入相關教材,培訓、洗腦未來的國之棟樑們。

朱由檢也會經常翻閱,尋找靈感,回憶、思考是否還有改進的地方。

從寶鈔司出來,朱由檢又去了混堂司。

混堂司,就是掌管宮中沐浴的。民間自然也有效仿,各種公共浴室也名之爲“混堂”。

當然“混”並不是混浴的意思。隔壁小學生抄作業估計想當然了,也許是因爲自卑沒敢進去見過世面?

《說文》:“混,豐流也。”司馬相如的賦裡有“汩乎混流,順阿而下”。浴池裡的水當然比浴盆裡的水要“浩蕩”得多。故曰“混”。

朱由檢當然不是讓混堂司和民間澡堂子爭奪那些蠅頭小利,而且這玩意很容易搞成那種掛羊頭賣狗肉的腌臢之所,到時候逼良爲娼的罵名就會扣在皇家腦袋上了,犯不着因小失大。何況現在民間各種花樣都有了,官辦如果不跟着提供增值服務,根本競爭不過路子太野的民營企業。

朱由檢讓混堂司成立的是大明皇家洗化股份有限公司,負責研發製造、銷售各種香皂、沐浴露、洗髮液、香水之類的。

這些日常用品其實早就飛入尋常百姓家了,官辦的憑藉天然優勢,專做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奢侈品,就可以盆滿鉢滿。至於中低端產品,就讓利於民吧。做人不能太貪心。反正一個奢侈品的利潤都能比得上他們無數普通貨色了。

“去尚膳監。”朱由檢視察完混堂司後,下旨道。

尚膳監,十二監之一,有掌印及提督光祿太監、總理,下設管理、僉書、掌司、寫字、監工及各牛羊房等廠監工等員。掌皇帝及宮廷膳食及筵宴等事。

看着殿中躬身等待自己吩咐的掌印及提督光祿太監、總理等人,朱由檢正襟危坐,道:“諸位愛卿,土豆有多少容易製作的烹飪方法?”

掌印及提督光祿太監一起看向總理,後者再次躬了一躬,答道:“秉萬歲爺爺,萬曆年間,進士蔣一葵在京任職期間,走訪京師古蹟、形勝與奇事等撰成的《長安客話》裡就記載:‘土豆,絕似吳中落花生及香芋,亦似芋,而此差鬆甘。’後來,引入宮中,作爲宮廷美食,經過許多御廚研究,僅簡單易教易學的烹飪方法就不下二十種。而且據說此物極其耐乾旱……”

朱由檢似笑非笑地看着牠,尚膳監總理急忙跪地認錯:“萬歲爺爺饒命!微臣只是擔心萬歲爺爺爲旱災的饑民傷神,所以才斗膽進言,微臣知錯了!微臣不該妄揣聖意、干涉朝政。”

朱由檢這才滿意地笑了,撫慰道:“愛卿免禮平身,你非但無罪,而且有功。只要爲朕分憂、有利於江山社稷、大明百姓,朕就概不計較。這樣,你有功,自然要賞,”說着,朱由檢吩咐道:“來人,把朕今天帶出來的毛筆賜給牠!”

轉而又對牠說:“以後凡是有助於大明的事,你都可以直言不諱,朕自然會論功行賞。商朝伊尹可是歷史上有名的相佐,而他出身也不過是廚子。所以,只要有利於江山社稷,朕皆一視同仁。”

語畢,衆人皆俯伏在地,感激涕零,叩謝聖恩。只有陛下才是懂牠們的啊!只有陛下才在乎牠們啊!只有陛下才看得起牠們啊!

朱由檢對牠們的舉動很理解,畢竟就算位高權重,身殘志堅的牠們也會受人白眼,何曾有人居高臨下時仍然對牠們如此看重?

令牠們免禮平身後,朱由檢繼續道:“今天朕來的目的,除了來看看你們,就是有件事需要你們遣人去辦!”

“臣等必將赴湯蹈火!”衆人急忙異口同聲表忠心。

朱由檢遂吩咐道:“諸位愛卿,你們挑選幾個懂地方方言、熟悉簡單易教易學土豆烹飪方法的,帶上一應材料,去各地方上,推廣普及土豆,要讓種植土豆的農民、收購銷售土豆的小販、商賈都有利可圖。至於具體如何操辦,你們商量好了,上個奏章說明白,就可以即刻實施。注意,不要擾民、害民!至於你們教會了大酒店飯館烹飪方法後,他們給紅包感謝,你們只需記錄在案,回來稟報就可,該收的收該吃的吃。但是絕對不要主動勒索盤剝!違者皆抄家、罰去挖井!”

“臣等謹遵萬歲爺爺教誨!”衆人恭順接旨,叩首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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