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我就覺得寫作真的是一種可以療傷的藥,尤其是象我這樣坐在四樓的窗邊,窗外依舊是下午晴朗的天空,看不到太陽,但是可以看到鮮亮的陽光,以及被眼光點綴鮮亮的整齊的樓房,寬大的足球場,筆直的柏油路,樹,草坪,草坪中彎曲的小石子路和生長在草中的石頭雕塑。偶爾會有人在操場跑步,或三五成羣地走在路上。俯瞰這一切,真的有一種美感。
週五的教室裡不會有任何人,我可以坐在窗邊往空空桌子上放一枝筆,一包煙,安靜地享受孤獨,沒有旁人的打擾,沒有時間的限制,完全的放鬆自己,回憶過去,輕輕的舔拭心中的傷口。
半年前的那個七月,我帶着滿心的希望對沈寶兒表白了自己的心意。然而得到的是無情的拒絕,在那個下着雨的夜晚,我的心死了。我託朋友找到一份暑假中的短工,就和白瑞軒一起去了,我想我在朋友的支持和安慰中才不至於讓這個夏天過的痛不欲生。結局證明我是對的。
爲了讓自己不再想這件事,我經常不敢睡覺,拉上小白和劉瓊去通宵上網。白天再和朋友們嘻嘻哈哈笑鬧一團。有的時候我我自己都吃驚爲什麼自己的變化這麼大。一向和女孩子說話都會心跳的我竟然可以學會佔女孩子的便宜。再用任何方式來哄他們使他們高興。彷彿我的性格突然改變了,或是隱藏起來了。我們經常在晚上下了班之後湊到一起去逛大街,幻想着有了錢之後到路邊攤吃燒烤。並且我們想盡一切方法玩兒,換着花樣的玩。
我記得最經典的一次就是我們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去偷玉米。那次我們一起去小胡他們那裡玩兒,路上有一大片玉米地,我們邊走邊開玩笑似地說,啊,這棒子這麼大了啊!記得前幾天還只是這麼高呢!劉瓊邊走邊壞壞的笑着說,我們回去的時候偷點回去怎麼樣?我很長時間沒吃過煮棒子了。我說是呀那你就吃吧,小心被毒到。這片棒子地是有藥的,還寫了個牌子呢。小白笑着說是呀,我們天天從這裡經過,牌子上寫的是什麼都記得一清二楚呢!我說恩,就掛在這棵棒子上,看我連掛在哪棵棒子上都記得清楚呢!我們對這裡太熟悉了,我復讀的一年就是在這裡漸漸荒廢的。
回來的路上,我們一邊討論以一邊望着那片極具誘惑力的棒子地,拐過彎我和老紀走了好遠才發現劉瓊和小白並沒有跟上來。眼看天上不停的打閃,我和老紀等了半天還不見人,我們懷疑他們是不是被逮到了?於是我們返回想去給他們解圍。拐過彎就聽見一陣喀嚓喀嚓的聲音。我們趕快跑過去,只見小白抱着十多個大棒子,而劉瓊還在喀嚓喀嚓地掰呢。我和老紀當時就暈倒。
最終還是我將僅有的襯衣脫下來將棒子打包才拎着走的,天早下起了雨,可憐我光着身子又陪他們逛了半個城纔回。
有的時候我也能見到夢雪,幫我和小白介紹工作的那個人。她會不時的過來看看我們,是不是有什麼要幫忙的。夢雪是我和小白唯一一個不可以開玩笑的人。
有的時候我自己去通宵,到以前常到的正通網吧,早上從網吧出來轉身到以前常到的鴻運小吃買兩個燒餅。走過馬路去曾經住過半年的學生公寓,也許還可以碰到認識的人。如果沒有,就獨自一個人坐在牀上吃早點,吃了一口燒餅,當咬第二口的時候,我忽然就想起了沈寶兒,含在嘴裡的燒餅就說什麼也咽不下去了。
我不敢讓自己有孤獨的時間。
8月初,夢雪辭職回家,走之前來見了我和小白一面。我們互相留了電話和qq,我和小白都沒來的及請她吃頓飯她就走了。雖然我們以後一直都在用qq聯繫,但在我的印象當中那的確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見。
8月中旬,我小白都該走了,劉瓊和老紀也集體辭職。那天剛好是劉瓊的生日。我們領完工資之後把老闆罵了一頓然後分頭聚到步行街吃燒考,喝酒慶祝。那天我和劉瓊都喝多了,劉瓊醉的不醒人事,我吐了好幾次。
我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痛痛快快喝酒的時候,兩個月以來我一直在盼望着喝醉,但是沒有機會。
然後就是各奔東西。我偶爾會看看劉瓊和老紀,順便問一下朋友們的去向,還有就是等待開學。
之後我知道了一件事:沈寶兒喜歡的那個人,是白瑞軒,我最好的同學。
在大學的半年裡,我逃課,不做作業,沉溺於網吧,無心學習。最後導致考試都亮起了紅燈。
我上網的時候會看到夢雪,我把自己的一切都傾訴給她,有的時候問問她現在在哪工作,但更多的時候是玩兒遊戲。
新的同學們都還好,但就是不明白我心裡想的是什麼,即使我說給他們聽。
沈寶兒就和我在同一座城市城市中,但我們很少見面。在有可能見面的時候我也會盡量避開。我發現我仍忘不了她。
斷斷續續的和以前的同學聯繫着,過着這種無聊的生活,直到有一天。
我和夢雪在網上聊天,她說好想大家啊。我開玩笑地說尤其是我吧?她說是。
後來我才發現,自從那一刻起,我的心又活了。那天我高興了一天,嘴角都帶着微笑。
我明白這僅是一句開玩笑的話,但我仍然願意這樣的騙騙自己。彷彿我的心裡又有了希望。
我開始想是不是夢雪適合自己,她心裡是怎麼想的等問題。我習慣qq上線隱身,但只要一看到夢雪,馬上會上線和她聊天。即使是聊一些無關緊要的話,甚至只是相互抱怨生活的無聊,也會放下正在玩的遊戲。有的時候夢雪回因爲她的電腦上沒有攝像頭而換一家網吧來和我聊天。我繼續只發着一些無關緊要但有不痛不癢的話。同時也給自己時間和空間思考。我會小心翼翼,不再衝動,我知道那後果是什麼滋味。
後來我很少通宵了。偶爾會到網吧打打cs。我得知楠要過生日了,考完英語我就乘107路公車到她那裡。好象因爲我是遠道而來就非得喝酒不行,楠的男朋友倒沒怎麼灌我,倒是同宿舍的姐姐們不幹了,玩兒命的灌,我當時就想人長的帥也不能這麼欺負啊!之後他們非要留我過夜不行,我執意不肯,一個人走了。倒也沒有回學校,107路早下班了,而是轉身進了網吧。很長時間沒有通宵了。
我碰到了夢雪在網上。
雖然當時我喝多了,但是我們聊天的內容我記得很清楚。我說:
“同學過生日,我到她這裡來了。”
夢雪說:“你怎麼老和她們在一塊兒?”
我說:“你怎麼認識她嗎?”
夢雪說:“不認識。”
我說:“那你怎麼了?”
夢雪說:“沒事。”
我說:“是不是不高興了?”
夢雪說:“是。”
我想,是到了我該說的時候了。那天晚上我花了三個小時給雪寫了一封情書。
那天夢雪沒有通宵,所以當時不會給我答覆。但是我記得雪拒絕我的那天晚上她通宵了,我們聊了整整一夜。和我發出情書的那天算,中間只隔了一個白天。
早晨,我若無其事地和同學從網吧出來,到網吧門口的早點攤上買了一屜包子,笑鬧着回到宿舍。我坐在牀上,開始吃包子。第一個吃下了,但第二個含在嘴裡說什麼也咽不下去。我給自己點着了一跟煙。
上天給了我敏銳的直覺,卻又讓它一次又一次的騙我。我真不知道這是爲什麼。
不過我仍然感激夢雪,是她讓我的心從曾經死了的狀態中變活,雖然我仍會受傷,但是又怎麼能和上一次比呢?
記得玩兒過的遊戲中有一種裝備的屬性是:傷害減少4%,我覺得,寫作就好象具有這種屬性。幸虧我手裡還有一枝筆。
窗外的煙花一次次的湛放,很好看。我忽然想起,今天是元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