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前兩輪的比拼,想必各位小姐心中也是有了主意,接下來便是最後一個環節。請各位分別用詩句描述一下自己認爲愛情或者婚姻需要什麼?”
這話問得衆人有些稀奇。
這樣的問題問得如此慎重也不知是爲何。無論是男是女,在這個時代中,所有人都知道愛情或婚姻不是一個人的全部,甚至不會是一半。
男的要權利,有責任;女的則要富貴,享太平。
即使是這許多文人雅士,談情說愛也成不了全部,就算他們每天談山水,論古今,吹簫弄笛,卻也更多想要名譽、聲望。
所以這樣慎重地提出這個問題,大家似乎都猶豫着想了一下。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第一位才子想了想然後開口說道。
這是來自詩經的一句詞,傳說是男子想要表達愛意的最深刻而有效的一句。有些人已經在因爲他的搶佔先機憤憤了。卻也只能回過頭繼續想,誰讓人家佔了好位子呢。
沈弱水聽罷,卻有些不以爲然,嘴裡喃喃:“說得好聽,光說不做有什麼用啊?”
慕炙一自然聽到了她的抱怨,無奈地笑了一聲。
那男子願意說已經是不容易了,想必那女子心中是十分感動的,平日裡誰能聽到誰說過這樣的話。大家也都只當是詩經中的佳句念罷了,心中卻全不當一回事。
雖過意不去,但慕炙一也必須承認,月國再開放,也沒有到改變男尊女卑的地步。
不過看到沈弱水哼哼的小樣,慕炙一便只能打趣道:“那你覺得要怎樣啊?”
慕炙一說話時柔和了眼角,藏不住的寵溺,似有不管她說什麼都會努力辦到的樣子。
沈弱水看他這“乖巧”的樣子,又是腹語了一陣,只道自己找的就是與別人不同,即便不怎麼會說,卻做的十足。
於是,她也沒什麼心眼,挽着慕炙一的胳膊,看着他軟下的面部線條,帶笑地說道:“寧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聽罷,慕炙一勾了勾脣,再冷靜也還是透露着愉悅的心情。
沈弱水說完才發現怎麼好久了也沒聽到第二個人的回答,一轉頭便發現了不對勁。
方纔只顧着被慕炙一“哄騙”,完全沒注意,直溜溜地就說出了口,偏偏方纔場內靜得很,這說的全然被人聽了去。
沈弱水已經不敢擡頭去看衆人戲謔的眼光了。余光中看到韓凌憋着笑對她擠眉弄眼的樣子,更是氣極。沒好氣地用眼瞪回去後,便偷偷掐了一下慕炙一,甚至懷疑剛纔他是不是套她話,讓她丟人了。
慕炙一溫和地笑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神要多無辜有多無辜,倒是讓沈弱水不好意思了。
那姓張的主持假裝咳了一聲,將這一幕草草蓋了過去,繼續遊戲。沈弱水低着頭,心裡卻是對他萬分感激。
接下來的回答左右也就那些情意綿綿的詩句,聽到後的女子都淚眼汪汪的,可沈弱水就是怎麼看怎麼假。
到了韓凌的時候,他不知是早想好了,還是根本沒怎麼想,張口就念道:“花滿渚,酒滿甌,萬頃波中得自由。”
沈弱水聽了便是“撲哧”一笑,不愧是京城片葉不沾身的花花公子,還真灑脫。這日子接觸的久了,沈弱水再也不敢相信韓凌從前在她面前的謙謙君子樣了。
旁人聽了也是好笑,不過沒笑出聲,只微微搖了搖頭,難得見這麼真性情的人。
韓凌是完全不在意人家怎麼想,說完便兀自喝茶去了。
到慕清一時,他也沒怎麼想,只是淡淡說了句:“歲月靜好。”
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幾個月的冬天將要和他攜手的女子,從小就是個愛動的性子,若說靜好只怕牽強,不過慕清一還是覺得心中一陣溫暖。
他在努力正視那未婚的妻子,是他開的頭,便不能由他結束。尤其是在方纔聽到沈弱水的愛情宣言時,他心中更是坦然。
有時候看一個人是能看出名堂來的,韓凌和慕清一這兩人,一看舉止神色便知一個張狂,一個內斂,這樣的回答倒也都符合。
不過大家開始期待那不曾露出半分表情,不曾多說一句話的內斂男子會有怎樣的回答。人羣中多的是猜不出慕炙一心思的。
連沈弱水都有些好奇了,不知道從慕炙一最終能說出什麼。其實在她面前,他也算是說過甜言蜜語的。
沈弱水想起方纔的事,眼神也不由得微妙起來,似乎想看慕炙一如何招架,誰讓他剛纔落井下石,見死不救。
慕炙一斜睨她一眼,然後轉過身,神情變得認真,眼睛直直地看着沈弱水,像是爲了表示他的話的可信度。
“弱水三千,‘炙’只取一瓢飲。”
不輕不重的話傳出,倒是讓所有人都聽清楚了。頓時場內有片刻的沉默,連沈弱水都端正了神情。
片刻之後,便有人輕聲嗤笑,似是諷刺。大家聽完前半句就知道慕炙一要說什麼了,後半句多聽了一個字也沒注意。聽到了的也只當是人沒說清。
這樣的類似承諾的話聽在這許多人耳中,情緒各異。
細心的人可以發現,場內的女子聽完似乎都微微變了臉色,投注在慕炙一身上的目光更多了。
不過此時的沈弱水已經顧不得那許多了。眼前有些模糊,沈弱水卻不忍心去擦拭,由着鼻子發酸,眼睛發澀。
嘴角的弧度卻揚得老高。沈弱水微嘟着嘴,偷偷勾上了慕炙一的小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