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沈弱水笑問那賣字的男子。
“在下名喚沈畢昇。”沈畢昇低着頭回道。看這幾人的穿扮和氣度,不像是一般人家的,沈畢昇不敢有絲毫怠慢。
“你這攤子擺得偏僻,又小,加上你也不會吆喝,這生意能好到哪裡去啊!”沈弱水的話說得真實,不會讓人覺得是在嘲諷。
沈畢昇一陣不好意思,這他也是知道的,只是讀書十載,學的向來是斯文事,吆喝什麼的,他真的拉不下臉,也不會。
沈弱水看他一臉尷尬的樣子,便不難爲他,說了句“我幫你”,便跑開了。
其餘幾人看着沈弱水跑到那侍衛面前,不知說了什麼,只見她把他手中的冰糖葫蘆捧了過來。
沈弱水將冰糖葫蘆拿過來,然後衝着人羣喊道:“賣祝詞嘍!買一張送一支冰糖葫蘆……”
秦玉瑤和楊月真愣愣的,沒想到她會有這麼一招。一朝太后啊,居然在大街上吆喝。
秦玉瑤慢慢踱步到沈弱水身旁,一臉糾結地問:“弱水,你不覺得不好意思嗎?”
“當然不好意思!我可從來沒幹過這事啊,不過我遮着面紗,等過了,掀了面紗,就沒人認識了啊!感覺還挺好玩的,玉瑤,你要不要也試試?”
“我可沒戴面紗,不要了!”秦玉瑤一聽沈弱水要拉她落水,趕緊退開,嘟着嘴回到楊月真身邊。
相比這兩人的呆愣,旁邊那三個男的倒是一臉鎮定。慕炙一看着站在前面叫賣的人,微微搖了搖頭,眼底盡是寵溺。
還別說,這招真管用,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中有不少小孩子。小孩子倒不是爲了祝詞,只是單純被冰糖葫蘆吸引了,便拉着他們的父母要。大人們見拗不過,也只能來看看。
賣字鋪前的生意一下子興旺起來,沈畢昇甚至有些措手不及,好像沒見過這麼多人一樣。
大人們本是因爲小孩子纔來的,見過沈畢昇的字後付錢倒是心甘情願的,紛紛挑了自己喜歡的祝詞。
沈弱水正在發冰糖葫蘆,卻感覺到裙角被人扯了下,低頭看去,只見一個三四歲的小孩拉着她的裙,她好笑地蹲下身,問道:“小妹妹,怎麼了?”
“姐姐,爲什麼你要蒙一個東西在臉上啊?”稚嫩的兒音斷斷續續地響起,沈弱水感覺舒服地很,想了想,然後看向那小孩說:“因爲這樣好玩啊!你可以戴着面紗,然後看看你認識的人還認不認得出你,嗯……認得出的就是你的好朋友。”
沈弱水耐心地“誤導”小女孩的心,最後那女孩點點頭笑着跑開了。她不知道自己隨便掰的東西有一天能成爲潮流。女孩子總在乞巧節晚上蒙上面紗,看看她們的情人能否認出,認錯了,便是一段緣淺,認對了,便是一生……
糖葫蘆發完,也就沒有沈弱水的事了,她開始轉向其他好玩的事兒去。秦玉瑤和楊月真陪着她走走看看。
慕炙一走在後面,偏過頭對着侍衛耳語了幾句,然後跟上沈弱水她們。那侍衛在慕炙一說完話後鄭重地點了下頭便消失在街角。
沈畢昇賣字之餘,尋了眼沈弱水她們,卻只看到那潔白的衣角被穿梭的人羣遮住。再見時,人已不是那個人了……
“弱水,你那腦中裡裝了什麼了,怎麼想得這些主意啊?”韓凌走到沈弱水身邊打趣地問道。
“也沒什麼,以前在清國的時候玩慣了的緣故吧,大街小巷都是常走的。”
說者無意,聽者卻有心,話音剛落,楊月真便發現了慕炙一變了臉色,剛纔雖沒看出愉悅的神色,卻也是好心情的,可突然的,他的臉便有些的陰沉了。連韓凌也有些不自在,眼神恍惚。
楊月真看着這一變化,心中卻是一點邊都摸不着。今日到慕清一府上是秦玉瑤拉着去的,聽說表哥有事,她本想告辭,可玉瑤偏偏要跟着,她也只能陪着。見到那器宇軒昂的人的時候,她是多麼慶幸,以爲這是上天給的機會。
一路上,楊月真步步小心,不敢做太有損操守的事,看着太后帶頭耍鬧,她也全然沒那份心思。可是再遲鈍,她也能感覺到那人對她根本連打量都沒有過。可偏偏她卻感覺慕炙一有帶着情緒的,只是不是對她。她一邊走一邊留意,卻疑慮重重。男人把心牆築得太高,她踮了腳還是看得吃力……
那旁的沈弱水卻沒有一絲憂慮,溜過好多家鋪,又在一家飾品鋪駐足。眼球在第一刻被一個棕色的木製梳子吸引住。擡手撿起那個梳子看了看,手感光滑,木製上佳,還帶着香味。沈弱水心想撿着寶了,正要說買下,卻聽到一陣粗獷霸道的聲音。
“那個梳子,爺要了!”
沈弱水轉身看去,入目的是個粗鄙不堪,滿身銅臭氣味的男人。一手抱着個香豔的女子,一手卻打着摺扇裝斯文。後面跟着幾個家丁也是一個個痞子樣。
沈弱水皺着眉多看了幾眼,終於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