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凍食品都是從作坊發展想來的,一步一步做大。
有誰能想像得到一個速凍品牌後面可能就是一個要倒架的破廠房,十來個人。這會兒就是這樣的。
一臺和麪機就是最先進的設備,也是唯一的設備,全是靠手工,四處漏風的老房子用塑料布堵堵,一張大面案子,十來個人圍一圈開幹。
一天十個小時,包多少往出送多少,擴大產能的唯一途徑就是招人。
老太太大姑娘小媳婦,這會兒女人沒工作的多,好招。
而且基本上不愁賣,包多少賣多少,市場太大了,那點產量根本不值一提。限制擴張的因素都是由運力決定的,這個投資有點大。得用車。
這會兒一輛小麪包車起碼五六萬,得頂多少包子饅頭?
所以說一個行業,一個老闆,他的成功肯定都不是偶然,那真是需要一些常人不及的魄力的。
張彥良是他們可仨裡心思最活泛的,也能折騰,對開廠子這事兒很有興趣,跑過來和張彥明請教。
“開家小型食品廠不難,難的是確定產品線,哪些能好賣哪些利潤高這個得摸準,再就是運輸的事兒,別的到是沒什麼。
要是你真想幹,可以和老花聊聊,進咱們自己的超市是個好路子,就怕你產量跟不上。還有,質量,質量必須得跟上。
到時候真要是質量不行,別看你是我弟弟,老花肯定把你攆出來,到時候我也不能吱聲,明白吧?”
“麪包可不便宜,蛋糕更貴,能有幾個人買?”三大爺有點不太看好。
“不一樣,品種多了攤子大了買的人自然也就多了。還是那句話,不怕幹,怕的是質量上不好保證。
開個廠子問題不大,好好琢磨一下產品線,想幹去找你嫂子借錢。”
“可不能。”三大娘瞪了小兒子一眼:“這都沒還上呢,借什麼借?可不能信着他的勁兒。”
“三大娘,這是做買賣,和借錢花是兩碼子事兒,我還不是總和銀行借錢?現在是做生意,你的觀念得改改啦,不能用以前的老眼光來看事兒。”
“我懂,”三大娘點了點頭:“這眼瞅着日子就好了,這還能看不出來?就是這,雖然是叔伯兄弟,這差你的也太多了。
幹什麼也不是三天兩天的事兒,幹什麼也不差這三天兩天,我就是想讓他們慢慢走,穩當點挺好。”
三大爺點了點頭:“那是,一口吃不成個三胖子,路得一步一步走。慢慢來吧,調頭也容易。老三這事兒你不管。
你說的有理,多開一家就多掙一份,那就開,店裡出來一份錢就幹一家,出來一份錢再幹一家,不着急,總能湊夠。
這事兒讓他們哥仨自己合計着來,你不管了,就是親兄弟幫到這步也夠了,以後就靠自己。”
張彥明點了點頭:“行,我聽你們的。要是真有事可別扭捏,該吱聲就吱聲,有我在就沒有什麼大事兒。”
“不扭捏,扭捏啥?”三大爺擺擺手:“少不了麻煩你。”
“那就好,我就怕你們一天這想想那尋思的,現在在京城就咱們兩家人,你和我爸是堂兄弟,那就是親哥們,什麼事兒都不用琢磨來琢磨去的,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三大爺做了一輩子老師,有他的人生哲學,張彥明可不敢指點人家,這話說了幾句,就開始拉家常。
做生意也不耽誤說話,一邊忙活一邊聊了一會兒。
“駕駛證都拿着沒?”
“我和二哥拿了,嘿嘿,我大哥沒考下來,還得補考。”張彥良摘下手套從屁股兜裡掏出小黑本晃了晃,衝張彥滿挑了挑眉毛。
“馬虎了,其實不賴我,那天有風。我就懷疑那杆是風吹動彈的,我離着線還大老遠呢,你說怎麼碰的?”張彥滿撇了撇嘴。
這事兒還真說不準。
在改紅外線之前,都是掛杆,風一吹亂晃,靠人眼睛看難免出點錯。但這東西沒地方說理去。
“那我明天叫他們送臺車過來,你們熟悉熟悉練一練,然後把貨車買了。”
“練呢,光子給安排的,晚上找沒人地方開幾圈兒,我感覺我現在就能上道了。”張彥良有點顯擺。他性子活,學開車這樣的事兒好上手一些。
“這事不是小事兒,就是感覺自己能行了這段時間最容易出事兒,懂不?多練練沒毛病。車不像別的,出事就是大事兒,對人對己都不好。”
“那可不,和騎自行車一樣,摔的都是感覺會了的,練的時候沒有幾個人摔。”
“那爲什麼呢?”
“感覺能行了注意力放鬆了唄,大咧了。”
“多練練有好處,把動作形成肌肉記憶,情況來了哪有功夫想?全靠本能。”
“對,這話沒錯,就和騎自行車似的。”
“哥,我知道你爲什麼考不下來票了。”
“爲啥?”
“你腦子裡全是騎自行車,我和二哥都沒騎過。”
屋子裡的人都笑起來,張彥明看了看張彥滿:“右拐彎怎麼表示?”
張彥滿愣了一下,伸直右臂上下襬了擺……
“哥,是打右轉向燈。”
……
七月份不管不顧的踢走了六月。
炎熱控制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樹葉在陽光下低垂着,向太陽表達着臣服,知了在拼命的叫。
灑水車叮叮噹噹的響着單調的電子音樂,給馬路帶來一點清涼,隨即清涼就變成了悶熱的霧汽。
哪怕是在北方,哪怕有風,人在屋子裡也是一動一身汗,好在和南方還是有些差別,電風扇多少還有些作用。
大街小巷的樹下湖邊都坐滿了人,搖着蒲扇打嗑睡,或者發呆,棋盤孤零零的待在那裡,吸引不到對它感興趣的人。
“我想吃雪糕。”
“你剛纔都吃過了,要不,西瓜?”
“不要。我想吃雪糕。”
“剛纔剛吃過。我給你弄點果汁?”
“不。”
孫紅葉和張彥明坐在老樹下面,石桌上擺着水果和水,張彥明一下一下的給孫紅葉扇着扇子。
因爲懷着身子,孫紅葉不太敢吹空調,能少吹一會兒就少吹一會兒,但是天氣確實有那麼熱,她就盯上了雪糕。
可是雪糕這東西偶爾吃一根還行,哪能依着她隨便吃?別說懷着身子,正常人也受不了啊。
其實孫紅葉也知道這東西不能多吃,如果張彥明不在身邊她也能控制住。但這不是在身邊嘛。
磨磨牙拌拌嘴也能轉移點注意力,消磨點時間。
“其實也不是說就不能吹空調,溫度調的別太低就行了,二十七八度,只要不是二十四小時一直吹着就沒事兒。”
“不。跟你說姓張的,你別誘惑我啊,我意志力不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