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上京市的秦樂文也已經得到了樑姝來到此地的消息, 他人緣還是可以的,甄蘭初在確定樑姝留下來之後,爲了防止樑姝之後給秦樂文使絆子, 便是偷偷第一時間通過手機告訴了秦樂文樑姝來到此地的消息。
在劇組裡面的秦樂文知道此事之後, 一整天都是低氣壓, 若說在南晉他有什麼仇敵沒有, 除了那些必須爲陛下調查的, 草菅人命之徒,秦樂文還真的是有一個死對頭。
這個死對頭就是樑家嫡女樑姝。
若說秦樂文是家中無人了,備受冤屈之後憑藉一張絕色容顏得了陛下的寵愛, 那麼樑姝便是什麼都有,她出身世家貴族, 從小到大學的就是如何做一個世家貴女, 坐得端, 行得正,高高在上, 就是這些世家出身的貴族小姐與生俱來的氣質。
當年秦樂文跟在秦淵身旁,也是經歷過陛下無人可用的時候,那時那些世家子弟,表面上風光霽月,可是背地裡哪一個不是看到他之後跟看到什麼骯髒的物事一樣, 甚至還有人當着他的面說陛下待他如何, 便是存着那些骯髒心思。
後來陛下掌權之後, 秦樂文也是雞犬升天, 便是如此, 那些世家貴女們一個個看他的眼神就好像看那地上的塵埃,多看一眼都彷彿髒了眼睛。
秦樂文也並不是非要讓人高看一眼, 只是被這些人蔑視的時間長了,自然是心中有氣,特別是這些所謂的世家蔑視的,不僅僅是秦樂文這個小小的宦官,蔑視的還有在秦淵身後的陛下。
後來陛下強勢起來之後,那些世家又如同牆頭草一般,之前瞧不上陛下,之後便想要將家中那些所謂的貴女送到陛下的身旁,給陛下吹一吹枕頭風,好似這樣的骯髒事情不是他們做出來的一樣。
樑家想要送嫡女,比起其他家裡想送庶女侮辱陛下是強了不少,可當時秦樂文調查過,樑家嫡女可是有不少好哥哥情哥哥的,跟樑家關係不錯的世家,一個個後代都被樑家嫡女眯了眼睛,毛還沒長成呢,就一個個想要迎娶樑家嫡女過門。
便是那個時候,秦樂文就有些瞧不上樑姝,並不是說女子水性楊花,而是覺得樑姝要伺候陛下的話,還是差了那麼一點兒意思。
這女子善於心計,跟在陛下身旁,便是對陛下不利。
後來……後來秦樂文第一次在宮中見到了這位樑家嫡女,據說從出生之日便是白芸招虹,雨晴天清的女子。
當時樑姝身着空色錦衣,發間只簪着一朵冰藍碎玉髮簪,便是整個人不着妝色,就已經是傾國傾城,秦樂文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她一舉一動都不似凡塵之人,便是連裙襬都是仙氣飄飄。
秦樂文那時一襲紅袍立於陛下身側,高階之上,俯視那大殿之中跪拜的女子,便是看對方一擡頭,對上那雙冷清如玉的丹鳳眸,瞬時之間,只覺得遇上了畢生大敵。
陛下是個喜愛美色之人,若是這樑家嫡女長相再那麼差一些,也不至於讓秦樂文瞬間亂了手腳,後來聽陛下拒絕樑姝,秦樂文是最高興的,那時他鳳眸明亮,便是站在帝王身後,也遮不住那烈焰牡丹之色。
樑姝跪伏於地,懇求陛下,將她留在宮中,便是爲奴爲婢皆可。
至此,秦淵的第一女官正式進入宮中,樑姝當時作爲樑家貴女,此等行徑,便是將樑家的面子和世家的面子放在皇帝腳下踩,多少人咒罵樑姝不知廉恥,不配爲世家貴女。
甚至後來還咒罵樑姝一個世家女子便是跟宦官秦樂文同流合污,一起壓制世家,怎配爲人?
這些人咒罵的厲害,就是秦淵想不通,罵樑姝就算了,罵他幹嘛?
可秦樂文卻是親眼看到樑姝一步步在陛下身旁站穩了腳跟,之後又將那些咒罵她的家族一個個宰割掉,如同殺一個小寵物一樣殺掉。
在世家被陛下懲治的那段時間,樑姝總是出入宮中內外,每次回來的時候,潔淨的裙襬依舊是如同白蓮花一般清澈乾淨,可是身上帶着的血腥味卻騙不了人。
那時秦樂文就知道,他跟樑姝二人簡直就是天生的死對頭,樑姝這人進宮就是爲了跟他爭奪陛下的寵愛的。
誰不知道他秦樂文一張好顏色貌若好女,嬌若牡丹,富貴天香。
可樑姝卻是跟秦樂文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種美,她的美便是如同那天山上的雪蓮一般,讓人難以褻瀆侵犯,偶爾又如同宮中御花園荷塘中的荷花,少有清風吹來的嬌羞。
至此,秦樂文跟樑姝鬥了一輩子,臨死前他旁的人都沒見,只見了樑姝。
反正他要死了,不能讓陛下看到他容顏憔悴的模樣,倒是讓老對頭看看,噁心一番也好的。
最後……最後秦樂文不記得樑姝是何模樣了,他記不清楚當時樑姝臉上是不是快意十足,畢竟鬥了一輩子的老對頭死了,能不高興麼?
秦樂文不想見到樑姝,他現在都要出來打工賺錢養着陛下了,也不能留在陛下身邊,本就難過,得知樑姝可能佔了自己身旁的位置,秦樂文悶悶不樂了一整天。
富裕森看到這情況都擔心的不行,詢問花娘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樂文看起來這麼不高興,讓花娘多多照顧秦樂文。
花娘也是沒辦法啊,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下屬,管不到上層那些人的勾心鬥角。
她也已經知道了樑姝女官來到此地的事情,畢竟作爲九千歲的下屬,樑姝女官跟九千歲之間的勾心鬥角那是能寫好幾本百萬字的小說了。
這兩個大佬互相鬥心思,她們這些小人物能怎麼辦?
不過花娘還是晚上偷偷的找了安喜,畢竟安喜是九千歲的小徒弟,自然是有那麼本事把九千歲哄開心。
於是在伺候完陛下安寢之後,安喜趕緊給自家師父打電話。
“師父!我是安喜啊~”
安喜現在已經習慣了現代的生活,除了每日正常伺候陛下,就要跟其他人一起學習各種現代的知識,比如說認字啊,比如說學會用手機啊,這些安喜都很努力,所以學的每日都是開開心心的。
畢竟現在跟宮裡不一樣了,家裡就這麼大,而且很多地方需要專人打理,他們的事情不多,大部分都是跟那些宮女姐姐們湊在一起學習,安喜入宮的早,從來不知道自己還能重新成爲真正的男人,在身體恢復之後着實是不安了幾日。
他那幾日晚上捧着自己的寶貝有一種失而復得的快樂,可是一想到之後要伺候陛下,就覺得自己不該貪念這些東西,便偷偷跟師父商量,看看現代有沒有方法去勢。
畢竟能伺候在陛下身旁的男人,可只有宦官的。
結果這事情讓秦樂文也是思索了一夜,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秦淵之後,讓秦淵都震驚了。
這人好不容易有了好的身體,竟然說要爲了伺候他又把自己弄成殘廢?
當即之下,秦淵就直接喊了安喜,隨後在秦樂文和安喜面前告訴兩人,他們可以留在他身邊,也不用跟宮中一樣,或許某一日他們還能夠有新的生活,成家立業等等。
這些話聽得安喜圓乎乎的小臉哭成了傻子,跪在地上說永遠都要效忠陛下。
秦樂文倒是沒有表現出什麼,可是他做了宦官一輩子,已經是不知道如何跟女子相處,別說是成家立業了。
“恩。”秦樂文開口,他其實在別人面前總是孤言寡語的,不像是在秦淵面前舌燦蓮花那般。
對秦淵並不是故意討好,而是他喜歡在陛下面前說話,因爲陛下從來不會因爲他的冒犯而對他有所懲罰,陛下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師父,我就知道您老人家肯定擔心樑女官在陛下身邊佔了您的位置,不過您放心,今天我已經聽陛下說了,要安排樑女官去跟着甄女官做事呢,現如今陛下身旁有萬姑姑打理,還有我也在啊,所以師父放心,必然不會讓樑女官在陛下身邊奪了您的寵愛。”
安喜知道師父心中最害怕的事情,作爲秦樂文唯一的徒弟,安喜雖然傻乎乎的,卻是最容易洞察人心的那種人。
秦樂文似乎看起來擁有一切,是高高在上的九千歲,人人見到了都要跪拜,可是實際上,安喜知道師父除了陛下一無所有。
那些人討好師父,也可以在師父落難的時候踩一腳。
那些人說師父貌美,不過是想把師父當成孌/童褻/玩。
那些人咒罵師父,不過是嫉妒師父受到陛下的寵愛。
師父一輩子最在乎的人就是陛下,他最害怕陛下身旁有了新人,便忘了舊人,不要他了。
“……恩。”
不得不說,聽到這個消息,秦樂文心中是高興的,一時之間聲音都沒有那麼低沉了。
這點兒細微的反應落在了安喜耳中,讓他露出一個笑容。
“師父放心,我在陛下身旁一定會好好伺候陛下,每日都會提及師父的名字,陛下離不開師父,等師父拍完戲回來,肯定還是陛下身旁的第一人。”
安喜樂呵呵的說着好話哄着自家師父,說的口都幹了,可算是將秦樂文哄好。
等電話掛斷了,安喜剛鬆懈一下,沒想到身後卻是已經睡下的陛下。
秦淵也是忽然想起拿個東西,出來就聽到了安喜正在給秦樂文打電話,聽了安喜哄着樂文的聲音,就這麼安靜的聽完了,也是啼笑皆非。
“陛下……”安喜有些不安的想請安。
秦淵擺擺手道。
“天色晚了,趕緊休息吧,你師父那邊,你多擔待,他是個膽小的人,上輩子沒離開過朕身邊,現在他一人在外,朕也很憂心,可朕一直相信,樂文想做什麼都是可以的,都是可以成功的。”
聽到帝王這番話,安喜忽然只覺得眼睛一酸,心頭也是酥酥麻麻一片。
他好像忽然明白,爲什麼師父總是捨不得陛下了。
陛下,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