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鑑過畫作之後, 魏錦榮倒是終於想起自己這次來的緣由,開口道。
“陛下,此次貧道來尋陛下, 除了希望陛下品鑑貧道的新作品之外, 也是想跟陛下稟報一件事情。”
魏錦榮相信, 以陛下的溫柔, 一定會願意給那個女孩兒提供幫助的。
“遠山說吧。”
秦淵看向眼前的魏錦榮, 倒是有些意外,是什麼事情能夠讓眼前的魏錦榮都如此的嚴肅,這着實是引起了秦淵的好奇心。
“是在《紫宮恨》劇組裡面發生的事情, 上次貧道跟陛下一同去探班的時候,陛下可還記得, 我在用餐的宴會上位兩人相面, 昨日的時候其中一人的命數應劫, 那人便求到了貧道頭上,可貧道縱使是有法子, 那兒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因此特來跟陛下借人。”
他這般說着,秦淵認真的聽着,等這件事情的後續。
“昨日貧道見到了一個可憐的女子,因爲面部被硫酸燒灼面目全非, 吃了安眠藥自殺被搶救, 因此貧道心生憐憫, 便想要救她一命。這女子是個性格剛強的, 少時便是護着他人的性格, 三年前爲了維護自己的親生哥哥才遭此大劫,如今經過三年的醫治卻是心如死灰, 貧道自是不忍心看這麼一個可憐的女子命喪黃泉,便答應了那家人要救她一命。”
魏錦榮說起正事的時候十分認真,倒是真的有那股子悲天憫人的勁兒了,只是道家跟佛家終究是不同的,南晉普遍信道,拜佛的少有,所以對於轉世爲人這種事情是真的沒多少人信仰。
秦淵聽這一個女孩子竟然是被人潑了硫酸,自然是明白這對於女人來說多麼的煎熬,別說是女孩子,任何人被潑了硫酸都是很痛苦的,它帶來的並不僅僅是外在的傷疤,還有那種當時燒灼還有無數次之後的夢魘。
以前上物理課的時候,其中講到了硫酸這樣的化學元素,老師特地交代了,若是一個人的手指伸進去,那也會被腐化的只剩白骨,時間長了,說不定白骨也能全部都給你融化了。
“着實是有些可憐。”
他感嘆着,魏錦榮便繼續說道。
“這女子是可憐,卻也幸運,她命不該絕,遇到了貧道,遇到了陛下,當年萬姑姑回春妙手,更是有言說萬姑姑曾讓人白骨生肌,貧道這番倒是想懇請陛下,讓萬姑姑來此治療那位可憐的姑娘。貧道可以先用易容之術穩住那姑娘,若是萬姑姑來到了上京,定然是可以藥到病除的。”
真正折磨那個女孩兒的就是心病,就是面容有毀,長期的遮蓋,讓女孩兒的心也出現了問題。
魏錦榮記得,萬姑姑不僅僅是醫用的好,毒也用的好,自古醫毒不分家,若是讓萬姑姑來看看,說不定還能有救的機會。
這番話下來,秦淵算是明白了,知道魏錦榮是打算先用易容之術穩住那小姑娘,隨後讓萬姑姑幫忙醫治,這會兒他也想起了乳孃的一身好醫術。
當年乳孃祖上的就是鈴醫出身,後來進宮之後,也是乳孃護着他,不然遇到的事情不知道多到什麼程度。
這會兒既然有讓乳孃上京的原因,秦淵倒是不排斥。
畢竟對於乳孃來說,在臨市和在上京市應該是差不多的。
“這件事情朕批准了,着樂文告知乳孃,讓乳孃即日上京。”
畢竟病人等不了,乳孃早些來京中,就能夠早一些給那個小姑娘治療,秦淵不至於吝嗇到看着一個小姑娘在自己面前死去。
這件事情就這麼塵埃落定,魏錦榮心情更是愉快,畢竟他知道,陛下縱然是不在南晉了,他心中依舊是在意百姓們的,那些普通的,受到了災難的人,都是陛下不願意去看到的。
“陛下果然是一片慈心,想必那姑娘一定能夠有一條生路了。”
他這話說的真誠無比,此時眼神崇拜的看着眼前的陛下,讓秦淵想起不少朝臣們同樣的目光,倒是有一種恍然之感。
“朕能做的,如今也只有眼下這些事情了,便是遇到了,就幫幫忙,看不到的,朕也是幫不到任何人。”
秦淵知道,他現在就在一條搖搖欲墜的船上,這穿破的很,但是今天來一個人,明天來一個人,隨時都要翻船,自救都困難,哪裡能繼續朝着別人伸出援手?
“陛下何必如此自哀自嘆,便是眼下看到了,陛下伸出了援手,就已經是足以了,貧道知曉陛下心中定然有許多事情,需要對所有南晉之人負責,可是貧道也想告知陛下,雖然所有臣民都是陛下的臣民,需要得到陛下的庇佑,可是南晉所有的臣民也想供養陛下,侍奉陛下,一如當年。”
只要陛下未曾變過,他們這些人又何曾會變?
魏錦榮拿出自己的玉簫,隨後朝着秦淵展顏一笑。
“今日得以與陛下相見,心情甚爲美妙,不如便奏一曲送於陛下吧。”
秦淵沉默,只是聽到那蕭聲漸起,原本就低沉喑啞的蕭聲,總是讓人多了幾分寂寥,可是如今從魏錦榮的蕭聲中出來的,便是珠玉跳躍,有種大小珍珠落圓盤之歡快,清脆短促中帶着一種心情雀躍的歡心,就像是一隻歡快的百靈鳥在吟唱一般,訴說着主人此時的心境。
這白玉蕭依舊是熟悉的白玉蕭,秦淵還記得,當初自己在南晉的時候,誇讚遠山的畫好,詢問對方要什麼賞賜,遠山就說他以畫會友,不要什麼賞賜。
後來聽聞人說遠山道人最愛蕭,秦淵便着宮中的工匠製作了這白玉蕭,後來就一直掛在魏錦榮身上,從不離身。
一曲過後,秦淵的心情好了一些,拿起咖啡喝一口,雖然入口依舊苦澀,但是想到其他人也都在努力,便是知曉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所有人來到了這個新世界之後,都在努力的活着。
魏錦榮也收齊了自己的白玉蕭,這會兒看到陛下喝一口咖啡,臉上帶着笑容,頓時對咖啡產生了好奇,拿起來喝一口。
一口下去,那苦澀的味道瞬間充斥在口腔之中,哪怕是有綿密的牛奶在其中,依舊擋不住這種苦澀乾涸的味道,讓人一瞬間腦子清醒起來。
幾乎是本能的想要吐出來了,但是還是忍着嚥了下去,之後抿着嘴有些震驚的看着陛下。
他有些控訴的說道。
“陛下是故意騙貧道麼?這叫做咖啡之物着實是難喝至極,爲何陛下要笑呢?”
這話又是逗得秦淵笑起來,又喝了一口咖啡道。
“不難喝啊,只是遠山不喜歡而已,咖啡這種東西,一開始喝起來遠山不喜歡是正常的,多喝一些,喝習慣了,就好喝了。”
這話當然是騙人的。
不愛喝咖啡的人,就算是喝一百次,也不會喜歡。
但是偏偏魏錦榮相信了,他拿起咖啡又開始試圖品嚐,之後眉頭緊皺的模樣更是跟小孩子吃到了難吃的糖果一樣,直接取悅了秦淵,讓秦淵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翻下來,縱然是魏錦榮,也發現是陛下在逗弄與他了,一時之間氣的耳根都在泛紅,不過看到陛下如此開懷大笑的模樣,竟然也是笑了起來,那雙靈動的雙眸中泛着星星點點。
在這個世界中,陛下雖然沒有了萬里江山盡在手中,沒有了九五之尊的尊貴身份,可是陛下好像更快樂一些了。
兩人在這邊還吃了不少點心,隨後魏錦榮才離開去準備易容的東西了,而秦淵則是心情愉快的帶着魏錦榮送來的畫作回到了寢室裡。
下午的時候,秦淵在寢室裡沒有出去,習慣性的溫書一下午,他試圖在這些歷史中尋找或許南晉存在過的證據,所以學的很努力。
到了下午五點鐘,寢室裡面沒有人,今天段幀和霍衍兩人出去玩了,畢竟這都開學快一個月了,他們每天都在學習,所以出去的時間倒是少之又少。
秦淵去衛生間沖澡,在這個過程中,段幀和霍衍剛好就回來了。
兩人玩了一天,回來之後霍衍剛坐下休息,段幀就看到了桌上的畫作,一卷卷的倒是像是古風畫作,倒是好奇的很。
“阿淵,你在裡面洗澡麼?”
他站在門口,隔着門詢問秦淵。
“恩,我在。”
秦淵回答,結果就聽到了段幀的話。
“桌上的那些畫是你的麼?我可以看看麼?”
他永遠對任何東西都充滿好奇心,當然,好奇心之外,也很懂得尊重人,想要看人家的東西,當然是要問的。
“可以。”
秦淵在裡面給出回答,這個足以讓他後悔許久的回答。
得到了批准的段幀果然開心的從這幾張畫中隨便挑選了一張,一邊展開一邊走向霍衍,打算跟霍衍一起看,結果正走着走着,畫作展開在他的面前,讓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白淨的臉頰瞬間爆紅,從脖子到耳根,還有白嫩的面頰,讓他一下子站在那裡,整個人僵硬了。
霍衍擡頭,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看段幀臉紅脖子粗的,也起身朝着那畫作看過去,竟然是發現上面確實是畫作沒有錯了,而且還是半古風筆墨畫,只是裡面的內容就奇怪了,這年頭還有人看這樣的避火圖麼?
各種資源到處都是,爲什麼要用這麼高雅的東西搞黃色?
於是外面安靜了下來,兩人都默契的沒有說話,只是欣賞着眼前的畫作,只覺得這畫畫之人雖然畫的是避火圖,但是確實風格很成熟,是個高手作的畫沒錯了。
秦淵這邊洗完澡,等他換好了衣服出來的時候,面對的就是兩個大蘋果,再看看兩人面前的畫,疑惑不已。
“你們怎麼了?”
他問,段幀和霍衍卻是用看變/態的目光看着他。
段幀舉起大拇指,一臉敬佩道。
“阿淵,你真牛!搞個黃色都如此優雅!是我自愧不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