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請出戰!”
“且慢!”王進起身,道:“伯奮武藝,全在一對金錘上,若是換了兵器,十分本事不存七八。
若以雙錘出陣,又失公平,其實不妥。
恰好臣也見獵心喜,手癢難耐,願請令,與劉彥修切磋一番。”
心知王進講的實話,張伯奮也不爭辯,道:“即如此,便有勞教師出陣。”
“善!”上方趙桓微微頜首,道:“便讓東宮上下,見識二位本事。”
“喏。”王進劉子羽應下。
王進也不取他慣用的渾鐵點鋼槍,同樣綽了一條長條白蠟杆,也不包布沾灰,徑直上馬。
兩人各停馬上,相對而立。
“請!”
“請!”
兩人勒轉馬頭,各自到了校場邊的旗下。
“擂鼓助威!”
嗵嗵嗵~
戰鼓重新響起。
“駕~”
“駕~”
兩人同時催馬,激射而出,直取對方。
待到校場中間時兩馬相遇,只見兩人同時出槍。
趙桓只覺得眼前出現了幻影,根本捕捉不到兩條白蠟杆的軌跡。
叭~
清脆的響聲中,兩杆一觸即分,兩馬交錯而過。
“如此速度……”趙桓無法評價。
此時,他終於明白了爲何有抖出幾朵槍花的說法來。
就劉子羽與王進的出槍速度,普通人根本看不清,可不就是幾朵槍花?
兩人回首,馬速更快。
兩條白蠟杆同時橫掃而出。
呼~
風聲赫赫,白蠟杆帶着明顯的弧線,撞在了一起。
砰~
悶雷般的巨響中,兩杆倏地彈回。
只看這兩合,周侗嘆道:“體力精力皆在巔峰,技藝也是臻至化境,放眼天下,亦是頂尖!”
“父親,你覺得誰會勝出?”周雲清問道。
周侗搖頭道:“不等塵埃落定,不好說啊!”
此時,兩人雙馬已經攪成了一團。
只見兩人使着長杆,倏地指東,倏地打西,直如同兩條白龍四處旋轉,看的衆人目不暇接。
不一刻,馬踏校場,煙塵四起,遮住了兩人身影。
已經看不清情況了,只聽得裡面傳來嘭嘭嘭的悶響,如同打雷一般。
心潮澎湃,難以自抑!
然而他也擔心兩人打出火氣,收不住手誤傷了。
以劉子羽和王進的本事,尋常白蠟杆的殺傷力一樣驚人,若真的打到面門頭顱脖子這等要害處,十有八九會出人命。
趙桓可不想看到手下大將出了差池。
因此,他下令道:“兩個勢均力敵,再打下去恐有損傷,鳴金收……”
呼……
話音未落,一陣狂風吹來,把各色旌旗刮的嘩啦啦響。
場中煙塵被吹散,露出兩人來。
只見兩人各自端坐馬上,各自握着兩根杆子一端,正在相互較力。
身形紋絲不動,卻都面紅耳赤,青筋虯札。
胯下坐騎吃不住力,只如同走馬燈般繞着圈子,哼哧哼哧地噴着白氣。
六月天,正是最炎熱的時候,尚且能讓戰馬噴白氣,可見兩人用力之大,讓戰馬也難以承受。
“殿下,是否鳴金收兵?”折彥文問道。
趙桓猶豫了片刻,道:“暫緩片刻,再做定奪。”
周侗道:“殿下放心,此等情況絕無誤傷之憂。”
趙桓也看出來了,因此不令分開兩人,想要看個結果。
只見兩人僵持了片刻,突然王進猛地撒手,放開了白蠟杆。
若是尋常人,事起突然定然吃了這一招,然而劉子羽並非尋常大將。
只見他後仰之際,倏地把杆子掃出,正中王進胳膊。
砰地一聲,兩人同時落馬。
“好~”諸人喝彩不絕。
趙桓急急下了點將臺,喝問道:“可有妨礙?”
“殿下放心,並無損傷!”迴應中,劉子羽翻身坐起在地,只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
“無妨。”王進也起來,道:“彥修賢弟本事高強,我被打落馬下,輸了。”
劉子羽搖頭道:“非也,此時只是校場比武,若是戰場廝殺,豈能無備用兵器。
身形不穩的瞬間,定然被斬殺當場,豈能有出槍機會?”
“此言差矣!”王進道:“賢弟反應迅捷,未必有重取兵器的時機,卻不被你回槍擊殺?”
劉子羽又道:“慌亂之下胡亂出槍,定然不及要害,且未盡全力,能否破甲尚在兩可,最多擊落馬下罷了。”
“休得你推我讓。”
趙桓走到近前,同時拉住兩人,道:“只在半斤八兩之間,以平手論,可好?”
“如此最好不過。”羅從彥走來,拜道:“恭喜儲君喜得上將!”
“殿下威武~”
“殿下威武~”
“殿下威武~”
諸人齊聲高呼,顯得極其亢奮。
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劉子羽王進兩個都是上將之才,實在是讓人痛快。
畢竟,這是東宮的大將,當然是越強越好。
“哈哈哈~”趙桓大笑,又道:“即如此,兩位並列頭名,可好?”
“姐夫~姐夫~”朱鳳英從後面鑽了出來,道:“金帶自可再打製一條,這的盧只有一匹,如何是好?”
來不及責備朱鳳英突然鑽出來,趙桓爲難地看着左右二將,難以定奪。
金帶打製一條,不過耗費些錢財罷了,馬可不好解決。
國朝雖然缺馬,優良戰馬也是有一些的,然而的盧馬這樣的千里良駒,確實不好尋找。
沒看爲了一匹照夜玉獅子,梁山與曾頭市大動干戈,爲此梁山的第二任老大晁蓋都死於非命了麼。
實在是千里馬太過稀罕。
哪怕東宮爲儲君,趙桓也沒信心短時間內再找到一匹來。
爲難間,只聽王進道:“儲君無需憂慮,彥修賢弟年華正好,正是馳騁疆場建功立業時,的盧非他莫屬。
且吾未曾參與爭奪,只是手癢,方纔與彥修切磋,如何能夠得馬?”
“非也!”劉子羽道:“兄長本事高強,衆人無不敬服。
且殿下登基,你我皆爲統兵大將,定然要疆場廝殺的,有一匹好馬爲儲君建功立業。”
“賢弟精通韜略……”
“小弟坐騎堪用……”
“爲兄不曾參與爭奪……”
“且住!”周侗道:“老夫有一言,諸位權且一聽,若有道理,亦可免得這番推讓。”
“教師速速說來,只求兩全之策。”趙桓急道。
馬是一定要給出去的,只是要公平,不能讓兩人生怨。
因此趙桓不能開口,免得未曾得馬者不滿。
周侗道:“的盧只有一匹,無論如何不能兩全。
然,良馬通靈,亦會擇主而歡,不若便把選擇交於的盧,任其擇主。
若是與寶馬失之交臂,乃是緣分未至,休得心生怨憤,如何?”
“便聽率更安排。”兩人應下。
這是憑人品的時候,其實和旁人無關。
且以兩人心心相惜的態度,想來不會埋怨。
因此,趙桓讓兩人各居校場一側,又令人牽來了的盧馬。
這馬本欲送於周侗的,只因周侗不受,因此閒置了許久,此時到了校場上,不斷地打着響鼻,顯得歡快至極。
趙桓接過繮繩,輕撫其鬃毛,道:“寶馬啊寶馬,今日你自擇良主,來日隨他廝殺疆場,爲吾建功立業,可好?”
果真寶馬通靈,只見的盧打了個響鼻,蹭了蹭趙桓手心,掙脫了開去。
它徑直到了王進跟前,繞了兩圈,又頂了頂他。
衆人以爲他要選王進爲主時,卻不想又跑到了劉子羽跟前,徑直臥倒在地。
周侗道:“的盧示意劉子羽上馬,已經定主了。”
趙桓不關心的盧認誰,見到面具下的王進似乎無異常,稍微放下心來。
劉子羽未曾上馬,而是摸了摸的盧,牽着它到了王進面前,拜道:“兄長割愛,必然銘記於心!”
王進扶起他,道:“此乃賢弟應得,何謝之有?要謝,也當謝殿下才是。”
趙桓哈哈大笑,道:“吾爲儲君,自當請賢用能,莫說一匹良駒,便是金山銀山,又有何妨?
待來日提兵北上,掃平遼金西夏,人人都換千里馬,方得快意!”
“願爲殿下赴湯蹈火!”衆人拜道。
“切勿多禮。”趙桓擡手道:“比試繼續,確定各職位再行慶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