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萬里無雲,難得的又沒風,着實是個暖和的天氣。
鄆州城南三十里,乃是大野澤。
碧波盪漾,蘆葦飄飄。
十餘艘大小船隻在水面來回遊蕩,巡視左右。
岸上,五千鐵騎遍佈周圍,謹防變故。
岸邊的亭子裡,趙桓端坐,閉目養神。
“殿下,宋江來了。”牛皋出言提醒道。
哦~趙桓睜開眼看向水面,只見十數條中型漁船極速划來。
看船上隱隱錯錯的人影,想來帶了不少軍兵。
當然,趙桓是不怎麼在意的。
前日,太子接管大營,翁幹登山約見宋江。
宋江正想與太子面談,聽說相約在鄆州城外、大野澤畔的水亭上見,當即就同意了下來。
他倒是想單身而來,以示坦蕩,奈何其他人不同意。
因此,除了諸多頭領並千餘嘍囉外,水面五里還有百餘艘大小船隻準備接應。
岸上,鄆州城西,距此三十里處,盧俊義領着一萬馬軍準備接應。
防備之心,昭然若揭。
趙桓對此表示理解。
誰讓趙佶下了死命令,定要取下宋江人頭呢。
太子雖然有主意,也與梁山親善,卻還不是皇帝,焉知不會拿了宋江人頭去見進一步鞏固儲位。
正是理解梁山上下的擔憂,趙桓才放任宋江做了如此安排。
否則,昨日到達的六萬大軍,加上整編完畢的兩萬新軍,定然把梁山軍牢牢堵在水泊裡。
宋江下了船,領着十餘人急急到了近前,拜道:“罪民來遲,勞太子殿下久候,死罪,死罪!”
趙桓端坐不動,只擡手虛扶,道:“無妨,本王早來了一些,且距約定時辰尚有時間。
且坐下吃杯酒,再說其他。”
招安是要招安的,然而主臣的本分必須嚴格把住,不能亂了。
所以,趙桓不出去迎接,不起身問話,只等宋江來拜。
“多謝殿下。”宋江並未起來,道:“聽聞殿下大駕光臨,小寨兄弟喜不自勝,要來拜見殿下,小人吃央不過,只得帶來,殿下莫怪。”
“素聞梁山好漢威名,今日認識一番也是好事,且介紹來。”趙桓道。
宋江這才起身,指着身後第一個道:“此乃豹子頭林沖,因爲感念殿下報仇之恩,因此前來。”
林沖上前,拜道:“小民林沖,見過太子殿下。
幸賴殿下發配高達,且遣人告知,小人方的報了殺妻之仇。”
“些許小事,何足掛齒。”趙桓不在意地擺擺手,道:“且起來說話。”
“多謝殿下。”林沖又拜了一次,方纔起身。
宋江指着第二個頭綰兩枚鬅鬆雙丫髻的道人,道:“此乃入雲龍公孫勝,本在薊州出家,因緣際會成了山寨兄弟。”
“小道公孫勝見過太子殿下。”公孫勝打了個稽首,又道:“小道此來,乃是爲了觀看殿下面相,若有失禮冒犯處,殿下莫怪。”
趙桓來了興趣,問道:“可曾看出什麼端倪?”
公孫勝皺眉想了片刻,道:“小道看殿下面相,當是前半生貴不可言,後半生困窘潦倒,只是又被紫氣籠罩,有逆天改命之相。
許是小道學藝不精,因此看不透徹,不能做出解釋。”
“哈哈哈~”趙桓大笑一陣,道:“道長過謙了,坐下說話。”
不得不說,公孫勝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他說的,和原軌跡中的欽宗相差彷彿。
而且,連靈魂穿越帶來的逆天改命也看出來了,確實不是一般人,不能小看。
宋江一一介紹,能打的有小李廣花榮,雙鞭呼延灼,大刀關勝,花和尚魯智深,行者武松,黑旋風李逵。
帶來陪說話的,有小旋風柴進,聖手書生蕭讓,玉臂匠金大堅,神醫安道全。
另外還有東宮老熟人吳用、戴宗、樂和、孟康、燕青。
可見,挑選隨行人員,宋江吳用也是花了心思的。
要是打起來,武力足夠使用,比才藝,也是不虛,怎麼樣都是遊刃有餘。
花了半刻鐘認識後,各自落座。
趙桓舉杯道:“能夠見到如此豪傑,本王甚感欣慰,且飲一杯。”
“如此小杯,甚不爽利,莫非太子捨不得酒水?”
順着甕聲甕氣的聲音看去,趙桓啞然失笑。
不是李逵還能是誰如此不知道輕重?
“鐵牛無禮!”宋江呵斥道。
“哎,快人快語,本王也是喜歡。”勸阻了宋江,趙桓回頭道:“來啊,給各位好漢換成酒碗來。”
“好,殿下豪氣,俺鐵牛喜歡。”李逵拍手叫道。
趙桓搖搖頭,並未回話。
也難爲這個耿直的漢子,方纔居然能堅持着行禮客套。
待換了碗,宋江帶頭舉杯,道:“今日便借花獻佛,敬太子殿下。”
“敬太子。”諸好漢或舉杯,或舉碗。
“同飲!”趙桓舉杯,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只聽天邊一陣呱呱叫聲,一隊野鴨正在飛翔。
趙桓看了一眼,突然道:“素聞大野澤野鴨味道鮮美,秋冬季節更是肥腴,只是未曾一嘗,誠以爲憾。”
“殿下作爲一國儲君,天下盡有,如何會有此憾?”公孫勝問道。
“豈能以一己之私而勞民傷財?”趙桓回道。
宋江起身道:“殿下若是不棄,且讓花榮射兩隻來佐酒。”
“殿下。”牛皋出來,道:“今日乃是宴請,如何能讓客人動手?屬下願意去,把那隊鴨子射來。”
“漸行漸遠,已經來不及了。”趙桓假意道。
“殿下。”花榮起身道:“大野澤中多蘆葦,野鴨大雁藏身其中,不計其數,小民願走一趟,爲殿下捕捉幾隻來。”
“殿下,只勞煩宋頭領遣一二熟知環境的兵丁引路,實在不必勞煩花頭領。”牛皋道。
“爲殿下效勞,實乃榮幸,何言勞煩?”花榮道。
這兩人,都想秀一秀射術。
當然,這也是趙桓想看到的。
一直以來,東宮都想着招安宋江壯大實力,卻未曾顯露過實力。
如今要談招安的事情,爲防止宋江或者其他好漢飄起來,當然要秀一秀。
因此,趙桓道:“既如此,你二人同去,射些野鴨來嚐嚐。”
“喏。”二人應下,各自要了條小船,並肩去了水上。
除了撐船的水手,沒有人跟着,只讓二人自己比試。
至於誰勝誰負,想來這二人不會撒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