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楊崢急得放聲大叫:“來人!快來人!”
秦驚羽五感超常,隱約見得一團灰濛濛的影子在周圍遊走,無聲無息,逐漸圍攏,忽然一躍而起,罩面撲來。
錚的一聲,劍身顫動,琅琊神劍出鞘!
青芒如巨龍升空,水銀瀉地,劍尖直刺灰影中央,那物似有靈性,扭身就走。
秦驚羽一把推開楊崢,跟着追了上去,對準那物舉劍又刺,就聽得嘰的一聲叫,帳簾掀得老高,那物閃電般溜走,速度快得不可思議,非人力所及。
“站住——”
秦驚羽追出帳篷,眼前黑影一閃,接着便是鼻尖一痛,卻是跟迎面奔來的雷牧歌狠狠撞在一起。
“殿下,你沒事吧?”他身後是打着赤腳的李一舟,褲管卷得老高,滿面慌亂,看樣子正在洗漱,聽見異響連鞋襪都沒來得及穿上就跑來了。
“我沒事。”秦驚羽回頭見楊崢也跟着跑了出來,再環顧四周,除了潮水般涌來的持戟士兵,已經看不到那團詭異的灰影。
“到底出了什麼事?是不是有刺客?”雷牧歌急着又問。
秦驚羽搖了搖頭:“還不能確定,你過來的時候看到什麼人沒有?”
“沒有,我聽到你的叫聲就衝過來,只看到你奔出帳篷。”
雷牧歌說完,目光過去,他身後的士兵中站出一人,抱拳稟道:“巡邏的士兵未發現任何異常。”
秦驚羽深信自己的眼力聽覺,先前的灰影與嘶叫絕不是幻覺,於是揮手道:“走吧,你們跟我去看看。”
一行人隨她回到帳中,油燈重新點燃,先前被撞倒的擺設也被收拾放好,秦驚羽指着堆放書箱之處道:“那東西就是從那裡冒出來的。”
“那東西?”雷牧歌與李一舟聽得一頭霧水。
“是的,我也說不清是什麼。”
聽她與楊崢分別說了當時的情景,雷牧歌帶着幾名士兵檢查了帳幔各處,沒發現有闖入的痕跡。
“我確定我是刺中它了的,當時它叫了一聲,那聲音聽起來像老鼠,但是體形比老鼠不知大了多少倍,卻絲毫不顯笨重,滑得跟條泥鰍似的,還有,我還聽到它流了血,血滴答滴答,肯定是落了幾滴在地上。”秦驚羽說着,收劍入鞘,蹲下身來仔細查探。
“你在看什麼?”李一舟湊了過來。
秦驚羽吸了吸鼻子,問他:“你聞到什麼味道沒有?”想他身爲大夫,而且是名醫術高超的大夫,平日跟各類藥草藥材打交道得多了,嗅覺應較尋常人更加靈敏。
李一舟嗅了嗅,搖頭道:“沒有。你聞到什麼了?”
見他倆蹲在地上竊竊私語,雷牧歌也舉着油燈走過來,問道:“是不是發現線索了?”
“我聞到一股腥味。”秦驚羽皺起眉頭,凝神細看,那地面上好似有些半乾的東西,幾乎呈透明狀,想了想,她撿來塊木片,將那液體小心颳了些,塗在手帕上,遞給李一舟,“不知是不是這個?”
李一舟接過來嗅了幾下,面露猶疑:“如果是血,爲何不是紅色?”
秦驚羽笑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在蠻荒島上就遇見好多異獸的血並非紅色,而且這東西還不知道是什麼呢!”跟兆翡顏閒聊的時候曾經聽她說過,島上密林中有一種木魚獸,血液居然是紫色的,而且前世自己在圖書館代班時也讀過相關文章,說是自然界很多動物的血都不是紅色,比如昆蟲的血,那真是五顏六色,讓人眼花繚亂。
可惜這是古代,沒有現代實驗室那些精密儀器,不然就可以立時檢測出這液體中所含物質,大致做出判斷來。
秦驚羽站起來舒了口氣,也幸好她此行悄悄帶出了神劍護身,否則方纔若是被那團灰影擊中,還不知會出現什麼狀況。
經過這一番折騰,衆人都了無睡意,李一舟出門回他帳篷去研究那手帕上的液體,雷牧歌將汝兒喚來服侍她洗手淨臉,自己則是警戒守在帳門處,楊崢也執意留下相陪。
派出去搜查的士兵小隊不時回返稟報,說是查遍了整個駐地,都是未有發現,一無所獲。
閒着也是閒着,秦驚羽坐到雷牧歌身邊,向他詢問之前所說那個不祥之地傳說的具體事例。
她本不信鬼神,可是這晚發生的事情太過詭異,以她超常的感官,確定那不是人爲的裝神弄鬼,但那來無影去無蹤的神秘之物,究竟是什麼?
“當年我和一舟帶兵來到這裡,也是差不多這樣的時辰,因爲當時趕進度圖快,我們沒聽村裡的老人勸告,趁着暮色上了山,天亮到了營地一看,無端少了兩名弟兄,說是他倆走在後面小解……”雷牧歌說起往事,眼神一黯,嘆道,“白天能抽調出的人手都上山去找,連片衣角都沒找到,活生生的爺們就那麼憑空消失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後來呢?”
“後來聽當地的老人說,這山裡煞氣重,人千萬不能落單,特別是夜裡,指不定有什麼東西從地裡鑽出來,至於未婚女子更是要遠離,這些年失蹤的少女不計其數,漸漸的,人煙稀少,村民都遠遠搬遷了,就剩下些老弱病殘,倒是相安無事,想來軍營裡陽氣重,雖然只是一山之隔,營區裡倒也沒發生過狀況。”
秦驚羽挑開帳簾,看着對面山上黑黝黝的峰巒輪廓,想起白天所見的蒼翠青綠,怒道:“可惡!好好的寶山,卻變成了一座鬼山!”握緊手中神劍,轉頭過來,朝他低道,“喂,敢不敢跟我趁夜一探究竟?”
雷牧歌不迭搖頭:“不行不行!你沒親身經歷過不知道其中厲害,我雷家軍數千人在山上拉網搜索,三天三夜,就是隻兔子也能逮出來,兩個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什麼都沒留下!你自己想想,我哪能帶你去冒這個險……”
“好啦雷婆婆,我也就是隨口說說。”秦驚羽撇下嘴,想當初她在蠻荒密雲,驚險不斷,哪還管什麼白天黑夜,只要她一下令前進,底下那是一呼百應,絕無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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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荒……密雲……
多麼久遠的記憶……
片刻後李一舟拿着手帕回來,只說加了些藥水進去,顯出了些許淡淡的青色,暫時沒覺出是什麼東西。
秦驚羽發睏,抱着神劍和衣躺在榻上,迷糊睡過去,幾人守在帳中,壓低聲音交談,話題不外乎也是次日的行程安排。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吃過早飯,雷牧歌立時下令整隊集合,準備上山。
隊伍呈長龍狀前進,行走在陰暗潮溼的山林裡,樹木高聳,枝葉茂密,幾乎看不見頂上的日光,山道崎嶇,衆人都是牽馬而行,馬車已經沒法上去,只得留在駐地。
秦驚羽一踏入山林就渾身繃緊,全神貫注,她前方是李一舟,後面是雷牧歌,左右則還各有數名精銳侍衛,琅琊神劍就掛在腰間,手指一直按在劍柄上,警戒環顧四周,不放過一絲風吹草動。
奇怪的是,一直到走出山林,轉過山坳走上大道,那團灰影再沒出現過。
上了大道,衆人紛紛上馬,行駛了不到一刻鐘,便是天地寬闊,豁然開朗。
“這就是我們的營地,過了那條溝,對面便是西烈。”雷牧歌指着前方風沙漫天之地說道。
秦驚羽定睛細看,這大夏軍營佔地甚廣,四周圍着一道木製護牆,外長內短,兩排樹幹之間架上木板,分爲上下兩層,木板上層可以讓士兵巡邏放哨,下層可以存放防禦武器和士兵休息,營帳左右相隔,兩兩相對,營帳周圍和營區之間挖有排水溝,士兵行走井然有序,看不到錯亂奔跑的腳步。
沒等衆人行近,只聽遠遠地傳來一陣馬蹄聲,那轅門大開,揚起一陣黃土,一支騎兵隊伍大約一百多人,正在疾馳而來。
及到近前,爲首那騎又是歡喜又是激動,還沒等戰馬停下,便一個翻身躍下馬背,大步來到雷牧歌面前,單膝跪地道:“卑職見過將軍,得知將軍近日歸來,大家都開心得睡不着覺!”
在他身後,騎兵們也是翻身下馬,跟着齊聲歡呼。
雷牧歌笑了笑,上前將他扶起,點頭道:“先起來吧,來,過來見過秦監軍。”
那人聞言愕然道:“監軍?”這軍營裡從未設過監軍一職,難道是京城那邊出了什麼狀況?
雷牧歌好笑帶他到了秦驚羽面前,輕描淡寫給兩人相互介紹道:“這是我軍中另一名副將張義明,這位是京城前來的監軍秦大人。”他故意把她的身份說得含含糊糊,也是出自她的授意,她可是真心誠意前來鍛鍊的,不希望再被區別對待。
“見過秦大人!”張義明朝那身材單薄的少年官員瞥過一眼,抱拳行禮。
“張將軍有禮!”秦驚羽見他長相粗獷,眼底一抹不屑,也不生氣,笑吟吟道,“本監軍今日前來,是奉陛下之命巡視邊境,犒賞三軍,另外也有些重要的事務需要處理,屆時還望張將軍多加指點支持。”
“秦大人言重。”
張義明面色緩了下,又與李一舟寒暄兩句,重新上馬,帶隊前行,軍營內顯然是早已得到通知,十幾名軍官立在道路兩旁,帶領士兵列隊歡迎。
雷牧歌面帶微笑,氣度昂揚,一路抱拳還禮:“大家辛苦了!”
秦驚羽騎馬跟在他身後,她出京之前已經苦練騎術,此時獨乘一騎倒也瀟灑自在,並不忘調侃:“雷將軍治軍嚴明,雷厲風行,真是叫本官欽佩!”
雷牧歌瞪她一眼,率先策馬上前,進得營去。
到了軍營之中,楊崢帶着兩名侍衛打掃分配給她的營帳,汝兒在一旁整理行李,秦驚羽也在一旁不時搭把手,忙過之後,已經是臨近午時,帳外升起陣陣炊煙。
她這營帳離主帳只數步之遙,背後就是伙食房,一日三餐很是方便,平日用個熱水什麼的也不費力,營帳一側又單獨搭起頂小型帳篷,足有七成新,供楊崢汝兒住宿,以便就近服侍,這顯然又是雷牧歌的特意安排,想到他提前進營的一幕,心裡有絲絲感動。
雷牧歌是主帥,一回營地就急着召集部將聽取軍情彙報,瞭解西烈邊境局勢,李一舟身爲新晉提拔的副將,正在探索熟悉階段,事務倒也不多,因而有閒可以陪她在軍營裡大搖大擺散步巡視。
秦驚羽繞着營地走了一圈,很快發現了問題。
這軍營裡都是清一色的男子,每個區域都修建有公共茅廁,離營房不太遠,卻是遠離伙食房,自然也就是遠離她所在的營帳。
萬一有個內急啥的,難道要她提着褲子在營區裡狂奔?
一時也沒想出好主意來,只得先住着再說,天一黑就儘量不喝水,以免夜裡發生狀況。
秦驚羽打定心思,跟着李一舟走進主帳,雷牧歌與一幫部將正在議事,見他倆進來,趕緊起身來迎。
由軍中主帥親自迎接進帳,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事情,雷牧歌此舉,也是希望衆人能對她心生敬畏,不至對其看輕,衆人不知他的用意,不由得面露驚詫,看着那少年監軍漫步進來,面容隨和,拱手作禮。
簡單介紹之後,秦驚羽站到階上,看着底下站立的衆人,朗聲道:“秦某剛剛到任,今日只是和大家見見面,軍務上的事情秦某也知道的不多,往後還得依靠各位將軍。從今日起,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嚴苛訓練,秦某雖爲文官,卻和大家一樣都有一腔熱血!西北邊境地處要衝,爲兵家必爭之地,更是外族進入我大夏的唯一屏障,希望在大家手中,能守住這大好江山,莫使國土淪喪,成爲千古罪人!”
她這番話,讓在場的十幾名將領十分意外,原想這文官上任,說說場面話,讚美幾句也就散了,沒想到能聽到這樣的致辭,感覺似乎每一個字都重重地砸在心頭,難以平靜,尤其是最後兩句,讓在場的衆人聽得心神激盪,大爲震撼。
從主帳出來,秦驚羽感覺身後投射的目光已經大爲不同,不由暗自得意,慢慢朝自己營帳走去,準備享用這軍營生涯的第一頓午飯。
作爲接風之宴,這頓午飯顯然是比以往提高了標準的,熱氣騰騰的饅頭,蒸山藥,小米加麥面熬的稀粥,還有幾隻現烤的野兔。
雷牧歌原以爲她久居京城,定是吃不慣軍中飲食,正與李一舟小聲商量,沒想到一偏頭,竟看見她左手端一大碗粥,右手抓個饅頭,吃得風捲殘雲,不亦樂乎。
“這殿下,倒是真沒什麼架子。”李一舟盯着她嘆道。
雷牧歌笑了笑,正待說話,忽見張義明帶着數名軍官大步進帳來,每人手裡都是抱着只大大的罈子,徑直朝秦驚羽所坐的位置走去。
這個實心眼的漢子,是雷氏父子的死忠,別人那是統統不認,今日迎人之時憋了一口氣,主帳中對新任監軍也是半信半疑,這會卻是要趁着人多,率衆來個下馬威。
“不好!”
李一舟認出是軍中珍藏的烈酒,趕緊站起,卻被雷牧歌一把按住,“等下,看看再說。”
要在軍中樹立威信,建立人脈,只能靠她自己。
酒香襲來,秦驚羽心領神會,微笑站起:“張將軍這是……”
“張某是個粗人,不會說話,爲表示我對秦監軍的歡迎,先乾爲敬!”張義明抓起一罈烈酒,啪的拍開酒封,一仰頭,就聽得咕嚕咕嚕,竟是將一罈子酒水喝得乾乾淨淨,末了一抹嘴巴,“秦監軍,請!”
“張將軍海量!爽快!秦某佩服!”秦驚羽微微笑着,也抱起一罈酒,取了酒封,慢慢喝起來。
她的酒量這些年已經是打遍京城無敵手,再加上在南越醉生夢死的歷練,更是上了一層樓,這區區不到十壇酒,隨便比拼不成問題。
張義明驚駭看着她慢吞吞將一罈酒水喝得一滴不剩,不甘示弱,又開了一罈:“秦監軍真是高人不露相,再來!”
“承讓承讓!”
兩人一罈接一罈喝下去,期間秦驚羽由李一舟陪着上了三趟茅廁,衆人看她腳步穩健,神情自若,不禁大爲欽佩,要知道這張義明可是全軍公認的酒神,這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文官竟能堅持對抗,其酒量不比他遜色半分,不得不說是個奇蹟。
喝到最後,桌上還剩下最後一罈,秦驚羽面色如常,端然正坐,笑呵呵看着張義明滿臉血紅,撲通一聲撲倒在桌上,口中還唸唸有詞:“來,我們再喝,再喝,我就不信了,我張義明會輸給你個瘦不拉幾的小子……”
“哦,不服氣是吧,那好,起來再喝,再抱十壇來如何?”
“張將軍!張將軍!”他的手下生怕他再口出狂言,趕緊去推他。
“別搖了,搖得我頭暈,讓我睡會,就睡一會……”他嚷着,沒多久就傳來陣陣震耳欲聾的鼾聲。
秦驚羽哈哈大笑,豪氣不輸男兒,將最後那壇酒抱起來,望着雷牧歌挑眉道:“不好意思啊雷將軍,今日我酒癮犯了,把你軍中的酒都喝光了,改日我百倍賠給你!”
“秦監軍客氣。”雷牧歌暗地鬆了口氣,看着她將一罈酒飲個精光。
帳內靜默了一會,頓時歡聲如雷,有人帶頭高叫:“秦監軍,好樣的!”
衆人接着齊喚:“秦監軍,好樣的!秦監軍,好樣的!”
秦驚羽面頰微燙,聽得意氣風發,這樣的感覺,是以往從未有過的,想起在南越終日醉倒屈辱不堪的歲月,腦子一熱,血氣沸騰直衝上頂。
將酒罈往桌上重重一放,她叩響木板,放聲高歌。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
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衆人聽得癡然怔住,雖不太懂那歌詞中的含義,卻仍被其沉鬱悲壯的曲調所吸引,精忠報國的情懷被抒發到極致。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踏破賀蘭山缺!
次日一早醒來,聽說張義明還大醉未醒,秦驚羽好笑出門,路上遇見雷牧歌,兩人一同往邊界的方向走去。
大夏與西烈邊境並無界碑,以一條幹涸的深溝相隔。
站在溝邊,但見頂上碧空萬里無雲,遠處蒼穹如海,風沙似浪,有一種孤寂的靜默的韻致。
“好美……”
秦驚羽一時看得興起,不知不覺往前走,沒走兩步,忽而停下,瞪大了眼,指着遠處天邊,嘴脣顫抖着低叫:“啊……”
“怎麼了?”雷牧歌聞聲而來。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他看到一座高大怪異的城樓孤零零立在遠方,城樓下是一處碧綠的水池,城門虛掩,有人緩緩推門而出,以一種無比緩慢的動作向前行走,近乎蝸牛般挪移到水邊,慢吞吞取水入罐,仰頭而飲。
這城門離水池看起來也就一丈之遙,這人的一系列動作卻總共花了足足半個時辰,甚至更長,整個動作過程不管雷牧歌怎麼叫她搖她,秦驚羽都是盯着那景象目瞪口呆,一動不動,直到那人起身回返,身影慢慢隱入城門之中,她才如夢初醒般歡叫出來——
“哈哈,終於又見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