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天空,突然綻放出火紅色的透明光球。
衛靖臨的身體飄浮在半空之上,原本緊束的頭髮披散下來,隨着他周身的紅光飛舞起來。長長的衣衫,無風自起,原本清亮的眼神,一瞬間變成了赤紅之色,更讓人驚訝的是,他原本白暫的額前,慢慢浮現出一朵豔火的火焰,整個人妖異萬分。
雲鳳弦仰頭看着這樣奇怪的景象,手一鬆,放開了衛景辰的咽喉。小臨,這傢伙不會是發狂了吧......身爲風靈之源的繼承人,她很清楚,心若有雜念,那麼必被自己內心深處的慾望所驅使,清醒的神智開始渙散起來,心中的吶喊聲不斷的涌上來,更是不惜用盡一切手段,毀滅掉自己厭惡的東西。
只是,雲鳳弦也知道自己在初初接受風靈之源時,曾經的狂暴情況,介於她有過那樣的經歷,勉強還能控制住自己的本心,慢慢讓自己平靜下來,終究沒出什麼大事。
可是衛靖臨的情況根本不能和自己那時相比,若不能及時調節他自己此時的激動心情,那麼......後果可能是兩敗俱傷。
陽惡爲忿,人之七情,偏之以怒爲首!雲鳳弦知道衛靖臨生氣的原因,亦知道怎麼樣讓衛靖臨安靜下來。
只是她卻在這裡猶豫起來。眼前這個衛景辰是該死,可讓他就這樣死在衛靖臨的火焰之下,就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一般,她想要的,是衛景辰受到更加生不如死的感覺,一如她雲鳳弦再一次被關回到黑暗之中,飽藏絕望深淵的情緒,更是沉浸在前世的種種過往之中,幾乎讓她瘋狂!
對於如何報復衛景辰,她在看到那個連出來吹下風,就開始吐血的衛靖臨,心中早就閃過了一千種的方法。她亦知道衛景辰從來沒有把暗衛自自己身邊調開,故意在風紫輝的面前報怨,讓衛景辰小看了她自己。想着把衛靖臨平安的帶回風靈國,再來算計這隻老狐狸,哪曾想到衛靖臨會提前出手。
不行,讓她雲鳳弦遭遇如此慘境,必要加倍奉還,若是衛景辰就這樣死去,那麼她的復仇計刮怎麼實現。
“衛景辰,去死吧。”衛靖臨哪裡能料到雲鳳弦那百轉千回的心思,他在半空之中,慢慢擡起自己的手掌,一顆刺目的紅色火球突出。
原來清爽的天空,就像是這個國家的名字一樣,變得炎烈起來。
衛景辰看着空中的衛靖臨,以及他手中那顆彷彿太陽的赤珠,眼神裡驚訝,歡喜,瞭然等等正面的情緒,最後,他再看了眼衛靖臨額前的那抹火焰圖騰,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太好了,炎烈的烈祖烈宗祈待千年的火靈之源,終於傳而有人。沒有辜負他的一片苦心。他逼着衛靖臨以男子之身,雌伏於雲鳳弦的身下,沒料到衛靖臨竟然接受了他的旨意。那個從不會向自己妥協的孩子,頭一回爲了一個男人答應了自己的要求。
他只得再借用綿綿而入逼亂黨驚鴻陷入絕境,再用生死之劫難讓衛靖臨體內蘊藏着的火靈之源覺醒,然後名正言順地成爲炎烈國的太子,最終,他是不忍心讓他心愛的兒子走向死亡。。。
衛靖臨可不知道素來咄咄逼人的衛景辰是什麼心思.他只知道,他要殺死衛景辰!強抑在心中,二十年的怨恨,這一刻完成暴發出來。
“住手,小臨!”雲鳳弦微斂了斂眸,突然上前一步,擋在了衛景辰的身前,看着赤色眼瞳的衛靖臨,“現在還不能殺他。”
“鳳弦......”衛靖臨眼睛裡赤光一閃,自他手中推進的火球也爲之一顫,在雲鳳弦的胸前停頓下來。“你想要做什麼。”他睥睨地望了衛景辰一眼,冷冷喝道:“你想要保護他?”
“胡說什麼,我讓你停下來,是不想你誤傷了炎烈國所有的文武百官,如果把他們一起毀滅,就算你當得了皇帝,又要如何去收拾眼前這個爛攤子。”
“鳳弦,你讓開,他必須死。”衛靖臨冰冷的視線越過雲鳳弦的肩膀,看到衛景辰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這麼多年的怨恨,讓他眼眸的憤怒更加的激烈,燦爛到讓人眩暈。
他在空中的手揮了揮衣袖,強勁的風朝着雲鳳弦的身體直飛而去。
雲鳳弦沒曾想衛靖臨會對自己出手,雖然是略做了做防範,卻還是受不了衛靖臨的輕輕一拂,整個人似隨風飄蕩的柳絮般,撞飛了出去。
好在,一個白色的人影抱住了她飛舞出去的身體,這才讓雲鳳弦躲過了一劫。
劇烈的衝撞,讓她整個人的氣血開始翻騰起來,難以抑制的嘔吐感涌了上來。
那人似猜測雲鳳弦要做什麼一般,他退步一個側身,抱着雲鳳弦的手一轉,扶腰而立。即卸去了雲鳳弦帶來的慣性衝擊,又讓她有足夠的空間解決身體的不適。
“嘔。”雲鳳弦吐出了一大口酸水,苦得讓她似吃了蛇膽百,說不出的難受。
“你還真不讓人放心,離開一下子,便出狀況。”那人懶懶的放開箍在雲鳳弦腰間的手,擡眸,正好捕捉到衛靖臨一掃而過的心痛眼神,他嘴角微揚,又立即在雲鳳弦的身體上快如疾風般連點數下,“你要我辦的事情都辦好了,只是......” 他望身臉色蒼白的雲鳳弦,眉頭微不可聞的蹙了下,“你辦事的天份,真的很低。“
“小憂,我......” 雲鳳絃動了動嘴角,腹部突然涌上讓她痛不欲生的痛楚,還沒來得及伸吟一聲,她已經被突然出現的水忘憂抱入懷中。
“你又認出了我。算了,既然受傷了,不要說話。”水忘憂抱着雲鳳弦的手一緊,這才擡頭望着空中的衛靖臨,輕笑了笑,道:“你不是也喜歡鳳弦嗎?既然她不想讓你毀滅一切,聽她一回又如何。”
“喜歡.....鳳弦......”衛靖臨垂眸看着散發出淡淡紅色的指尖,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一個漂亮女子的模樣,心中微顫,再一擡頭對讓雲鳳弦那雙痛苦的眼睛,他那雙沒有瞳孔的赤瞳一縮,他連忙轉過頭,看向衛景辰時,又恢復了正常。
在半空靜止不動的火殊,這回並沒有似雲鳳弦希望的那樣,仍然朝着衛景辰直撲了過去。
雲鳳弦只覺得眼前火光一片,望着衛靖臨漸漸消失在火焰之中的身影,輕嘆一聲。
她強忍着的劇痛再一次襲來,神智開始渙散,再她閉上眸的一瞬間,依稀只記得水忘憂那雙素來多情的眼眸中閃過緊張神色。
然後,她什麼都不知道,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小腹間,火辣的刺痛、脹痛來回交遞着,身體忽冷忽熱,雲鳳弦感覺她自己都要瘋掉了。
猛然睜開眼,模糊的紅光讓她如置身於衛靖臨的烈火之中。
“小臨......” 她痛苦的閉上眼眼,嘶叫一聲。耳邊傳來古奕霖溫和的語調,“鳳弦,小臨沒事,你呢?現在有什麼感覺。”
雲鳳弦搖了搖頭,突然發現一個冰冷的東西,貼在自己變得酸楚的腹部。她的身體先是一僵。
“放輕鬆。”淡淡的,沒有一點起伏的聲音,卻讓雲鳳弦僵硬的身體繼而放鬆下來。風紫輝冷眸微動,手上的動作又加快幾分。
“小憂呢?”雲鳳弦可沒有忘記最後把自己從衛靖臨手中救出來的人,是很久未見的水忘憂。雖然他當時易成了古奕霖的模樣。
“水忘憂?他走了。”古奕霖想到房間裡驀然出現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和他懷裡抱着臉色蒼白的雲鳳弦時,都不怎麼形容自己那時的複雜心情。
“走了?”雲鳳弦感覺到腹部一輕,她還來不及說點什麼,她的頸間被一隻溫膩的手掌扶住,慢慢地被拉了起來,她全向沒有半點力氣,只得由着那隻手把她自己扶起來,“他有留下什麼話嗎?”
“他只說你別忘記了,這次可是欠下他一條命。”古奕霖努力學着水忘憂的語調,把他留下的話重複一遍,“張嘴。”
雲鳳弦點了點頭,老實的張開嘴,一股帶着甜腥味的液體被灌入口中。她一不留神,全吞了下去。這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讓她又涌出一股酸味,動了動嘴,正在吐出來時,嘴脣被冰冷的手掌一按,全都吞了回去。
“紫......唔唔~~”雲鳳弦纔要說話,一顆酸痠軟軟的蜜餞已經滑入她的口裡。如靈丹妙藥一般,壓下了她所有難受的感覺。她這回慢慢地睜開眼,便看到風紫輝那雙冷漠得沒有半點人氣的眼眸,此時全是擔憂之色。
雲鳳弦各件反射般,轉頭望向古奕霖,沒有一絲懸念,她在古奕霖的眼神看到了同樣的神情。“那個......你們的表情讓我懷疑,我是不是得了怪病?”
古奕霖點了點頭,風紫輝破天荒的第一個開口表示關心,道:“你先休息,我出去下。”說完,他也不理會房間裡怔住的兩個人,拂袖而去。
“我想起爐子上還純着湯,你剛剛醒來,還是多休息下吧。”古奕霖看到雲鳳弦疑惑的眼神,正欲開口,卻被他搶先一步。
看着古奕霖極快的身影,雲鳳弦皺起眉頭,心裡開始尋思着,她是不是得了什麼讓人難以啓齒的不治之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