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寧第二天就與她娘一直待在府裡等宮中的消息。
終於在下午時等來了宮中的人,還是一個熟人。
馮衝來傳旨時倒是讓秦安寧吃了一驚,不是吃驚是他來傳旨,而是因爲他同時還帶來了不少的賞賜。
“不知公公這是何意啊?”秦王妃問道。
馮衝仍然是那副笑意不達眼底的樣子“王妃,這些都是皇上賞下來給蘇大人補身體的,這次的事情,蘇大人可是遭了大罪”
又看着秦安寧說道“郡主可不要對皇上有什麼怨言,皇上也是被那賊人矇騙了,多虧趙將軍找到了證據,證明那程陽有謀反之心,平城那金礦的事情就是他想據爲己有,招兵買馬”
謀反?趙雲辰居然給程陽扣了這麼一大頂帽子?
也是,還有什麼事能比這兩個字更能掐住永樂帝的命脈?現在她終於明白趙雲辰說的只要蛛絲馬跡就夠了。
“馮公公說的哪裡話,我身爲南夏子民,哪裡會對皇上有怨言?俗話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馮公公以後可要注意言辭,要是被有心人傳了出去,皇上萬一以爲公公平時也對他有怨言,那可就不好了”秦安寧不軟不硬的回擊。
馮衝本以爲秦安寧進京以後沒了秦王府的撐腰,斷不敢像以前一樣的下他的面子,畢竟前幾次對他都是客客氣氣的,沒想到這次居然又想攀咬他。
“郡主總是這麼牙尖嘴利,奴才說不過郡主”
“公公嚴重了,我只是一心爲皇上跟公公着想而已,不知皇上還有沒有其他的吩咐要公公傳達?若是沒有,我和我娘還要去天牢接我外祖父,就不留公公了”
馮衝心中暗罵她們母女不知好歹,嘴上說道“那奴才就不耽誤郡主一家團聚了,這就回宮給皇上覆命了”
宮中的人走後,秦王妃吩咐下人將宮裡賞下來的東西擡下去。
有些欲言又止,這些日子女兒一直在爲救她外祖父奔波,她本不應該再教訓她,只是看到剛纔女兒的態度,她的心中又有些擔憂。
秦安寧如何會不知道她孃的想法“娘,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思索再三,秦王妃還是開口說道“寧兒,你進京這麼久,每次見到馮衝都是客客氣氣的,怎麼今日又開始與他針鋒相對了?”
早就知道她娘在想這個問題,於是她耐心的解釋道“娘,我們進京這麼久,不僅是對皇后多有忍耐,連她明目張膽的要害我,我都要忍下來。甚至連馮衝都要避着,只是我們這麼做,有什麼意義的呢?外祖父還不是照樣出事”
經過這件事她明白了,無論她們如何忍氣吞聲,只要牽扯到一些事情,那都是沒有用的,所以她不願意再在這些小事上忍讓。
只要秦王府還沒有倒,這些人便不會拿她們母女怎麼樣,反之,要是她們秦王府倒下,那無論她們母女怎麼夾着尾巴做人,都是難逃一劫!
本以爲她娘聽了這話少不得要教訓她幾句,沒想到秦王妃居然說“你的心中有度就行,娘也是擔心你”
秦安寧總覺得她娘經過這次的事情,似乎變了不少。
“娘,我們快去接外祖父吧,天氣越來越冷了,外祖父在天牢裡想來也不好過”
“娘已經吩咐下人去給你外祖父拿披風了,等拿來了我們就走”
母女二人再次來到天牢,此刻心中都要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想到幾天前來時的情景,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秦安寧遠遠看見徐嘉朗站在天牢門口,似乎是在等人。
果然她們一走進,就見徐嘉朗走了過來笑着說“我估算時間王妃跟郡主也要來接人了,所以在這等你們”
秦安寧行了個禮“多謝徐二公子,不過,這幾日想起,我居然還沒有恭賀你升官,還請看在這些日子我府中事情太多的份上,見諒,以後我還是叫你徐大人吧”
徐嘉朗也不再跟她糾結每次她說話都要如此客氣的事情“這些年我與蘇老交情匪淺,不必言謝,我帶你們進去接蘇老吧”
蘇程還是穿着白色的囚衣坐在之前的那個牢房裡,臉色雖有些蒼白,但是看着還算有精神。
“外祖父,我們來接你回家了”
秦安寧只說了這一句,說的再多,她真怕自己的眼淚會忍不住流出來。
蘇程面色平靜,起身走出來,看了女兒和外孫女一眼,就與徐嘉朗說道“過幾日年關,再去我府裡與我下棋”
徐嘉朗滿臉笑意“好啊,只是蘇老下次可不要再做如此危險的事情,我可不想再與你在牢中下棋”
蘇程也不生氣,笑罵了一句“你這小子,好了,我要回家了。不必再送了,這幾日你對我頗爲照顧,傳出去,難免會惹人猜疑”
出去的時候,秦安寧將拿在手裡的披風披到了她外祖父身上,也是這時,她才發現,這幾日蘇程瘦了不少。
終於回到了蘇府,許媽媽早就帶人等在門口。
還準備了一個火盆讓蘇程邁過去,寓意驅除黴運邪氣。
蘇程一生治病救人,本不相信這些,但是看着女兒一臉嚴肅,連外孫女都贊成,無奈只好順了她們的意思。
進門以後,許媽媽又道“王妃,您吩咐的熱水早就燒好了,現在要送到老爺的院子裡去嗎?”
秦王妃點了點頭“送過去吧”
蘇程在牢裡折騰了幾天,泡個澡倒是去除了滿身的疲憊。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還未提筷,秦王妃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秦安寧見狀趕緊安慰“娘,你哭什麼?外祖父好好的出來了,這是好事啊”
“娘就是覺得後怕,萬一.....”
幾人都明白她想說什麼。
蘇程看着女兒哭成了淚人,心中也是感慨萬千,這次他本以爲是不能夠全身而退的,沒想到居然還能撿回一條性命。
“素而莫哭了,爹這次大難不死,心中有了些盤算。等到年後,我會奏請皇上,辭去太醫院的官職”
此話一出,秦王妃母女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