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追風警惕的指了指前面。“就在那裡,別說是我帶你們來的。”
說話的同時,他敏捷的飛身下車,一閃就消失在人羣之中。
竹節駕着車,非但沒有減速,反而還加速朝着那羣黑衣人衝過去。“娘娘,坐穩了。”
寧璞玉這一路被顛簸的厲害,本來就夠頭暈眼花的。這下可好,一顆心都快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你別這麼橫衝直撞的……”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馬兒一聲悲鳴。
將冷衍圍在中央的那些黑衣人回過頭時,一匹駿馬凌空躍起,託着一輛車。
那場景,令人震驚的幾乎忘了躲。
“五殿下,當心。”
還是有人警覺的驚叫了一聲。
冷冶只聽見耳畔嗖的一聲。
回過頭的一瞬間,一隻馬蹄子飛踢過來。他來不及閃避,整個人被踹下馬去。以臉擦地的姿勢重重摔在地上,疼的齜牙咧嘴。
“是誰……啊!”
哐啷一聲,不知道什麼砸下來。倒是一點沒偏,完完全全的摔在了他身上。
冷衍當時就愣住了:“竹節,你在幹什麼!”
竹節迂停了馬車,回頭一看,也驚了一跳。“側妃娘娘,您這是怎麼了?奴婢不是叫您坐穩嘛?”
寧璞玉只覺得手肘特別疼。幸虧沒直接掉在地上。
不過,她壓着什麼了,還挺舒服的。
“起來。”冷冶吼了一嗓子:“瞎了你的狗眼!”
竹節一個飛身從馬背上躍下來,輕快的將寧璞玉扶了起來。“側妃娘娘,您沒事吧?”
“側妃?”冷冶顧不得疼,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個大跨步,狠狠揪住了寧璞玉脖頸後的衣裳,猛的往自己懷裡拉。左手順勢就摸出了匕首。從頭到尾,始終保持着跨步的姿勢沒有收回腿來。
“冷衍呀冷衍你也有今天。大庭廣衆之下,得從爺我的胯下鑽過去!”
他得意的不行,口沫四濺。
寧璞玉噁心的要命,一個勁兒的掙扎:“別對着我說話,臉轉過去。”
“哼。”冷冶討厭極了這女人:“你的命現在在我手裡,你敢惹我,劃爛你的臉。”
冷衍就從來沒這麼糗過。寧璞玉從馬車裡掉出來的一瞬間,他差點就把自己的臉捂起來,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幸虧見過大場面,這時候還是比較淡定。這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該出現的時候不出現,不該出現的時候,偏偏自己冒出來。還真是難以控制。
“放開她。”冷衍故作鎮定:“刁難女人,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我不刁難她也行,你到時鑽啊!”冷冶別提多解氣了。“你冷衍也有今天,還真是拜這蕩婦所賜。”
蕩婦?是說她嗎?
寧璞玉以爲自己聽錯了,但是這度殿下笑的也太猖狂了吧!
本來臉蹭在地上就流血了,這一笑,擠的傷口血流不止。看的她直噁心。
“你說什麼,敢再說一遍嗎?”
冷冶手裡的刀刃逼近了一些:“再說十遍都行,蕩婦。”
寧璞玉沒有生氣,反而衝他嬌媚一笑:“你這雙眼睛,還真是……當泡踩的!”
她想也沒想,指縫間的銀針朝他腿上用力紮下去。
“啊!”冷冶一聲慘叫,手一鬆,刀就掉了。
竹節身手敏捷,一個彈指。那刀就正落在冷冶的腳背上。
“啊——”又是一聲無比悽慘的狼嚎。
寧璞玉整了整自己的衣領,不悅的擦了把臉。“丟人現眼。”
冷衍這回,才把心放在肚子裡。不過這倆下手也太狠了吧?
“你……”冷冶先是咬牙切齒的將紮在大腿肉上的銀針拔出來。這一拔,整條腿都麻痹了。疼的他心都在抽搐。
“爺,您的腳。”靠過來的隨從想動又不敢動,不知道怎麼才能幫到他。
“別碰我!”冷冶疼的臉都變形了。
趁着他拔刀這個功夫,寧璞玉和竹節變換了位置,慢慢的移動到了冷衍身側。
冷衍下了馬,鎮定自若的將寧璞玉擋在身後。
竹節則面無懼色的看着這些人:“只看你們跟着這樣的主子,便知都是一羣酒囊飯袋了。”
“說得好。”寧璞玉不禁嘖嘖:“滿嘴的污言穢語,到頭來卻是個窩囊廢。”
“唔啊——”冷冶咬緊牙關,將心一橫終於把紮在腳背上的匕首拔了出來。“豈有此理,我今天非要血染當場,叫你們誰也回不去。”
嗤鼻而笑,寧璞玉嘖嘖:“你已經做到了。”
指了指地上一灘一灘的痕跡,寧璞玉秀眉一皺:“你看看,這地上不都是你的血。染紅當場了。”
“你……”冷冶氣得恨不得將她撕碎。“都給我上!”
“敢!”竹節往前一步,鬧事行兇,還當真是狗膽包天。“竹節正想領教領教,慫包能有什麼本事。”
“不可。”冷衍阻止她:“到底是五殿下,不能趕盡殺絕。”
竹節明白,這五殿下再怎麼該死,也是二殿下的骨肉兄弟。“爺,您放心。五殿下身份高貴,奴婢不敢亂來。可他的這幫狗腿子又不是什麼皇親國戚。誰敢送上門來找死,奴婢正好成全了他!”
竹節雙眸金光閃閃,只憑這一點,便可知她內力不俗。
隨從們不敢輕舉妄動。局面似乎有點不受控制。
冷冶明顯能感覺到,這個黃毛丫頭身上帶着的一股煞氣。好像頃刻間就能摧毀一切。
但她看上去就是個黃毛丫頭啊!
“爺。似乎討不到便宜。”鄰近的隨從附耳輕聲嘀咕。
心頭一緊,冷冶瞬間就惱了。“都是一羣廢物,你們收拾不了她嗎?”
隨從們不敢出聲,生怕一說話,就被二殿下推出去送死。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儘管冷冶的人不少,隔住了行人。
可這樣下去,也難保不會惹出什麼亂子。
“你有傷在身,還要僵持下去嗎?”冷衍不疾不徐的問。
“不用你裝好人。”冷冶想起今天的事,氣就不打一處來。“你們裡應外合,不就是想要奪走我手裡的權麼!”
冷衍笑了。這笑容邪魅好看,又透着一股威嚴。“面子是別人給的,臉卻是自己的丟的。你那麼害怕被奪走手裡的權,那就想辦法握緊。”
他徑直走到冷冶面前,從容一笑:“所以,今天到此爲止。”
竹節沒有緊跟上去,她怕這喜人對寧側妃不利。
然而目光卻一瞬不瞬的望着爺,生怕冷冶使卑鄙手段。
總覺得是哪裡不對了。冷冶有些心顫。“好哇,既然你先收兵,我又何必在這裡跟你浪費時間。”
隨從沒有妄動,這讓他很不高興。“一個個都是木頭麼,還不過來扶我上馬!”
左腿疼,右腳疼,兩邊都不舒服。冷冶討厭這樣狼狽的時候。“寧側妃,今日冷冶領教了。改日,也讓你嚐嚐這滋味。”
“好,我靜候就是。”寧璞玉一點不怕。對這樣噁心的人,多看他一眼就是難爲自己。
“爺,咱們回府吧!”竹節漸漸收斂了鋒芒,露出了乖巧可人的笑容。
“誰叫你帶側妃出府的?”冷衍沒朝寧璞玉問責,也問不出口。矛頭自然就指向了竹節。
竹節委屈的不行。“爺,您側妃點擊您,奴婢能攔得住嗎?”
話還沒說完,她就笑得站不直了。“爺,娘娘你們快看啊,那五殿下騎馬還直直的伸着腿,就不怕踢到路人嗎?太有意思了。”
寧璞玉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有所隱瞞,於是直接了當的說:“是追風入府,送了消息。叫我和竹節來這裡接應。”
“追風?”冷衍知道他是冷決的人。
他特意叫寧璞玉來接應,是個什麼心態?
“爺,您和側妃娘娘上馬車。”竹節動作麻利的將兩匹馬套在一起。“奴婢來駕車。”
說完,她先把寧璞玉推了上去,隨後比劃了個請的姿勢。“爺,這次你可要扶着側妃坐好哦!”
馬車上,兩個人挨着有點尷尬。
寧璞玉這會兒才覺得左手肘疼。幾次想要捲起袖子看個清楚。
可因爲冷衍在,她才大小了這個念頭。
直接伸手拉過了她的手,冷衍捲了她的衣袖。“別動。”
寧璞玉有點尷尬,側過臉沒有做聲。
“擦破了皮,但不嚴重。”冷衍摸出了手帕,疊成三角樣,給她簡單的包紮了一下。“你還隨身帶着銀針?”
“嗯。”寧璞玉點了下頭:“針這東西,一日不用就生疏了。”
“是麼。”冷衍並不太瞭解。
“是。”
“哦!”
竹節豎着耳朵,在外頭聽動靜。這一回馬車走的很慢。
可是車上的兩個人也叫人太無語了吧。打情罵俏都不會?
“爺,您不知道。自從搬出了滄浪園,側妃好幾日都沒好好吃過一頓飯了。一端起碗筷,就想着不能和您對坐。您沒瞧出來,側妃清瘦了許多?”竹節緊忙添油加醋,巴不得爺聽了感動,這就叫側妃再搬回去纔好呢。
寧璞玉尷尬的要命,撩開簾子,探出身子:“你別胡說八道。”
“爺,您瞧,側妃臉皮薄,這都害羞了呢。”竹節衝她扮鬼臉。
車子一顛,寧璞玉身姿歪了差點跌倒。
冷衍手快,一把將她拉了回來。這是才覺得冷汗冒了出來。
“你好好坐着不行麼?已經受了傷,還要折騰。”
“哦。”寧璞玉趕緊乖巧的坐下。“爺,其實五殿下是不是還因爲上次的事情耿耿於懷?其實我沒打算將這件事情抖落出去。”
“薑汁不見了。”冷衍簡短的說。
“薑汁是誰?”寧璞玉沒聽過這名字。
“就是你看到的那個女子。”冷衍自以爲這麼說她能明白。
“就是和五殿下那什麼的女子?”寧璞玉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重複一遍,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竹節,你倒是快點啊,我都餓了!”她萬分尷尬的轉過臉,再沒敢看冷衍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