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茵茹這麼一吼,鏡水徹底沒了主意。
這皇子妃真的跟傳說中的一樣狡猾,擺明了是她就是故意設計陷害。說什麼把手裡外都抹了那種粉末。哪知道一開始就把自己的嘴巴堵了個嚴嚴實實。這下子再想要說自己是無心進來的怕也是不行了。
“你別急,還有一件事我得說清楚。”寧璞玉指了指那個蛇簍子。“這種藥粉短時間之內還有些粘性。手摸過門把,再摸蛇簍子,簍子上也能沾一些。芽枝,你塗一塗看,看看簍子上是不是真的有。”
鏡水後脊樑的冷汗都冒了出來。這下可真是百口莫辯了。
當着在座所有人的面,芽枝動作緩慢的將蛇簍子好好塗了一遍。的確,好幾個地方都呈現了黑色的痕跡,看上去的是手捏提起簍子,和打開簍子放蛇的關鍵位置。
“怎麼樣,現在沒有什麼要解釋的了吧?”靳佩瑤咯咯的笑起來:“皇子妃就是皇子妃,三兩下子就解決了這件棘手的事情。我就說嘛,人會撒謊,可是東西不會。清白的就是清白的。”
這個清白的,不是指寧璞玉沒有放蛇,而是指她自己不該被懷疑。
“這丫頭是什麼人指使的,大少奶奶可得好好問問。”靳佩瑤滿面得意的笑了起來。“這要是解釋不清楚了,那可糟了。難保別人不起疑心。”
“我倒是想請教一下,這個疑心指的是什麼?”寧璞玉冷眼看着靳佩瑤,狐疑的猜測:“難不成,你覺得這件事情還是我串通茵茹做的。她的人只不過是在替我頂罪?如果你有這樣的疑心,就請你拿出證據。不然,污衊皇子妃是什麼樣的罪名,只怕捅了簍子,馨妃娘娘也未必保得住你。”
“這話說的。”靳佩瑤見好就收,連忙賠笑:“皇子妃怎麼會以爲妾身有這樣的心思。在府裡縱蛇傷人,又差點冤枉了您去。這樣的卑劣手段,怎麼可能是您這種聰明人能想出來的。其中必然是有誤會。妾身不過是怕這丫頭不說實話,或者將責任推卸給大少奶奶,平白的讓好人受委屈。”
“難得能從你嘴裡說出這樣體貼的話來。”寧璞玉沉眸環視了房裡的人,只又問了鏡水一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爲何到本宮房裡放蛇?且這些蛇,你是從哪裡弄來的?漣漪塢那些,又是不是和你有關?”
“皇子妃這樣奸險狡詐,識破了我的計謀,我還有什麼可說的。您要殺就殺。”鏡水纔不怕她們動粗呢。這羣烏合之衆,還不是她的對手。
茵茹滿面的怒氣,咬牙切齒的站起來指着鏡水的鼻子問:“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虧得我信你用你,你竟然揹着我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要不是璞玉揭穿了你,你還想在我身邊做多少惡事?你可知璞玉是我的親妹妹,你這麼做,難道不是要剪斷我們姐妹之間的緣分。”
氣急了,茵茹擡手就打在了鏡水的肩上。
這一巴掌打得極好,鏡水順勢撈住她的手腕,輕易的一擰,茵茹就成了她手裡的人質。“別過來,不然我殺了她。”
“啊!”刀子抵在喉嚨,茵茹嚇的尖叫了一聲。“你這丫頭,你放開我!”
鏡水下手有輕重,刀子割破了茵茹的肌膚。
刺刺的疼讓茵茹皺起了眉頭:“你瘋了嗎你?”
“別說話。”寧璞玉皺着眉頭:“別激怒她了。”
“還是皇子妃明白事理。”鏡水一臉的不痛快:“我當奴婢是當奴婢,可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當我的主子。能伺候你幾天,也是你的福氣。二小姐,你還是消停消停的好。”
說話的同時,她慢慢的往後退:“皇子妃,讓您的人都閃開,給我一匹快馬。我安然無恙的離開二皇子府,你親姐就平安無事。否則,我死也要拉上她當墊背的。”
“皇子妃,她說說而已,未必敢。”靳佩瑤似笑非笑:“拿別人的命換自己的命,不是傻又是什麼?她死了,你能逃走是怎麼的?還不如省點力氣,束手就擒,也好順道告訴皇子妃,到底是不是魯家指使你這麼做的?魯家,爲什麼一定要和二皇子府過不去呢?”
“別胡說。”茵茹紅着眼睛,又怕又氣:“魯家沒有和二皇子府過不去,我爹一定不會這麼做的。鏡水,到底是什麼人指使你,你快說。只要你如實交代,正如你所言,主僕一場,我讓皇子妃放你一條生路就是。”
“住口。”鏡水冷喝了一聲:“皇子妃你最好聽我的吩咐。”
偏偏這個時候馮鋮不在這裡,竹節也不在。看着鏡水一臉得意的樣子,寧璞玉就知道,身邊怕是沒有人能鎮得住這個鏡水。
不得已而爲之,也只有先給她一匹馬。“芽枝,你叫人去牽一匹馬過來,在前庭院子裡候着。”
“是。”芽枝想司機向馮鋮求助,於是皇子妃這麼一吩咐,她連忙就要走。
“站住,誰敢動馬上割斷她的脖子。”鏡水也不蠢,當然明白這奴婢的心思。“我自去前庭的院子裡等着,讓二小姐跟我一起上馬。何時我奔到了安全的地方,何時再放了她。你們要是敢亂來,我手裡的刀子可沒長眼睛。”
“別妄動。”寧璞玉與茵茹對視了一眼。
那意思就是告訴她伺機而逃。
茵茹都眸子裡滿是慌張之色,且又羞又惱,只覺得沒臉見人。“璞玉,你別管我,讓她帶我走。既然是我的奴婢闖了這麼大的禍,這件事情我來承擔也合情合理。”
“給她馬。”寧璞玉深吸了一口氣:“都閃開,讓她去前庭院子裡。”
“是。”芽枝擺了擺手,門外的小廝就急匆匆的退開了。
橙兒有心上去幫忙,可就在轉身的功夫,腕子就被妙音死死的抓住了。
“我心口疼。”妙音蹙眉,很是難受的樣子:“橙兒,你扶我到旁邊透透氣。”
“姐,你沒事吧?”橙兒擔心的不行,趕緊扶着她往一旁讓。
“少管閒事。”待到離得少遠了些,妙音才這麼叮囑一句。“救人不討好。”
“是。”橙兒隨即點頭:“姐姐你彆着急,不會有事的。”
兩個人對視一眼,橙兒就徹底打消了出手的念頭。正如妙音所言,救人未必是好事,相反的,倘若人家不領情,還指不定要冤枉她什麼呢。
這個會兒的功夫,馬已經牽來了。
茵茹的脖頸一片冰涼,那個微不足道的傷口,到底還是有點疼的。“鏡水我勸你還是不要一錯再錯的好。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趕緊說清楚。”
“閉嘴。”鏡水手腕一轉,竟把茵茹提上了馬背。“皇子妃,叫他們趕緊敞開府門,萬一有點耽擱……”
“行了。”她恐嚇的話寧璞玉都聽膩了。“你要走就趕緊走。記得好好的讓茵茹回來。倘若她有什麼閃失,就是天涯海角,我也不會讓你好過。並且,魯府的侍婢,都有名冊在府中,你能不顧自己的安危,也要爲你的家人着想。”
“哼。皇子妃就是皇子妃。”跨上馬,鏡水扥着馬繮,一路出了府。
果然皇子妃說話算數,府門都是敞開的。這一路出去,倒是格外的順利。
“不追嗎?”靳佩瑤奇怪的不行:“那丫頭要是真的半道上把大少奶奶給……那可怎麼辦?皇子妃您怎麼向魯家和薛家交代啊?這個責任,爺可擔待不起。”
“爺擔待不擔待,用不着你操心。”寧璞玉的話音剛落,馮鋮就趕了過來。
“皇子妃,聽說出事了,要不要奴才這就追出去看看?”
“不急。”寧璞玉想了想,道:“她應該不敢傷了茵茹的。”
靳佩瑤是看不明白了,這到底是唱的哪一齣戲。
“行了,這件事情我自然會跟爺交代。蛇處理出府,你們就都散了吧,也讓奴才們各自回去當差。”寧璞玉掰着手指頭算了算,竹節那丫頭到現在都不回來,一定是去辦什麼要緊的事情了。“一個時辰之後,你讓人帶着小廝,出府去找茵茹回來。”
“這……是。”馮鋮是想問,一個時辰之後,要殺人的話,只怕都死的乾乾淨淨了。難道是去給她收屍不成?皇子妃不是很緊張這個姐姐嗎?怎麼這一回好像有點不上心?
靳佩瑤也是奇怪,當然她沒有多話。茵茹死不死和她沒什麼關係。
“娘娘怎麼不叫人去找?”人都散了,芽枝才問了出口。
“這樣做對茵茹最安全。你放心,她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寧璞玉挑眉:“其實從她來二皇子府,薛家的人就一直跟着在府外看着。想必是薛家怕她有什麼不妥,才故意這麼做。所以咱們不必跟着,她也是安全的。”
靳佩瑤這時候纔算是明白皇子妃的動機,不得不倒吸一口涼氣。“皇子妃當真是耳聰目明,目光如炬啊。連薛家的人在二皇子府外您都知道。這可真是……太明察秋毫了。”
“靳主子您……”芽枝是想說,您不是都走了麼?怎麼又回來了?
“哦,我差點忘了我的絲絹。”靳佩瑤指了指方纔座椅邊上搭着的那一條:“不想聽見了皇子妃的話。皇子妃不會怪妾身又折回來吧?”
“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寧璞玉淡然的看着她:“其實府裡不安寧,對你沒什麼好處。佩瑤,你也伺候爺這麼多年了。爺是什麼性子,想必你比我清楚。”
“這話說的,皇子妃真是會忘妾身臉上貼金。”靳佩瑤苦澀一笑:“我若是能摸得清爺的喜好,也不會這麼多年還是個庶妃。好了,妾身告退了,這回可真的不折回來了。”
“去吧。”寧璞玉饒是笑了笑。
待到靳佩瑤走遠了,她才皺眉問芽枝:“知不知道竹節那丫頭去哪了?怎麼到現在還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