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味道濃郁的香氣衝了過來,寧璞玉眉頭皺的有些緊。
轉過臉去,就看見靳佩瑤領着侍婢,扭着身子走過來,身後不遠處是同樣遮住鼻子的茵茹主僕。
“那一位來不無妨吧?從前就是個婢子而已。現在想當主子怕也是不能。所以,既然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二皇子府的事情和她沒什麼關係。”靳佩瑤正是聽見了芽枝的話,才這麼說了一嘴。當然,她的重點是想說:“皇子妃昨晚來醉心樓,怎麼沒提到絨花也被蛇咬傷了?馮氏不是被看管起來了嗎?那她的侍婢怎麼會在漣漪塢?”
馮鋮辦好了差事,領着府中的奴才奴婢過來,就聽見靳佩瑤這麼難聽的話。“靳主子有所不知,那絨花是替我去給青檸送了點東西過去。哥哥關心妹妹總沒錯吧?青檸既然被關着,不能見面,還不能代爲轉達嗎?”
“這話問得好。”靳佩瑤笑笑的看着他:“那你是以管家的身份去給她送東西,還是以兄長的身份送的?若是管家,那可就是個下人,你有什麼資格送過去。若是兄長,呵呵,爺和皇子妃的吩咐莫非你聽不見。不許任何人探望,難道你不是人嗎?”
“罷了。”寧璞玉皺眉道:“看看地上這些水蛇,觸目驚心的。這東西幾口下去,人的命都沒了。站在這裡,你們還有心思爲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吵。當日的確說是關着馮氏,可並沒不準當哥哥的去關懷妹妹。既然東西都已經送了,絨花也被咬傷了,現在追究這些還有意思嗎?”
靳佩瑤連忙道:“皇子妃您真是大度。”
“遇到一件事情,就解決一件事情,算不上什麼大度。不過是不想更麻煩。”寧璞玉衝她溫和一笑。
“說得對。”茵茹走到她身邊:“府裡不明不白的出現了這麼多水蛇。這蛇是怎麼來的,才叫人奇怪。哥哥給妹妹送東西,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到底是在二皇子府,又不是在朝廷在大牢。什麼時候,不都要顧及人情嗎?”
“二皇子府如何,什麼時候也輪不到一個外人做主。”靳佩瑤笑着道:“不過也無妨,您是皇子妃的姐姐,姐姐關心妹妹,天經地義。”
“言歸正傳吧還是。”寧璞玉問馮鋮:“你可知道這些蛇的來歷?”
早起已經去請了補蛇的人過來,說這些蛇並非皇城中常見的。多半是生活在有水的地方,或者是水邊。如此大量的出現在府邸,就只有一個可能,是被人召喚而來。”
“這就對了。”寧璞玉也覺得,這是有人存心爲之。
“被人召喚而來,卻去咬了馮氏。也就是說,這蛇是衝着馮氏去的?不然幹嘛從那麼遠,帶這麼多蛇過來……”靳佩瑤皺着眉頭問:“可馮氏一向醉心解毒之事,厭惡她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她擅長解毒啊。用這樣的方法去殺她,不是蠢麼?再說,馮氏一向待人謙和,似乎也並不曾得罪什麼人。自然,要除了先皇子妃那件事。” ωwш▪ тTk án▪ ¢ o
“那件事情不過是有疑問,並不是青檸所爲。”馮鋮連忙辯解這一句。
“你說得對。可就要看皇子妃怎麼想了。”靳佩瑤笑着道:“爺不在府裡,一切都是皇子妃說的算。”
“啊……救命啊,救命……”
一聲驚呼,嚇得靳佩瑤趕緊捂住了心口。“誰在叫救命呢?”
“趕緊過去看看。”寧璞玉對馮鋮使了個眼色。
馮鋮連忙召喚了兩個小廝,急匆匆的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奔過去。
“救命……救命啊……”
“在那!”馮鋮看見癱倒在地,拼命的往前爬的妙音。“趕緊的,去救人。”
妙音看見有人來救她,眼淚一下子就掉了出來:“有蛇,救我,救我……”
“到底出什麼事兒了?”靳佩瑤憂心忡忡的說:“喊救命的,應該是妙音吧?就只有她不願意過來,這下可好,竟然出事了。”
站在人羣裡的橙兒聽見了這話,嚇得魂兒都沒了。拼命的推開周圍的人,就往方纔馮鋮去的那條路衝過去。
“這丫頭,還是這麼毛躁。”靳佩瑤掃了一眼,眉頭裡透着不滿。
“怎麼回事?”寧璞玉看到妙音的時候,她滿臉的黑氣,應該是被蛇咬傷了。“趕緊拿解毒丸過來。”
馮鋮從瓶子裡拿出解藥,給受驚不輕的妙音服用了。
“有蛇,廂房裡有蛇。”妙音瞪着兩隻眼睛,目光呆滯。“好多蛇。”
“玉華軒裡怎麼會有蛇?”寧璞玉驚奇不已。
“皇子妃,奴才昨晚上臨睡前已經過來在水裡撒了藥粉。天剛矇矇亮就已經過來這裡。蛇是不可能這會兒爬過去的。”馮鋮連忙解釋。
“是啊。”芽枝也很奇怪:“奴婢剛剛得到皇子妃召集府裡衆人的消息,就出門過來,走的時候,廂房裡還沒有蛇。不可能這麼一會兒就爬過去。”
“這都想不明白嗎?”靳佩瑤嘆了口氣:“蛇肯定不是這會兒放過去的。說不定昨晚上就已經送了過去。那時候天黑,沒有人察覺。所以那條蛇就還有力氣咬人唄。”
茵茹不由得皺眉:“昨晚上我睡得很早。夜裡因爲冷汗打溼了衣裳,很不舒服,就叫鏡水給我抹身換了套乾爽的衣裳。那會兒玉華軒裡很安靜,並沒有人走動。蛇的事情,也是一大早我們才知道……”
她這麼一說,心就懸了起來:“糟了璞玉,是不是有人故意要害你,所以玉華軒裡也引了蛇過去。咱們卻粗心,竟然都沒有察覺。”
“就是啊,我早就說了,馮氏不會輕易得罪人。大抵是衝着皇子妃去的。不如咱們好好查一查玉華軒吧。要不然回頭再有什麼事情,傷及了皇子妃,跟爺可沒法交代。”靳佩瑤意味深長的說。
寧璞玉明白這靳佩瑤的心思,只對茵茹笑了笑:“去看看也好,大家都能安心了。馮鋮,你把這裡清理好,確保萬無一失再過來。還有就是,叫人仔細看着漣漪塢,千萬別馬虎。別再惹出什麼不必要的麻煩來。”
橙兒蹲在地上,看着奄奄一息的妙音,哭的特別傷心。“姐姐,你可別嚇我,你的身子本來就弱,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可怎麼好。”
看她哭的特別可憐,芽枝不由得心軟起來。畢竟妙音和她也曾經一起服侍皇子妃,也畢竟姐妹一場。“行了,你別哭了,我這就去熬藥給她喝。不會有事的。”
橙兒擡頭看了她一眼,臉色絲毫沒有好轉。“我知道你們都想她死,可我的命是她救的。我若不攔在她面前,難道就眼睜睜的看着她被你們欺負嗎?”
“扯遠了。”芽枝沒跟着她們走,反而是留在這裡看着馮鋮他們收拾這些蛇。“實話跟你說吧。其實你越是張牙舞爪,越是凶神惡煞,就只能讓人越討厭。”
橙兒嘆了口氣,哭的也更傷心了:“你們不知道我姐姐經歷過什麼。因爲她想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你們便覺得她貪婪,她居心不良。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她能選,她願意這樣嗎?曾幾何時,她還不是和你一樣忠心耿耿的伺候皇子妃。當日,她要不是爲了救皇子妃的命,又怎麼會落在瀠繞那個瘋女人的手裡。就是養條狗,也要講情分吧?怎麼你們對我姐姐就這麼無情無義呢?”
芽枝低頭和她一起扶了妙音起來。“皇子妃從來都是善良的人。她知道妙音弄成這個樣子,比誰都心痛。所以該怎麼補償你們,她絕對不會不厚道。可是,倘若你們要是動歪了心思,用錯了手段,到頭來就只能是自取其辱。”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妙音側臉,吃力的問。“你以爲是我自己放蛇咬我,再來誣陷皇子妃?”
“不是這個意思。”芽枝道:“實話對你講吧,我們爺心裡,就只有皇子妃一人。你找兒子我是一百個願意,也希望你能如願以償。可你想成爲這府裡的主子,漫說皇子妃不會答應,就算是爺,也不可能因爲你的救命之恩,就舍下對皇子妃的情分。”
“我已經說了,我要的從來不是恩寵,而是身份。一個身份,就這麼爲難你們嗎?”妙音氣呼呼的說。
“你完全可以找個好人家嫁了。”芽枝奇怪的不行:“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一個根本不在意你的男人,就算給你個名分,卻對你根本不曾用心,不管你的死活,這樣的身份,你捫心自問,你真的稀罕嗎?”
“哼。”妙音冷笑了一聲:“可即便是這樣不值一文的身份,我都沒有。左右也不能再有,幹嘛不找個最富貴最顯赫的男人要一個呢?”
“唉!”芽枝也不再說什麼了。“隨便你吧。總之你不要後悔就行。”
玉華軒裡,人們都驚訝了。毒蛇並不多,就只在妙音的房裡有兩條。
然而,寧璞玉的房中,不但沒有毒蛇,反而還多了一個裝蛇的簍子。
簍子被精心的掩藏在牀下,卻因爲一股難聞的味道被人發覺。
靳佩瑤和茵茹神色各異的看着那個簍子,目光最終定格在寧璞玉臉上。
“皇子妃,這是怎麼一回事啊?怎麼會有個簍子在這裡,還被藏的這樣細緻?”靳佩瑤戰戰兢兢的問:“該不會是有人故意藏在這裡,嫁禍給你吧?試問,馮氏死了,妙音也死了,對這府裡的誰最有益處……該不會是您吧?”
茵茹凜眸喝道:“你胡扯什麼!璞玉豈會這麼做,這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璞玉昨晚上一直都在滄浪園,又怎麼知道誰進過她的廂房。”
鏡水一聽這話,連忙低下了頭去。
“我昨晚,回過玉華軒。”寧璞玉知道這件事情瞞不住,且她沒有做過,也沒有必要隱瞞。故而就如實的說了出來。
“是。”鏡水連忙道:“奴婢遇見皇子妃回了玉華軒。當時剛給二小姐抹身,看着二小姐睡了纔出房門。奴婢可以作證,皇子妃回來的時候,兩手空空,根本就沒有帶什麼簍子。”
“是麼!”靳佩瑤笑了起來:“皇子妃尊貴,自然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再說,一個簍子而已,需要自己用手提着嗎?府裡那麼多人都是死的不成?你一個丫頭,又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