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決倒是幫了他們一個大忙。
將冷衍失蹤這幾個月遇到的事情如實的寫成奏摺,請了專人程到宮裡。
並且還附帶了冷衍的請罪折。在裡面詳細的敘述了西南戰況之事。
也爲着如此,寧璞玉和冷衍才能平安的上路,很順利的抵達皇城。
寧璞玉留下了竹節,在皇城中則一處清靜的地方,安頓好妙音和橙兒。隨後再設法將消息送回府中,告知府中的馮青檸與靳佩瑤,爺回來的消息。
竹節點了頭答應,皇子妃不在,收拾這兩個丫頭正合適,便歡喜的答應了下來。
進了宮,兩個人就被首領太監直接領到了蒼穹殿。
約莫半個時辰,皇帝才一臉威嚴的走進殿來。
寧璞玉隨着冷衍起身行禮,表情凝重。這殿上的氣氛,讓她很不喜歡。
但是沒有露怯。
“朕以爲,你不會自己回來。”皇帝微微虛目,看着冷衍略經風霜的臉,眉心微凜。
冷衍饒是一笑:“父皇怕是誤會衍兒了。這幾個月沒有回宮,且音信全無,乃是因爲出了一些意外。兒臣雙目受傷,幾乎失明。虧得遇上貴人相救。才於數日前重見光明。也就在這個時候,兒臣之妻璞玉於西雲山尋得兒臣,遂匆匆料理了倉良之事,趕着回宮向父皇講述實情。洗刷冤屈。”
“料理了哪些事情?”皇帝問話的同事,偏看了一眼寧璞玉。
寧璞玉低首,並沒有察覺到什麼。
“西南地區倉良一帶活躍的匪首徐飛已經被斬首。而其手下三萬餘人也的名冊也都盡數帶回,供朝廷驅使,請父皇過目。”
“徐飛當真已死?”皇帝微微斂眸,目光裡透出一絲狐疑。
“的確。”冷衍並無多餘的表情,只是如實的陳述整件事情而已。
首領太監將名冊呈於皇帝手中,恭敬道:“請皇上過目。”
冷衍繼而又道:“不光如此,先前從宮裡逃走的瀅妃,也在這場衝突中殞命。她所控制的數百侍從也都遣送回鄉,不再糾結於西南地區,擾民生亂。”
“瀅妃……”提到這個人,皇帝眉心微蹙。“朕曾接到密奏,密奏上提到,瀅妃乃是你安排入宮,安插在朕身邊之人。不知道是否屬實。”
雖然皇帝的語氣很平靜,並沒有苛責之意。可寧璞玉還是後脊樑發冷。
父子之間,原本該是親密熱絡的對話,倒像是生死之間的較量。一個不留神,一句話就可能成爲刀子,將對方置於死地。
“並無此事。”冷衍凝眸道:“許是小人從中作梗,挑撥之言。還請父皇信任兒臣。”
冷衍否認此事,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就算有心承認,想必皇上也是不愛聽真話的。自己的兒子送女人給老子,還是用作這樣的打算,好說不好聽的,丟的還是皇家的顏面。倒不如黑不提白不提,過去了就算了。
反正瀠繞也已經死了……
這件事能這麼了結也未嘗不好。
“若此便罷。”皇帝想了想道:“那麼據你所知,西南是否已經太平?”
這話倒是不好回答了。
畢竟西雲山上,還有喬秦漠的土匪窩。
徐飛死了,瀠繞的組織也散了,他可謂一枝獨秀。寧璞玉心想,只要是不故意和朝廷的兵勇抗衡,他們的日子也算逍遙自在。
但問題是,土匪就是土匪,土匪要是不搶銀子,那吃什麼喝什麼?
冷衍該不會讓皇上出兵剿滅西雲山土匪吧。
正在狐疑,就聽見冷衍斬釘截鐵的說了一個字。
“是。”
“好。”皇帝蒼老的面龐,透出一絲欣喜。“這麼多年,西南一直都是朝廷的一塊心病。如此,倒也不錯。可是爲何傳聞,你被人削了首級,棄屍荒野。而那些人,就都是徐飛的人嗎?”
這話是問住了冷衍,他也不能確定,那些人是否都是徐飛的人。
“回稟父皇,兒臣在與徐飛逆賊混戰時,輸給了地勢天險,我軍傷亡慘重。危及之時,幸得下屬想出金蠶脫殼之計,兒子才能僥倖躲過一劫。而就在逃亡的途中,兒臣被身份不明之人追殺,傷及雙眼而落難。這也正是兒臣失去聯絡的原因。但這些人的身份,至今不明。”
皇帝點了點頭:”既然聖旨並不屬實,而你又爲朝廷立下大功,那麼二皇子府的禁令便算是可以撤了。只是,關於龍袍的事情,朕想問一問,到底是你授意府中諸人準備,亦或者是,有人栽贓嫁禍?“
到了這個時候,皇帝的口吻和藹了不少。
“也是見了璞玉,兒臣才知道府裡竟查出龍袍來。在此之前,從未吩咐旁人準備過此物。更不敢對父皇存有異心。還望父皇明察。”冷衍抱拳,恭謹的低着頭。
寧璞玉行了大禮,皺眉道:“皇上恕罪,此事實在是妾身疏失之過。二殿下前往倉良爲朝廷效力當時,妾身正有孕在身,府中諸事全賴妾身操持,可妾身愚鈍,力有不逮,纔會給了歹人可乘之機,將那龍袍藏匿府中,污衊陷害。妾身願意用性命擔保,府中並無一人對皇上對朝廷存有異心,更不會陷害二殿下於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地。”
她的聲音沉穩而平和,一言一行,得體而緩慢。
皇帝略點了一下頭,長舒了一口氣:“這些日子,朕寢食難安,只盼着對你的指控均不是實情。現下真相大白,朕心裡也寬慰不少。衍兒,諸皇子之中,朕最看好你。既然是你的東西,那麼早晚都是你的,搶來又有何用?”
“多謝父皇信任。”冷衍斂容,眉心皆是溫薰之色。
“也罷了,你們這麼久纔回來,去壽凰宮給太后請安,也去瞧瞧盼逢吧。”皇帝擺一擺手:“其餘的事情朕自會妥當處置。”
“謝父皇。”
“謝皇上。”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滿目柔情。
歡天喜地的從蒼穹殿退了出來,直奔太后的壽凰宮。
“你去宣旨吧。”皇帝對首領太監使了個眼色:“這次的事情,衍兒受委屈了。他既然是無辜的,就不該再牽累二皇子府。把該給的賞賜也一併送過去。”
“是,奴才遵旨。”首領太監不敢多話,只是照着皇上的吩咐辦事。實際上,他是完全的不明白,皇上到底是信二殿下,亦或者不信。
倘若信,之前何以下那麼冷酷的聖旨。
可如若不信,只憑二殿下三言兩語和一份名冊,就能平息這麼大的風波,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爲什麼不照之前說的,將龍袍的事情歸咎到榮側妃身上?”冷衍有些疑惑的問。
“雖然徵得榮姐姐的同意,可她到底是無辜的。人都已經不在二皇子府了,還要受這樣的冤枉,怕也不合適。”寧璞玉衝他笑了笑。
其實她沒有說真話,之所以不承認這件事情,是因爲她覺得私制龍袍的那個人,應該還在二皇子府。即便不是她私制的,也是別人的幫兇。
“爺,咱們不想這些事了好不好?我想盼逢了。”
“我也想盼逢。”冷衍握着她的手指,一起走進了壽凰宮。
晚秋乍一看進來的兩個人,還當自己是在做夢呢。揉了揉眼睛,才笑出聲來。“太好了,二殿下,皇子妃你們可算是回宮了。太后天天盼着你們回來呢。”
“姑姑安好。”寧璞玉乖巧的見禮:“太后鳳體一向可好?”
“好,好着呢。自從小公主送到太后身邊撫育,太后每日都有了寄託,精神頭不知道有多好呢。”
“太好了。”寧璞玉歡喜的不行:“勞煩姑姑領路。”
三個人走進去的時候,太后正守在搖牀一側,輕輕的哼着小曲兒。
晚秋歡喜的走進去,一臉明媚的笑容:“太后,您瞧,是誰來了。”
太后比劃了個噓的手勢,一回頭,竟然看見衍兒和璞玉都在。“你們總算回來了。”
“孫兒攜妻子拜見皇祖母。皇祖母萬福金安。”冷衍跪了下去,還一直握着寧璞玉的手。
寧璞玉紅了眼眶,也跟着跪下:“璞玉拜見皇祖母。”
“好好好!”太后的眼眶也溼潤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們趕緊起來,快來瞧瞧盼逢。”
寧璞玉激動的無法形容,搖牀上的女兒,粉團團的很可愛。比走的時候長大了不少。寧璞玉以爲都要認不出她來了,沒想到只看了一眼,便覺得她和自己和冷衍都很像。
“盼逢,娘回來了。爹也回來了。”
只是這一句話,她就潸然淚下。多少個夜晚,她一直盼着這樣一天。現在總算是闔家團圓了。
“請皇祖母再受妾身大恩,感謝您把盼逢撫育的這樣好。”
“傻丫頭,這不是應當的麼。哀家每日都盼着你們回來,也就只有盼逢在身邊,才能順心一些。對了,皇上那邊……”
“一切如常。”冷衍輕哂一笑:“讓皇祖母勞心,都是孫兒的錯。”
要不是孩子睡着,他真的很想抱一抱。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們能平平安安的,盼逢能健健康康的,哀家就老懷安慰了。晚秋,去準備午膳。讓衍兒和丫頭陪我一塊用膳。這下可好,總算能吃個團圓飯了。”
“是。”寧璞玉熱淚盈眶的伏在太后膝邊:“當日若不是皇祖母庇護,璞玉哪裡能有今天的福氣。就讓璞玉露一手,給皇祖母做些可口的飯菜。好不好?”
“好!”太后笑的合不攏嘴:“哀家就等着吃你的拿手菜呢!都饞了好久了都!”
“那妾身這就去。”寧璞玉笑着抹了一把淚。再沒有比重逢再好的時光了。一家人在一起,纔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