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沒聽錯吧?”靳佩瑤一說話,臉上的笑容都在顫抖:“這不是樂子嗎?前腳把人擡出二皇子府。後腳爺說的話就不作數了。皇子妃,你那姐姐的命可真是硬啊,還以爲這是能過上好日子了,結果呢?這就要被養在府裡當老姑娘了。真有趣!”
這聲音比烏鴉叫還要難聽。
寧璞玉才得了冷衍的提醒,馬上就得知魯家翻臉不認賬了。
這口氣,如何能出。“竹節,你去備車。咱們有好些日子沒去壽凰宮給太后請安了。”
“哼。”靳佩瑤一聽這話,臉上樂開了花。然而言談之間卻只有鄙夷:“你以爲壽凰宮是你想去就去的?別以爲太后喜歡你,你就能無法無天了。魯鑫現在被投閒置散,還不都是你害的。你以爲他會聽從你的安排,還是你覺得太后就能讓他屈服?哪裡有這麼簡單呢!”
“你倒是挺明白的麼!”寧璞玉看着靳佩瑤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說:“二皇子府的事情,你從來都是胡攪蠻纏不講道理,只要自己一點不順心,就鬧得所有人不得安寧。卻偏偏魯家的事情,魯鑫的心思,你看的那麼透徹。我好奇,這是爲什麼。”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靳佩瑤臉色不大好。
“有句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寧璞玉不緊不慢的說:“還有一句叫做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何況你還真算不得什麼智者。”
“你……”靳佩瑤看着她的眼睛,到了嘴邊的話竟然說不出口了。
寧璞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沒有半句話,就只是看着而已。目光裡是冷還是鋒利的光,燎的對方不敢正視。
“回房好好歇着去吧。你畢竟是伺候爺多年的人。現在榮側妃不在,我有孕諸多不便。府裡還要靠你和青檸好好打點。”這算是和她好好說話。
末了,寧璞玉補充了一句:“別給臉不要臉,自取其辱。”
“有功夫在這裡說這些話教訓我,不如好好想想怎麼給你好姐姐找條後路。”靳佩瑤得意的不行,身子一擰就走了出去。
“光對我厲害算什麼本事。我又不能讓她和薛公子成親。別到頭來,魯家的女兒是當成了,好好的姻緣也散了。那才叫得不償失呢。我看到時候,你們還得意什麼!”靳佩瑤越說越帶勁,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得意的氣息。
這要是能忍,竹節就不叫竹節了。
手指彈出去一枚銅錢,正好豎着滾在靳佩瑤腳下。
哐噹一聲,她踩着這樣用力的銅錢一頭撞在了門框上。
“哎呦喂,痛死了吧靳主子?”竹節皺着眉頭,嘴卻裂開了在笑。“您說說您,一得意吧,眼睛就往天上看。這門呀,是用手推開的,不是用頭撞開的。得虧你這幹什麼都不成事,頭撞門也沒撞開。不然真要是撞出去了,還不得一個踉蹌摔到廡廊下面去。那可就不是莽莽撞撞的事兒啦,指不定小命都丟在這。勸您一句,多吃飯少說話,二皇子府裡的米香,可也得適當,別天天的吃飽了撐的沒事幹,丟了臉也丟了份兒。”
竹節這番話,一氣呵成,中間都不帶停頓的。
芽枝聽得目瞪口呆,最後直接豎起了大拇指。
“嗯哼。”寧璞玉正了正臉色,假意嗔了一句:“哪來的這麼多廢話,還不趕緊叫嫦笑扶她回房上藥去。”
“哦。”竹節忙道:“奴婢這就去,順道備車。”
經過靳佩瑤身邊的時候,她看也沒看對方的臉,直接把門推開了。“靳主子,您瞧見了麼?這門呀,是這麼打開的。您要是不會,下回叫奴婢來,可別再冒險了。”
說完了,她大模大樣的走出去,還輕快的哼着小曲。
靳佩瑤這一下子磕的不輕,頓時眼冒金星,額頭上腫了個大包,疼的直掉淚。
“你們也欺人太甚了。”
“管好自己的嘴巴最實際。你不招惹別人,別人又怎麼會來招惹你?”寧璞玉示意芽枝請她出去,轉過臉來才笑了起來。這竹節呀,還是和剛進府的時候一樣古靈精怪。
茵茹走的早,雖然又在府裡折騰了這一會兒,可到宮裡的時候時辰尚且早。
寧璞玉的馬車一直走到了壽凰宮外,迎出來的依舊是晚秋。
“皇子妃怎麼來了,這大冷的天。”晚秋看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臉上一喜:“有四個月了吧,都有些顯懷了。”
“是。”寧璞玉含笑點頭:“勞姑姑惦記着。”
“太后也時常提起皇子妃,您來的正好。”晚秋笑着扶住了她的手。“奴婢陪您進去。”
“好。”寧璞玉朝竹節遞了個眼色。竹節便明白了沒有跟上。
“不,也讓侍婢跟着進來吧皇子妃。”晚秋凝眉道:“您現在身子重,身邊得有可靠的人隨時伺候。這也是太后的恩典。”
“多謝太后一番美意。”寧璞玉衝竹節點了點頭。其實她入宮了這麼多回,侍婢都只能在宮外候着,這回竹節能到壽凰宮門外,已經是恩典了。沒想到太后還格外的開恩,准許她一同進來。
進了壽凰宮的門,晚秋臉上的笑容就漸漸的斂去了。“皇子妃來的正是時候。”
這語氣,也不似方纔在宮門外那樣歡喜,寧璞玉不由得心頭一顫。“這是怎麼了姑姑?”
“太后……抱恙。”晚秋壓低了嗓音,道:“現下除了壽凰宮裡貼身伺候太后的宮婢知情,再無旁人知曉。就連皇上那裡,也未曾稟告。”
“爲什麼?”寧璞玉很是納悶。“如果連皇上都不知情,如何派太醫來侍疾?這樣拖延下去,不是反而更加不好嗎?”
“是。”晚秋點頭:“奴婢也知道,病情不宜拖延。可是太后下了懿旨,不許將此事向皇上稟明。皇子妃,不是奴婢不肯說清楚這裡面的……很多話,在宮裡根本就不能多言。但是您既然來了,奴婢懇求您想辦法醫治好太后的鳳體,如此,也算是能無聲無息的平息了這件事。”
寧璞玉唯有點頭:“我盡力而爲。”
“好。”晚秋領着她和竹節進了太后的廂房。
廂房裡地龍熱着,屋子裡暖烘烘的。
寧璞玉走到牀邊,輕輕的喚了一聲:“皇祖母,璞玉來看您了。”
太后微微睜開眼睛,憔悴的臉上滿是病容:“丫頭哇,你來了。”
“皇祖母,讓丫頭給您請個脈可好?您是知道的,丫頭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醫術了。”
“胡說。”太后虛着眼睛微微一笑:“你做的佳餚也拿得出手,我總惦記那道粉蒸肉呢。”
“好。等您身子好了,丫頭就給您做。”寧璞玉將手輕輕按在太后的脈上。細細一診,便知道了癥結所在。
晚秋看她繃着臉皺着眉,心裡十分不安。
想要問是不是病情嚴重,可當着太后,又不敢問出口。
“皇祖母,您放心,不過是受了涼,染了寒症。”寧璞玉想了想,道:“好治,只要喝了丫頭開的藥,就能藥到病除。只不過,皇祖母您已經這個歲數了,就不要爲了宮裡的事情操心,當含飴弄孫,享享清福。”
太后笑着頷首:“是了,我老婆子何嘗不想含飴弄孫呢。可是我的孫兒呀,一個個的,都長大了。重孫盼到了現在,還一個都沒有呢。丫頭啊,只等這你肚子裡這個出生了,多抱來給我瞧瞧,就什麼病都沒有了。”
“是。”寧璞玉笑着點頭:“皇祖母放心就是,丫頭這就去開方子。”
晚秋領着璞玉到了隔壁的廂房。待她坐定,也管好了門窗,纔敢問。
“皇子妃,太后的病是真的不要緊嗎?”
“其實傷寒是小事,太后的病應當是心病。心裡有什麼愁緒化解不開,纔會引發身子跟着不適。也就是我們常說的鬱結之症。”寧璞玉提筆寫下了方子,道:“吃藥只不過是醫治身子的不暢快,可要化解心中的鬱悶,還得是知道病竈在哪裡。姑姑給太后準備膳食的時候,可以添一些順氣的食材,比如蘿蔔。不過這些,終究只是小巧。要怎麼出這口氣,順這口氣,還得看具體的事情。”
晚秋有心想告訴皇子妃,太后就是不願意讓二殿下去倉良,纔會和皇上起了爭執。可這樣的話,身爲奴婢的哪裡敢開口。想到這裡,心裡就又擔心起來。“如實太后的鬱結一時半會兒難以紓解怎麼辦?這病症會不會更嚴重?”
“解不開心結的話,病的確會往嚴重的趨勢發展,畢竟太后已經上了歲數。”寧璞玉想了想,道:“還有個辦法,那就是轉移注意力。讓太后多聽多看一些高興的事情,也能舒緩一些。”
晚秋連連點頭,似是有了主意:“多謝皇子妃了。”
“客氣,這是璞玉的本分。”這會兒,寧璞玉心裡更加不安了。一方面是太后的病情,另一方面是茵茹的事。太后病了,也就不可能再開口請太后爲她做主,畢竟這件事關係到魯家。而太后生病,連皇上都不得而知,想必是母子之間有了些隔閡。
所以即便開口,太后也未必能答應她的要求,反而更添堵。
哎呀,這真是太難了。
寧璞玉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幫茵茹。難得她找到了這樣好的緣分,就這麼白白的錯失,不是一輩子都要受折磨嗎?
可是還能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