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三皇子妃入府了。
寧璞玉懶得去見,只在鏡子前面用心的描眉。
倒是芽枝勸了兩句:“昨天的事情,怕是三皇子妃發覺了。可能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呢。再說,那蜘蛛是衝着爺去的,您去聽一聽也好,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痕跡。”
“你呀,總是有這麼多道理。”寧璞玉衝她笑了笑。“那就去吧。”
正說了要去,姐姐身邊的咪芯就過來請了。“寧側妃,奴婢能進來嗎?”
竹節敞開門,笑着道:“是皇子妃來請側妃過去的吧?”
“可不是麼!”咪芯笑着說:“三皇子妃入府了,說是有要緊的話說。皇子妃叫奴婢過來請您和榮側妃,一同過去。”
“我這就過去。”寧璞玉放下了眉筆,看了看鏡子裡自己的臉龐,輕嘆了一聲。“走吧。”
溫碧婷的臉色不怎麼好看,坐在花廳裡半天也沒有說話。
寧璞珍只讓人沏了茶,送上了點心,一絲一毫也沒有失禮。其餘的事情,不急在這一會兒問。“三皇子妃來了。”榮燕雯先走進來,微微欠身。
一看見她進來,溫碧婷連忙站了起來:“昨天的事情,當真是抱歉。我原本打算送這些東西過來賀你的芳誕。可誰知道,這東西送是送過來了,卻竟然讓人給掉包了。”
“什麼?”榮燕雯的確吃驚不小。“掉包了?誰做的?”
溫碧婷垂下頭,一臉的懊喪。“說出來也是笑話,堂堂的皇子妃,連自己府裡的人都看不住。”
寧璞玉正好踩着這個點兒進來,驟然聽了這句話,心裡有些打鼓。
很反感寧側妃的出現,溫碧婷不悅的閉上了嘴。
“可是我並不認識三皇子府的誰,也自問沒有得罪你身邊的人。爲什麼要這麼做?”榮燕雯其實是知道,這件事不一定是衝着自己來的。只不過這個場合,這麼說會比較得體。總不能一上來就質問三皇子妃。
“並不是衝着你來的,而是衝我。”溫碧婷收回了目光,很是愧疚:“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那賀禮被換成了什麼……可否攪了府上的興致?”
“換成什麼了,三皇子妃竟然還不知道。”靳佩瑤走進來,一臉的不痛快。
當然,寧璞珍根本就沒有叫人請她過來。
是她自己聽到了風聲,就趕緊趕過來討要說法了。
“我是當真不知道。”溫碧婷不喜歡她這種語氣。不過礙於心中有愧,臉色稍微溫和了一些。“還請相告。”
“毒蜘蛛。”靳佩瑤毫不留情的說。“差點把人咬死的毒蜘蛛。”
“毒蜘蛛?這怎麼可能?”溫碧婷臉色煞白,語聲都在顫:“還……還咬傷了人?皇子妃,那……”
寧璞珍搖了搖頭:“傷了府中管家,但所幸並沒有什麼大礙。毒蜘蛛也都被清理掉了。你可以放心。”
溫碧婷這才鬆了口氣:“若是傷到了二殿下與幾位,那我可真是罪過。也幸虧府中的管家沒有大礙,不然,需要什麼名貴的藥材,我叫人送過來。”
“那倒不用了。”靳佩瑤笑容明媚:“府裡還不缺這些。只是,三皇子妃怎麼會突發奇想,送那麼奇怪的東西給榮側妃當賀禮?你若是不喜歡她,當面提出來就好。這手段未免太刁毒,稍微不留神,可就要害人害己了。”
“佩瑤。”寧璞珍聽着就覺得心煩。“你能不能安靜一點?”
“皇子妃,妾身沒有說錯一個字。”
“前因後果你都沒聽見,上來就指責旁人手段刁毒,這麼做真的是不錯麼?”寧璞玉淡漠的掃了她一眼。自顧自的擇了一處坐下。“三皇子妃覺得,是什麼人將禮品掉包了?”
進來的時候,前面的話也都聽見了。
卡在這個關鍵點上,三皇子妃反而不願意多說。
其實,如果完全是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寧璞玉也不愛理。
可當時,明明就有那麼多人在場。何以那些毒蜘蛛一定要往冷衍身上爬……這就是問題了。
“只是懷疑而已,現在並沒有證據。”溫碧婷不想對她說。
本來這次過來,是想向二皇子妃賠不是,也順道跟榮側妃致歉。
沒成想,二皇子府的女眷就是雞婆,一個來了就算了,還都跟着來了。
溫碧婷臉上掛不住,語氣有些生硬:“總之,只要皇子妃相信我並非故意,那這件事容我查明白,一定會給府上一個交代。”
寧璞珍看得出來,溫碧婷的心思,不是那麼深。
她要是真的做了這件事,也不會急三火四的來請罪。且,她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被送過來,當時的反應也是相當的自然和驚訝,所以信了她點了頭。
“也好,事情是在三皇子府出的。交給三皇子妃處置最合適不過。”
“這樣不好吧?”靳佩瑤反對。“三皇子妃既然是個有擔當的人,今天也過府了。何不在這裡把話說清楚呢,幹嘛一定要回去慢慢查。我倒是覺得,直接揪出這個人來,也好叫大家幫着一起分析分析,說不定更有效果。”
“你不說話,沒有人把你當啞巴。”寧璞玉被她聒噪的很煩。“三皇子府的事情,還不至於要拿到二皇子府來討論。三皇子妃要怎麼處理,也和咱們沒有什麼關係。”
“怎麼就沒關係了,那蜘蛛可是差點要了爺的命。”
“哪裡有這麼誇張了?”榮燕雯皺眉,沒憋住話,頂了靳佩瑤一句。
“我說榮側妃,你可真是奇怪了。”靳佩瑤不好對寧璞玉發作,滿腔的怒火都衝着她撒出來。“攪合的,難道不是你的宴席?再說了,寧側妃昔年與三殿下是至交。她幫着三皇子妃說說話,胳膊肘往外拐一拐也無可厚非。你這是充哪門子的好人啊?”
溫碧婷臉上有些掛不住。說她無能不要緊,說到三殿下和寧側妃的事,那就是揭她的傷疤了。“靳姐姐你這話也太難聽了吧?寧側妃哪裡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人家不過是說一句公道話罷了。再說,我三皇子府的事情,也輪不到外人來幫什麼。你若是不放心,儘管稟明二殿下,由二殿下盯着這件事。我也好稟明三殿下,請他親自揪出這個不知死活的人來。總歸能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話說到這裡,她稍微揚起了頭:“還有就是,今天打擾了。”
溫碧婷胯下臉來:“我先告辭了。”
“咪芯,你去送送。”寧璞珍道。
“還是讓我去吧,皇子妃。”榮燕雯趕緊攔住咪芯。
“也好。”
“多謝皇子妃。”轉頭走出去,榮燕雯追上了溫碧婷。“三皇子妃等等。”
溫碧婷眼底都是淚,心裡委屈的不行。聽見身後有人叫她,緊忙轉了轉眼珠,收拾了一下情緒。“怎麼了?還有什麼話說?”
“你也別往心裡去。”榮燕雯寬慰道:“這件事情也不是你故意所爲。有些人的心,就是比黃蜂的尾後針還要毒。當然,有些人是嘴巴刁毒。咱們別跟某人一般見識。”
這裡的某人,就是指靳佩瑤。
“嗯。你不生我的氣就好。總歸是攪合了你的好事。”溫碧婷還是很想哭。這些天,她受的委屈太多太多了。先是蘇惜婼小產,罪責都歸咎在她頭上了。已經有很多天,三殿下都不願意跟她說一句話。
隨後,自己房裡的侍婢鳳萍,竟然勾搭上了三殿下。
勾搭上了也就算了,還有了身孕。這下可好,倒過來笑話她。府裡的人眼睛勢力,明裡暗裡,她沒少受氣。可是能怎麼樣,還不是的忍着?
“我感覺我快要沒有活路了。”溫碧婷含着淚說:“我在你們眼裡就是個笑話對不對?”
“別胡思亂想了。”榮燕雯寬慰她道:“要不是因爲那些毒蜘蛛,爺都已經有半年沒去過我那裡了。其實我心裡是挺高興的,也算是因禍得福。至於你府裡的事情,只記住一樣!”
“哪一樣?”溫碧婷轉了轉眸子,詫異的問。
“要是做不到出手既死,那就一直忍着被出手。”榮燕雯衝她微微一笑。“我想你心裡肯定猜到了是誰所爲,也有懷疑的對象。但不管是不是這個人,別急着下結論。除非你有萬全的把握。否則做多錯多,三殿下只會覺得你沒有容人的雅量。你只看看我們府裡的皇子妃,便能明白。她就是那種,不會爲了一時的意氣,卻破壞自己苦心經營的聰明女人。”
溫碧婷覺得這番話很有道理。“你說的對。我不能就這麼急着出手。”
“還有一句話,本來我也不該說。”榮燕雯想了想:“你們府上那位側妃,也絕不是看着嬌嬌滴滴的那麼簡單。總覺得她心裡也有鬼。你要做什麼,她未必猜不到。可是她要做什麼,你卻難以捉摸了。”這話點醒了溫碧婷:“你說的是,她小產那件事,到現在都沒有任何蛛絲馬跡顯露出來……”
“別急。是狐狸早晚有尾巴露出來。”榮燕雯心裡也是這麼覺得。早晚,她一定能扳回這一局,成爲爺心裡唯一的寵妃。“快回去吧。”